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玲在蘇正清的跟前,永遠都是盛氣凌人,永遠高高在上。
她的高高在上與溫儀的不同,溫儀的清冷孤傲,那是一種骨子裡的帶來的固執,而程一玲,則是那種很市繪的攀高踩低。
此前他無法理解,爲何溫儀身上會有那種氣質,如今在她過世多年之後,瞭解了她的身世才明白這些,在垂園裡,她哥哥的那番話讓他明白,當年的溫儀是抱着一種什麼樣的決心與他在一起,她到底是捨棄了什麼樣的人生,他無法想象。
面對這份付出一切的愛情,他卻沒有好好珍惜,相反,卻在不停的傷害她,給她絕望……
蘇正清不敢再想下去,這段時間以來,只要一閉上眼睛,溫儀的身影就會跳出來,那略帶着一絲哀怨的眼神,就這樣直直的看着她。
“蘇正清,你把話說清楚,你現在是什麼意思?溫儀是將軍之女又如何?她人都死了這麼多年了,你是打算抱着她的骨灰過下半生嗎?”程一玲來了脾氣,惡狠狠的衝蘇正清吼道,“你要覺得和我過不下去,你可以馬上捲鋪蓋走人,這裡的任何東西你都休想帶走,這全是我從孃家帶過來的。”
蘇正清搖了搖頭,從垂園回來之後,他突然之間就想通了許多問題。
蘇暮晚嫁到顧家四年,除了顧炎初每個月付的高額費用,他還以各種名義找蘇暮晚伸手要過無數次錢,每次蘇暮晚都沒有多說什麼直接就把錢打過來了,而這些錢,統統都進了程一玲的口袋。
反觀他自己,卡上的餘額不到三位數,而他們現在所居住的房子,是程一玲的名字。
也就是說,他是真正的一無所有。
“好,這裡的一切都是你的,那你把顧女婿那五千萬拿出來還給我。”蘇正清想到那五千萬,全是程一玲帶着他在做投資,可次次都是血本無歸。
“那錢早用光了,我上哪裡去拿給你?”程一玲得意洋洋的看着他,“你現在從這裡出去,就是個身無分文的老頭子,你看看誰能收留你,要不你去找你的好女兒吧,她一定會收留你的。”
蘇正清氣得握緊着拳頭,“程一玲,我們這麼多年夫妻感情,我對你言聽計從,到頭來你就是這麼看輕我,侮辱我,當着孩子的面說話如此不留情面。”
“對你這種人需要留什麼情面?當初你在溫儀懷孕時就跟我好上了,還不是看中我家的錢,你以爲溫儀是個窮光蛋,卻沒想到人家身世這麼牛逼吧?可惜了她是個短命鬼。”程一玲毫不客氣的反擊。
蘇嬌嬌抿脣不語,蘇正清的反應,從側面證實了蘇暮晚身份的真實性。
她來此,只是爲了求證這個事情的,至於父母之間的爭吵,與她無關,在蘇正清與程一玲二人吵得不可開交之際,蘇嬌嬌直接回了顧家老宅。
老宅內,許蓉與顧昕薇正在逗小寶。
看得出來許蓉對於這個孩子是無比的疼愛,連帶着對蘇嬌嬌的態度也是好得不得了。
見她回來了,許蓉招呼她坐下來。
“嬌嬌,在公司幫忙可以,別把自己弄得太累了。”許蓉親切的關照道。
想到顧炎初的話,蘇嬌嬌急忙上前,“媽,您抱累了吧,還是我來抱小寶吧。”
說完,將小寶接回自己懷裡。
許蓉的眼裡,掠過一抹失望,她的大孫子她天天抱都不抱不夠的,哪裡會覺得累呢?
顧昕薇見狀,又將蘇嬌嬌懷裡的小寶給抱過來,“你在公司一天也挺累的,媽在家也無聊,就想沒事逗逗孫子。”
說完,將小寶又送回到了許蓉的懷裡。
蘇嬌嬌有些委屈,顧炎初埋怨她不帶孩子,而身爲婆婆的許蓉則完全將小寶霸佔了,根本不給她一點機會表現。
“對了,我聽說最近咱們公司在和邁騰合作。”顧昕薇現在是分管顧氏集團名下的一個子公司,所以並不在總部上班,“要是能和邁騰合作成功,今年收益能翻幾倍呢。”
一聽到提及了邁騰,蘇嬌嬌便氣不打一處來,“二姐,提到這個我就有氣,蘇暮晚現在在邁騰,她正處處針對我們顧氏呢。”想也沒想便將這些話給說出來了。
顧昕薇一聽,來了興趣,“蘇暮晚?她能進邁騰?怎麼可能。”
顯然她覺得這個事情很蹊蹺。
蘇嬌嬌有些遲疑,面對顧昕薇的急切的眼神,只得簡單的說了一下事情經過。
“嬌嬌,你沒明白我的重點,我關心的是蘇暮晚怎麼進的邁騰啊,而且她還擁有決策權,以她的年紀與閱歷,若是沒有半點關係,邁騰怎麼可以啓用這樣一個新人?”顧昕薇問到了重點,蘇嬌嬌更猶豫了,她並不想將蘇暮晚那顯赫的外公搬出來,這無疑是在砸自己的腳,蘇正清在知道了這個真相之後,性情都變了,敢和媽媽吵架了。
而許蓉與顧昕薇要是知道了蘇暮晚就是溫將軍的外孫女,只怕現在就會後悔,怎麼當初會逼着蘇暮晚與顧炎初離婚。
她現在唯一能用的籌碼就是孩子。
可這一套在許蓉這兒行得通,在顧炎初那兒就不一定行得通了。
“問你話怎麼就不說了?”顧昕薇見她猶豫不決,“難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內情?”
蘇嬌嬌更遲疑了。
顧斯年正好進來,接過話來,“因爲前任三嫂正是溫將軍的外孫女,所以她進邁騰很正常啊。”
他雖然沒有親臨現場,卻仍然覺得大快人心。
特別是能壓一壓蘇嬌嬌的氣焰,更是莫名的讓他覺得很暢快。
“你說什麼?她是溫將軍的外孫女?”顧昕薇簡直要跳起來,聯想到以前她處處針對的蘇暮晚,恨不得拿她當成湯圓來任自己搓園搓扁,往日的情形開始一幕幕在腦海裡浮現,顧昕薇有些小小的後悔。
“二姐?你這種表現,是在懺悔嗎?”顧斯年打趣她。
“我們顧家在H市,是真正的豪門世家,政界與商界,本就不可以相提並論,我有什麼好後悔的。她外公這麼牛逼,怎麼沒早點接她回去過好日子?”顧昕薇提及顧家的歷史,難免會有些驕傲。
“這倒也是。”許蓉插下話來,“不過小晚這個孩子,品性非常不錯,我相信她也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不會在意這些小細節。”
顧斯年沒有再接話,只是悶不吭聲的上了二樓。
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在想盡辦法找蘇暮晚,卻沒有想到無意中聽來的關於蘇暮晚的消息,居然還是跟顧炎初有關。
她又重新回到了H市,是因爲放不下顧炎初嗎?
想到這個可能性,顧斯年的心,又是一陣刺痛,不論她經歷了什麼,自始至終,她都無法忘記顧炎初嗎?
“蘇總,該下班了。”艾米上前提醒道,“其實您不用這麼拼的。”
“舅舅既然信任我,我就要把這件事情做好。”蘇暮晚笑了笑,“你不用等我的,可以先下班。”
“我不僅是您的特助,還是您的保鏢,這是溫先生交待的。”艾米笑得格外有風情。
蘇暮晚顯得有些不太相信,“保鏢?讓你這樣一個弱女子?”
艾米只是笑了笑,並未再去過多解釋,“現在咱們可以下班了吧?”
蘇暮晚將文件合上,她已經整理得差不多了。
“住的地方離這兒挺近的,我想走回去。”蘇暮晚看向艾米,“我的美女保鏢,你的下班時間到了。”
“溫先生交待我,必須時刻保證您的安全。”艾米顯然並不會輕易離開。
“我又不是什麼大人物,你放心,我安全得很,你不用弄得這麼緊張兮兮的。”蘇暮晚這樣說着,遠遠的看到程一玲正朝着她的位置追了過來,對於她這個繼母,她絲毫也不想再跟此人有何牽聯,扭頭就想走。
“蘇暮晚。”程一玲卻是特意來找她的,“你等一等。”
她只得停下腳步,待程一玲追上她後,簡單的問了一句,“找我有事?”
“你爸現在不得了了,翅膀硬了,要和我離婚。”程一玲提及此事便火冒三丈,“你是不是和你爸爸說了什麼?所以他纔會想着要拋棄我們母女倆?你想替你母親找回公道是嗎?”
“你和他之間的事情,跑過來找我,不覺得很諷刺嗎?”蘇暮晚覺得很可笑,拉了拉大衣裹緊自己,蘇正清與程一玲之間會怎麼樣,她真的不會再去在意了,她那個父親若說到了這種時候還有了悔意,充其量也只是因爲母親的真實身份被公開了,他開始質疑當初他的決定與選擇,萬般悔恨之下才與程一玲有了爭執。
“他可是你的親生父親。”程一玲冷眼看着她,“你若不給他什麼承諾,他怎麼敢和我離婚。”
“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你這麼多年來一直欺壓在他頭上,他想反抗也在情理之中。”蘇暮晚擡頭看了看灰暗的天際,“如果你今天跑過來是爲了問我這個事情,我可以告訴你,我與蘇正清之間早就劃清界限,他今後的生活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