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步?”奶奶對他的話感到很驚異似的,“怎麼退?事到如今,我們還能怎麼退?林雨橙剛剛從鬼門關回來,就提出和你離婚,那得有多大的委屈,讓外界怎麼評說?”
顧晴年呵呵一笑,坐下來淡淡說:“那您想怎麼樣?她經歷重創,我們再狠狠補一刀?”
奶奶沉下臉盯着他,“怎麼,你現在同情她了嗎?”
顧晴年現在不大想聊這個話題,他對奶奶態度很冷淡,坐了一會,起身想上樓。
“晴年!”
“在林雨橙這件事上,我決定保持沉默,不爲自己做任何辯解,輿論與評說都是一陣風,過段時間就淡了。”
“晴年,事情沒有你想象的簡單!顧承業找了我,他說惠姐出賣了我們,把我們平時的聊天錄了下來,給林雨橙聽了!”
顧晴年已經走到梯級了,他停下腳步,回頭看着奶奶。他正納悶,奶奶爲什麼會讓顧承業回來,恢復他在公司所有的職務,原來受到威脅了!
奶奶嘆了口氣,說道:“顧承業和你一樣,都以爲當年逼走白鷺,送走孩子的人就是我!但我真的冤枉!現在好了,有了惠姐的錄音,我文雅成了十惡不赦的惡人,掉黃河裡都洗不清了!”
“白鷺真的不是您逼走的?當年的事情真的與您無關?”顧晴年滿眼懷疑。
奶奶又急又氣:“我說了多少遍,真的與我無關!你到底要怎樣才相信呢?”
顧晴年看奶奶的樣子不像撒謊,但當年還真的沒有第二個人有這個作案的動機以及作案的能力呀!
奶奶是個長袖善舞的女人,她無論說得有多委屈,他都只相信百分之一。
“您現在打算怎麼辦?”他問。
“和林雨橙談判,暫緩離婚,她若是執意而爲,我們就曝光她婚前不檢點的現實,讓外界明白,我們爲什麼會不願意留她的孩子,顧家爲什麼會嫌棄她!我們的家族不允許有這種不檢點的女人進入家門,這個全世界都能理解!”
顧晴年沉默,奶奶這麼做,那真的是給林雨橙補刀了!
奶奶繼續說:“至於毒蠍子事故,我們只承認,這是意外,是我們照顧不周,我們不想要這個孩子,只會讓她走正常渠道去做流產手術,絕不會做這種下三濫的事情!”
顧晴年待她說完,回答說:“我和她還是暫緩離婚吧,等這件事冷下來,我和她再離婚。”
奶奶眼眸凝緊,沉着臉說:“這麼看來,你還真是心軟了!但我們顧家善良,她不一定善良,這件事不在這裡快刀斬亂麻,乾淨一點處理,以後恐怕後患無窮!”
“就這麼定了,您不要多說了,我和她暫緩離婚,至於那些她不檢點的話,以及那些醫生的診斷,都不要再提了,我希望您不要擅自做主,以免傷了我們祖孫倆的和氣!”
他說完後便上樓去了,奶奶再喊他,他也沒理她了。
文雅氣惱地跺腳,兩個孫子,一個明目張膽地逼她,一個又根本不聽她的話,讓叱詫了一輩子的她大受打擊。
林雨橙休息了一個月,算是坐滿了小月子。每每想到失去的孩子,想到這輩子都將不能擁有自己的孩子,她就心痛難耐,好在兩個孩子在她身邊,緩解了她很多心痛。
顧晴年最近很安靜,沒有像從前一樣,一遍遍來逼她,去和他辦離婚手續。林雨橙感覺他是心虛,但他是不是愧疚,她就不知道了。
現在她能外出了,她決定主動聯繫他,和他結束這段錯誤的婚姻。
她特意打扮了,讓自己看起來精神飽滿,沒有被他給的痛打敗。
她拿起手機,撥打他的電話。
兩人都沉默了幾秒,林雨橙先開口:“今天約個時間吧,把事情辦了。”
“現在沒時間。”
顧晴年聲音很冷,說完便掛斷了。
林雨橙冷笑,她流產住院,出院又從顧家搬了出來,現在媒體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了,各種猜測都有,顧家現在壓力很大。
很顯然,顧晴年不願意離婚,無非是礙於輿論壓力,若不是輿論壓力,他可能一秒鐘也不想維持這段婚姻吧。
她心裡很涼,涼徹心扉,幾乎不再懷疑,下毒手的人不是他。
她給他發了條消息:“希望你今天抽時間和我去把離婚證辦了,否則我會曝光你和奶奶的對話。”
顧晴年其實也沒忙,自從洛川把他所有的作品都毀掉後,他基本沒有靈感創作。這種狀態他似乎並不焦慮,焦慮的是程菲和公司留下來的幾個元老級設計師和模特。他們感覺老大再不振作,一個本來處於鼎盛時期的並且幾乎無人超越的品牌,正在極速走入衰敗。
倒是對面的“rain”,還沒開張,已經感覺到他們的來勢洶洶。
程菲焦慮地在總裁門外走來走去,最後還是鼓起勇氣敲門。
她進去後,還沒開口,顧晴年已經制止她說話了。
“這一季,我們打個醬油吧,不要再來催了。”
“您是故意讓着太太嗎?”
顧晴年沉默一會,說道:“就當如此吧。”
程菲嘆了口氣,默默出去了,既然總裁故意讓着,她還能說什麼。
外面幾個人都在等着她,她無奈笑了笑:“咱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吧,把手裡的設計作品做好,把模特團隊帶好,總歸也不會太難看。”
“好吧。”
大家散了,各自忙碌。
顧晴年看着林雨橙的短信,將就之後回覆:“可以離婚,但請你把奶奶和我的錄音給我。”
“呵呵。”
“走吧,現在去。”
不到一個小時,顧晴年和林雨橙一前一後從民政局出來。秋意漸濃,一片黃葉落在顧晴年腳邊,他從地上拾起來,回頭看了一眼林雨橙。
她很冷,眼中沒有悲喜,感受得到,她對他的憎恨,但絕不是因愛生恨的樣子,她只是對他有徹骨的心寒。
雖然這次的傷害不是他造就,他還是想說聲對不起,但估計這三個字說出來,只會換來她更深的不屑。
他如果知道她曾失憶,並且受過傷害,他真的不會去找那些醫生,給她做所謂的婦檢。這纔是他做過的最後悔的事情,卻無從和她解釋和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