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炎初絲毫不在意眼前這個女人氣得七竅生煙,“你待在我爸身邊什麼居心,你我都清楚,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又何必演戲?”
“你倒是絲毫也不在意自己老爸的生死。”方小倩冷冷的笑了。
“你在我爸身上想要得到的東西很多,你捨不得他死,我這個做兒子也放心將他交給你。”顧炎初亦無情的回答。
方小倩冷哼一聲,“我原本以爲,你是不同的,沒想到和我一樣也是冷血之輩。”
“我們出自同一個地方,你覺得我能比你善良到哪裡去?”顧炎初起身,“你想從我這兒得到的,你永遠也得不到。”
他的笑容,猶如西臘神抵般俊美,卻讓方小倩的心不由得一寒。
在這件事情上,她花費了巨大的心思,可以說投進去了太多太多,若是連這樣都沒有辦法得到R先生想要的,那她被踢出局的時間也不會太遠了。
“我拭目以待,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我不相信你是一個無懈可擊之人,你總有軟肋的。”方小倩靠近他,“女人的直覺告訴我,你對蘇暮晚,舊情難忘。”
“然後呢?你覺得可以用她來威脅我?”顧炎初的笑容越發殘忍。
“家人,女人,這些統統都不及那個名單來得珍貴嗎?”方小倩有些坐不住了,徑直開口問道,“R先生的目標很明確,只要你,和你得到的那份名單。只要你交出來,你可以獲得任何你想要的,甚至是你想讓組織從此在世間消失,R先生都可以替你辦到。”
顧炎初雙手環胸,“這個聽上去真是無比誘人,只是爲什麼要由你說出來?R先生想要,他可以親自來找我,而不是一直通過你來傳話,你在R先生的眼裡,算哪根蔥呢?”
方小倩陷入沉默,在思考顧炎初的話。
而顧炎初則徑直離開了會議室。
他要讓R先生知曉的信息,相信方小倩也已經都傳遞出去了。
會不會上鉤,就看那份名單對於他的吸引力是否巨大,是否值得他來冒險了。
蘇暮晚與顧氏一些高層就一些合作細節達成了一致,整個過程也算融洽,起身準備返回邁騰,會議室的門一推開,顧炎初就這樣猶如謫仙臨世般出現,他遠遠的立在走廊盡頭,似乎在看窗外的風景,這個背影不知道何故看在蘇暮晚的眼裡,居然有一種異常落寞之感。
她簡直是瘋了,顧炎初現在家庭事業雙豐收,身邊有美人相伴,家裡還有萌寶可看,不會有人比他過得更舒心自在了。
這樣的人,若是還能稱之爲落寞,那她蘇暮晚算什麼?
不去理會這種可怕的想法,蘇暮晚擡眸的瞬間,顧炎初轉過身來,湖水般的眼眸就這樣直直的落在她的臉上。
蘇暮晚別過臉去,不願意與他目交相接。
他的眼神在她看來,太沉重。
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不能理解爲何他要以這樣的眼神來看着自己。
“姐姐。”蘇嬌嬌不知道何時居然在她背後出現,幽靈般的湊上前來,“能到我辦公室去我們聊聊嗎?”
“不能。”蘇暮晚很直白的拒絕。
“上一輩之間不論發生什麼,我們只是做晚輩的,你連跟我說幾句話的時間都不願意給我嗎?”蘇嬌嬌伸出手,祈求的拉着她的衣袖,看這神情已經快要哭了。“算我求求你了,姐姐,你就看在我們姐妹一場的份上。”
她話已說到這個份上,可蘇暮晚仍然不爲所動。
“你想讓我當衆對你下跪認錯嗎?姐姐?”蘇嬌嬌的眼淚奪眶而出,“我已經走投無路了,姐姐我求求你了。”
她拉着蘇暮晚的手不願意鬆開,一直不停的流着眼淚。
艾米見狀,“蘇總,她這樣一直攔着您不讓走也不是個事。”
“好。”蘇暮晚點頭,“我跟你去你辦公室。”
蘇嬌嬌急忙拭去滿臉的淚痕,跟上蘇暮晚的腳步。
關上辦公室的門,蘇嬌嬌顯得很緊張,“姐姐,你救救我吧。”
開口便是這樣讓蘇暮晚摸不着頭腦的話。
“你在顧家當少奶奶好好的,我爲什麼要救你?”
“我媽媽是不是要坐牢了?她指使我舅舅找人撞死了你媽媽,現在東窗事發了,我也是這幾天才聽到的這個消息,我舅舅已經在警察局招供了,我媽已經被抓進去了,要是顧家的人知道我有個殺人犯的媽媽,那我一定會被趕出來的,姐姐!”蘇嬌嬌哭得聲俱淚下,“那個二姐顧昕薇表面上看沒什麼,其實一直對我冷嘲熱諷的,明裡暗裡的就在擡高自己貶低我,連帶着一塊兒還要數落姐姐你。”
“而婆婆她看中的其實只有我生的兒子,我這個人她並不在意,現在出了這種事情,我真的很怕我會被顧家給趕出去。”蘇嬌嬌繼續哭訴着,“我現在無心上班,也不敢找炎初,怕他煩我,我能找的人只有你了,你是我親姐姐,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蘇暮晚只是淺淺看她一眼,“你是因爲害怕被顧家趕出去,所以想讓我幹什麼?”
“你現在的身份完全可以將這個事情壓下來,你能不能不要告我媽,放她出來,這樣我就不是殺人犯的女兒。”蘇嬌嬌可憐兮兮的說,“我就可以保住現在的位置了。”
“其實不用這麼麻煩,你登報和你母親解除母女關係不就行了?”蘇暮晚認真的提議她,對蘇嬌嬌這種人而言,任何人都沒有她自己來得重要,即使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入獄了,她關心的也只是自己的地位不保,從這個出發點求自己別告程一玲。
程一玲將這一生所有的心血,都傾注在這個女兒身上,若是知道她女兒的真實想法,不知道在監獄裡過得可還安心?
“登報?”蘇嬌嬌顯然被這件事情弄得有些六神無主了,“這有用嗎?”
“當然有用,犯事的是你媽媽,又不是你。”蘇暮晚很中肯的提議,“我相信顧家也不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人,不會因爲這個而爲難你的。”
“姐姐,我以前那麼對你,你居然還不計前嫌替我想辦法。”蘇嬌嬌又是熱淚盈眶,“我以前對你確實是太不好了,在炎初的這件事情上,我確實虧欠了你很多。”
“不,我應該謝謝你,要不是你,我也看不清楚他的真實爲人,你好自爲知。”蘇暮晚看得很開,她母親的事情,她恨的人是程一玲,有些事情正如蘇嬌嬌所言,上一輩的事情牽扯到下一輩本就是個悲劇,既然程一玲已經入獄,那她會受到她應得的懲罰。
而自己與蘇嬌嬌之間,本身也沒有切膚之仇,頂多是她不願意去與其有所交集的人罷了。
“姐姐,你真的不恨我嗎?”蘇嬌嬌似乎還有些遲疑,“我揹着你做了這麼多事,你……”
蘇暮晚轉過身,認真的看着她,“希望你以後在顧家過得好,我是真心的。”
程一玲入獄這件事情,對蘇嬌嬌的打擊是挺大的,她現在顯然已經沒有了以前的囂張氣焰,凡事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而蘇正清也拒絕與蘇嬌嬌再見面,因此蘇嬌嬌纔會徹底慌了手腳,不知道如何是好,居然抓着蘇暮晚當成了救命的稻草。
且她也真的照做了,第二天就登報解除與程一玲的母女關係。
顧炎初拿着報紙,脣畔的笑意有些止不住。
“老大,你說這個主意該不會是大嫂替蘇嬌嬌拿的吧?”吳海看着他的笑容,猜測的問道。
“應該是。”顧炎初點頭,“還有,你要糾正一下你的用詞,她現在已經不是你大嫂了。”
“難道你要我把蘇嬌嬌當成大嫂?你願意承認,我可不願意。”吳海在這件事情上非常之執着,他認定的大嫂,只有蘇暮晚一個。“可以想象,蘇嬌嬌的媽媽在監獄裡可能一心盼着這個唯一的女兒能去看看她,結果這邊迫不及待的就公佈斷絕關係,不得不說大嫂這一招對程一玲的打擊可謂是很到位。”
顧炎初沒有接話,眼裡的笑意卻看得出來他是比較贊同這句話的。
看不出來,他曾經的小妻子,原來也有這麼腹黑的一面。
此時此刻,蘇暮晚正一臉無辜的與艾米喝茶。
“蘇總,您這一招可真高明。”艾米伸出大拇指稱讚。
“天地良心,我當時是真的站在她的立場上去考慮這件事情,我覺得斷絕母女關係這是最合適的做法了,顧家也會欣喜她這種大義滅親的舉動的。”蘇暮晚忽閃着清亮的瞳孔,笑得溫婉從容。
“不管怎麼樣,夠程一玲受得了。”艾米冷哼一聲,“這是她應得的報應。”
“那就把這份報紙帶過去給她看看吧。”蘇暮晚起身,說做就做。
艾米欣然做起了司機,與她一同前往女子監獄。
見到來探訪者居然是蘇暮晚,程一玲冷冷的看着她,“我現在如你所願坐牢了,你是來落井下石的嗎?”
“當然不會是來送溫暖的。”蘇暮晚淺淺一笑,將手上的報紙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