姚氏撇了撇嘴說:“怎麼不會,劉媽媽的事情,想必姐姐也聽說了吧,如今府裡下人們私下裡議論不斷,說是劉媽媽平日裡受不了別人背後的閒言碎語,這纔想不開了結了生命。”頓了一下,嘆了嘆氣,又慢慢說道,“想想也是,她一個女人,死了親人,沒了丈夫的,孤苦無依的活在這世上,當初我見她可伶纔將她留在府裡,沒想到最後還是走上了這條路。不過這樣也好,走了倒也乾淨,姐姐,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着,姚氏這話只怕是另有深意。
笙歌想起之前的談話,便看了一眼張氏,只見張氏神情微動了一下,既而說道:“府裡下人們平日裡閒來無事,難免隨意亂說,在事情不明的情況下,二夫人又豈可當了真呢。你一向有自己的主張和看法,這回怎麼就這輕信了下人說的話。依我看這道聽途說來的,不足以相信,還是別太早下結論爲好,免得誤聽了傳言可不大好。”
姚氏聽着張氏的話,一時臉色不太好,難免尷尬解釋道:“這劉媽媽無故走上絕路,府裡下人們說得又是繪聲繪色的,我也就信以爲真了,姐姐你也知道,劉媽媽雖說是我帶入府的,私下裡卻是個不愛與人來往的人,只有吳媽媽與她關係稍好些,連她都不清楚,這才引衆人猜忌。既然大家都說是這個原因,怕是也有很大可能。”
說話間,姚氏無意間暼間旁邊的信,用眼神指了指,好奇問道:“不知這是打哪來的信?”
張氏順着她的目光看了看,說道:“這是笙歌送來的,說是劉媽媽臨走之前留下的信。”
姚氏當場愣住,連旁邊的蓉淳也是一驚,神色都慌了起。
殊不知,這一切都被笙歌瞧在了眼裡。
她出聲說道:“想着既是劉媽媽生前寫的,便拿過來與母親瞧瞧。”
姚氏手不自覺的握了握,也不知這劉媽媽有沒有胡說什麼,表面上故作一副淡定的樣子,心裡還是有些擔心的。對比之下,她的丫鬟蓉淳倒是十分緊張,聽說是劉媽媽留下的信,整個人都失了神。
笙歌瞧了,脣角一勾,開口言道:“二孃,不知你這丫頭是怎麼了,看上去好像是受了什麼驚嚇似的,你瞧這身子都打着哆嗦。”
此話一出,張氏和姚氏不約而同看向了蓉淳這邊,姚氏的臉色瞬時變得難看。
看着蓉淳一臉驚慌的樣子,姚氏心裡自然知道是爲何,未免張氏和木笙歌起疑,她不得不爲這丫頭辯說道:“瞧我們少夫人大驚小怪的,這丫頭哪裡是驚慌,可能是穿得少了,加上一路過來的時候吹了風,這會是覺着冷了吧。”末了,又不忘加了一句,“這丫頭一冷就這樣子,她是我的丫鬟這點我再清楚不過了。”
說完,怒瞪了蓉淳一眼,蓉淳見狀,頓時會意,忙跪下道:“二夫人說的沒錯,奴婢一冷就這樣,讓少夫人誤會,是奴婢的錯。”
聽着這主僕兩人一人一句對話,笙歌只覺的好笑,是冷了,還是驚慌,她難道還分不清楚。
這二夫人分明就是強詞奪理,想掩蓋過去。
本來想在這丫鬟上下功夫,讓其露出馬腳來,不想這姚氏反應倒是夠快,編了這樣的理由來。還真是會編。
笙歌也不想跟她狡辯下去,索性道:“這麼看來,倒是我眼拙誤會了,好在二孃解釋清楚,不然可就真要鬧了笑話。”
姚氏看着笙歌一臉無辜的樣子,示意蓉淳起來。
結束了剛剛這個小插曲,姚氏便沒有真正鬆口氣,她將目光又再次轉移到了那封信上。
她問:“姐姐,現在府上都在議論劉媽媽的死因,方纔你說不可輕信別人胡說,不顧我確實很好奇這劉媽媽究竟是爲何而想不開,結束自己的生命。不知這封信上可有提到過?”
笙歌暗自輕笑了一下,表情卻是一臉淡然的模樣。
張氏見姚氏對劉媽媽的死十分感興趣,隨手拿起了那封信,也並不急着給她,而是說道:“不過是一個奴婢罷了,怎會讓你如此在意?我記得你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姚氏心下一沉,想了想,說:“如姐姐所說,不過是個奴婢而已,確實不值得我在意,但是這個劉媽媽不一樣,她是我帶入府的,如今府上出了這樣的事情,若是傳了出去,難免會影響顧家的名聲。我這個領她進府的人總該瞭解一下情況,免得把人領進了府,好端端的就這麼死了,於情於理,也該清楚內情。倘若有一天別人問起,我也好有個說辭,不至於什麼都不清不楚的,叫人看了笑話。”
姚氏說大道理的功夫,倒是張口就來,這是別人學不來的。
張氏將信交到了姚氏手裡,說:“也罷,那你看看這信上的內容吧。”
姚氏接過信,手頓了一下,最終還是迫不及待的將信打開。
信上只有短短的兩行字,姚氏快速掃了一眼,見沒什麼看頭,心裡瞬時送了一口氣。
也不知是不是受蓉淳這丫頭的影響,方纔心裡跟打了鼓似的,有些擔心,真怕那個賤婢臨死前會留下點不該有的東西,到時叫別人看了,她就是有理也說不清了。
好在這那個賤婢還算是識趣,沒亂說什麼,不枉費她當初幫了她。如此看來,劉媽媽的死就算是她逼迫所致,只有沒有證據,別人也就奈何不了她。
姚氏緩緩放下信,脣邊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一閃而過,隨即嘆息道:“看來這府裡的下人所言不假,這劉媽媽的確是因爲思念親人,覺得了無生趣,一時纔想不開走了。想想,就這麼走了,倒是可惜了。當初看她可伶,纔將她留在府裡,本想着能有口飯吃,好好的活下去,想不到還是受不了親人離去的打擊,終究是走到了這一步。”
說着,姚氏掏出帕子來輕輕擦了擦眼角。
張氏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人到底是走了。這是她自己做的決定,你也別太難過。”
姚氏聽了,應和道:“姐姐說的是,瞧我,眼下姐姐還病着在,我還這般,真是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