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晴年回到家裡,洛川已經坐在客廳,看上去是在等他回來。
“洛川!你又任性胡來!”
“什麼叫任性?什麼叫胡來?你忘了我和你說的話,你欺負姐姐,我就不會饒你!她在你面前流淚,我不會問你原因,我只會無條件的站在她那一邊。”洛川冷冷的。
顧晴年坐下來,先努力讓自己心平氣和。他不知道,他是不是一個普通的父親,在面對叛逆的孩子。
“‘無條件’這三個字是錯的……”
“關乎姐姐,我不想問對錯,”洛川停頓一下,“你不要和我說道理,我們只需要談條件,要恢復z.s癱瘓的系統,目前我只有一個條件,把仁心醫院恢復到原來的樣子,把姐姐身邊的人換成她原來身邊的人。”
“洛川……”
“我說了,不要和我說對錯,也不要和我說道理,我們只談條件。”
顧晴年完全沒有說話的餘地了,他呼了口氣,感覺胸口很堵。他這是被一個四歲的娃無情碾壓了嗎?
這一個孩子都如此難對付,將來林雨橙不知道又生一個什麼樣的孩子出來,如果放在她身邊養,恐怕能把他生吞活剝。
還有容與,眼看着也不站自己這邊了,他好像成了光桿司令!
程菲的電話又打過來了,她請了最厲害的工程師,也無法恢復他們的系統。洛川聽着他打電話,脣角露出一絲微笑。小姐姐真是神人,她爲什麼會那麼厲害呢?
如果自己不是四歲多,他肯定要和她去約會了。
顧晴年放下手機了,他回頭盯着洛川。
“妥協吧,爸爸。”洛川戲謔地盯着他,竟然叫他爸爸。
他應該是第一次這麼稱呼他,顧晴年愣了一下,感覺很奇妙。
“去和她道歉,換回來她的醫生和護士,少去惹她,以後或許我還會叫你爸爸。”洛川抿脣微笑,小惡魔忽然又成了溫柔的小天使。
顧晴年呼了口氣,他承認,他又被打敗了。他現在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敗給林雨橙了,還是敗給洛川了,反正就是敗了,徹頭徹尾地敗了。
“被你刪除的作品能恢復嗎?那些都是設計師們的心血之作,他們是無辜的,不該受到這樣的牽連。”
“我想讓它們恢復,當然能恢復。”洛川輕描淡寫。
父子倆四目相對,對峙片刻後,顧晴年妥協,他打了個電話,吩咐人將林雨橙那邊的醫生護士全部請回來,他安排的人撤掉。
“現在可以了嗎?”顧晴年問。
洛川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輕輕一笑:“本想讓你親自去道歉,但我估計姐姐看到你,也只會覺得面目可憎,還是不去影響她的心情了。”
他說完後便一溜小跑上樓去了,顧晴年搓搓自己的臉,滿心鬱悶。他竟然被兒子形容面目可憎,還能比這更令人挫敗的嗎?
他跟着洛川上樓,他很奇怪,洛川怎麼會懂黑客技術,他到底和誰學的!
誰知道洛川進房間後,直接把門鎖了,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閉門羹。顧晴年站在門外,連脾氣都發不了,他拽着拳頭揮舞一下,終究沒有捶門。
史上最沒尊嚴的父親大概就是他了!
他頹喪地坐在地板上,有點迷茫,這樣心軟,只會越發被林雨橙吃得死死的,越發會寸步難行了。
坐了十幾分鍾,程菲給他來電話了,告訴他一切恢復正常,被刪除的設計稿也恢復了。
“唉!你請的工程師都是……”他差點爆粗口,但洛川開門出來了,他還是忍住了。
“麻煩你送我去姐姐那邊。”洛川一邊說,一邊已經從他身邊過去了,那不把世人放眼裡的傲嬌氣勢,比自己當年更勝一籌。
他現在終於明白,什麼叫做“一物降一物”了。
他跟着洛川下樓,像最周到的司機加保鏢,打開車門,請洛川上車。
“祖宗,你下次有什麼問題,先和我溝通一下再動手好嗎?你知不知道,你這一來一去,我損失有多大?”
“那你換人的時候,和我溝通了嗎?你兇姐姐的時候,和我溝通了嗎?你找什麼醫生給姐姐做檢查,你和我溝通了嗎?”
洛川的三連問,問得顧晴年啞口無言。
他不說話了,默默開車出了院子。
快到醫院的時候,他試探着問:“如果有一天,你和容與發現,錯的人是她,你們會不會改變立場?”
洛川想都沒想就回答:“不會。”
“那怎麼行?你們不能這麼沒有原則!如果我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錯的人是她……”
“我相信她。”洛川打斷他的話,“沒有什麼如果,全世界的人都認爲她錯了,洛川也不會拋棄她。”
醫院到了,顧晴年的車停下來,洛川打開門下去了,他走得飛快,似乎根本不願意和顧晴年多說。
顧晴年坐在車裡,盯着洛川的背影發呆。
“全世界的人都人爲她錯了,洛川也不會拋棄她。”
這是什麼愛呀?他回想自己的前半生,竟然還不曾有一場如此奮不顧身的奔赴,他竟然不如一個孩子!
調轉車頭,他把車開到白鷺出現過的廣場,又在廣場等待徘徊。
“白鷺,如果你出現,我將如洛川,給你一場不顧一切的奔赴。”
他一直守候到深夜,也不見她的身影,準備走的時候,被顧承業擋住去路。
“弟弟,哥向你賀喜呀,你要升級做爸爸了。”
顧晴年看着他,顧承業時時刻刻都在盯着自己,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知道,兩個孩子是自己的孩子。
爺爺奶奶是不會泄密的,只是父親,暗中有點向着顧承業,不知道有沒有透露給他。
他沒理睬他,鳴了兩聲喇叭,示意他走開。
顧承業趴在車窗上,面帶譏誚:“弟弟,我聽說你們夫妻不睦,弟媳都懷孕了,你們怎麼會不睦呢?怎麼,你還想着過去那個女人?”
“走開!”顧晴年滿臉厭惡。
顧承業大笑:“哈哈,晴年呀,奶奶都和你說了,過去那個女人是我給你安排上的,她就一公交車,你還念着她幹嘛?哥勸你還是和弟媳好好過日子吧!”
顧晴年聽不得顧承業說這種侮辱白鷺的話語,他推開車門,一拳揍向顧承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