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新郎裝束的君臨元在衆人祝福的目光中跨上了一直陪伴着他的戰馬,但是在這個衆人高興的日子中,原本一臉笑容的君臨元,此刻卻是陰沉着,那漆黑的額頭,憂鬱的近乎快滴出水來,一股沉重的氣息給人一股壓抑的感覺,就算是感知力最差的人都能夠感受的出此刻的君臨元心情極度不好。
其實對於今日的婚禮,君臨元同司徒若香是一樣的心情,兩個同樣無比優秀的人,都在隱隱期待着對方,但是那位李大人最後的話語,卻是將君臨元今天的所有興趣徹底毀於一旦。
君臨海,又是那個君臨海,堂堂永淵帝國掌控者,不惜下降身份,指名道姓要見君臨海,這樣一個看似沒有任何用意的召見,但是所有人心中都十分清楚的知道,在永淵帝國陛下心目中,君臨海的地位絕對要超過君臨元,而今日君臨元獲得封侯,卻是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爲君家這個家族。
鞭炮聲依舊是如此的清脆、響亮,但是君臨元的心情卻無法因此變得愉快起來,君臨元只是在心中暗暗發着狠,“君臨海,終有一天,我君臨元要將你徹底踩在腳下!”
君家的迎親隊伍離開了君家,就在君臨元在心中暗暗發狠的時候,一道一身痞氣的身影映入了君臨元的視野,那是一個扛着巨劍的青年,青年倚着牆角單腳站立着,歪着頭,肩上依舊扛着那柄巨大的大劍,斜斜的目光與君臨元的目光撞擊在了一起,隨後君臨元便看到那道一身痞氣的青年嘴角勾起一絲嘲弄的笑容。
就是這絲再平常不過的笑容,在君臨元的感知中卻是那麼的刺眼,以至於君臨元的那張俊美的臉上隱隱充血泛紅。
“哼!”
君臨元低聲喝了一聲,隨後便不再管流氓一般的沈志武,隨着迎親隊伍離去了。
而在牆角倚着的沈志武臉上露出一絲輕鬆的笑容,微微搖了搖了頭,低聲叫罵着,轉身沒入了人羣中,只是由於沈志武抗在肩上的那柄巨劍實在太過耀眼,引來無數人的側目,但是臉皮比之城牆還要厚無數倍的沈志武完全將別人看怪物、白癡的目光當成了是對自己的崇拜,所以此刻的沈志武心情非常好。
這場婚禮是君家與司徒家的第一次聯姻,僅僅這個信息就足以引起其他家族的重視,特別是對於君家的老對頭,葉家來說,雖說作爲君家爭鬥了數百年的家族,但是今日的客人中,也有着葉家人的身影,而昨日與君臨天偶然邂逅的葉依玉赫然正在其中,或許如果不是君臨元與司徒家的聯姻,君臨天根本不可能會與葉依玉的邂逅。
君家是熱鬧的,不過對於此刻的沈志武來說衆人熱鬧的恭賀聲卻是如此的刺耳,因爲此刻在沈志武身後,正有着一位十七八歲的美麗女孩,不,那個美麗的女孩已經可以說是足以傾國傾城的女子,這個女子正是昨日貿然闖進君家的平華公主。
此刻的平華公主正一刻不停地跟在沈志武的屁股後面,如夜鶯一般的聲音不斷叫着前面扛着巨劍的沈志武,而平華公主那如暖玉雕刻的雙手努力地提着拖地的衣裙,一路小跑着,卻怎麼也跟不上沈志武的步伐,而在平華公主身後則是一羣混亂的僕人們。
“沈志武,流氓,你給我站住!”
“沈志武,你等等我!”
“沈……志……武,你走慢點,我都跟不上你!”
“沈志武……”
平華公主不知疲倦地跟在沈志武身後,那一身華貴的禮服實在不方便快速移動,這導致平華公主每當跑出去幾步就會跌倒一次,但是每當跌到後,平華公主都會努力掙開僕人們的攙扶然後再努力跟上去,不是平華公主不願意僕人們攙扶,而是平華公主記得沈志武說過一句話:“你是嬌貴的公主之軀,我沈志武不過一流氓而已!”
平華公主一直都記得沈志武的這句話,所以她不要僕人們的攙扶,她要向沈志武證明,自己是公主,但卻絕對不是嬌貴的,還有他沈志武,雖說他是一流氓,但這並不能改變什麼,比如說,這根本不可能阻止自己喜歡他。
沈志武扛着一柄巨劍已經夠醒目了,後面再跟個絕美的公主,再加上公主身後的一大堆僕人,在君家如此熱鬧的時刻,沈志武立刻成爲了衆人的焦點,或許今日除了君臨元,也就沈志武最出風頭了。
到的最後,就算是臉皮堪比城牆的沈志武也不得不停下來面對那個宛如麥芽糖一般纏人的平華公主。
“你到底想怎麼樣?”沈志武皺了皺那雙濃郁的眉頭。
“我……我要你接受我!”
“我說過,我只是一流氓而已,而你是堂堂帝國公主,我跟你之間的身份有着無法彌補的差距,所以我們根本不可能!”沈志武的焦點落在那道嬌小美麗但卻堅持倔強的身影上,而沈志武難得地收起了那一層不變的淫、笑,極爲罕見地露出一絲淡淡的嚴肅。
“爲什麼不可能?我喜歡你不就夠了?”平華公主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沈志武,單純天真的雙瞳中露出一絲委屈,從小到大,身爲金枝玉葉的她什麼時候這樣委屈過?
“可是我不喜歡你!”
“你……不喜歡我?”沈志武的這句話宛若魔音一般迴盪在平華公主的腦海內,平華公主那張白皙的臉上刷地變得慘白,天真的雙眸中隱隱有着水霧瀰漫,而後平華公主呆呆地看着不遠處的沈志武,略帶哭腔的聲音說道:“你不喜歡我,爲什麼?是我不夠漂亮還是我人不夠好,還是我不夠喜歡你,還是……”
平華公主呆呆地看着沈志武,而君家的族人們還有無數參加君臨元婚禮的客人都靜靜地看着沈志武和平華公主,所有人都在認真地聽着兩人那宛若白癡但卻純真的蒼白對話。
沈志武靜靜地看着委屈的平華公主,長長呼出一口,輕輕搖了搖頭,低聲說道:“都不是,你走吧,我有愛的人!”
話音剛落,沈志武的身影已經沒入了人羣之中,而站在不遠處的平華公主卻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眶中的眼淚終於止不住地流了下來,紅彤彤的雙眸靜靜地看着沈志武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她嗚咽着說道:“你有愛的人?可是你愛的人卻不是我,不是我!”
平華公主沒有再追上去,她只是在衆目睽睽之下肆無忌憚地發泄着心中的痛楚,就好像沒有任何心機的小女孩失去了自己最珍貴的東西一般,她沒有任何防備,也不知道去防備任何人,她只是將自己最真實的情感,毫無忌憚地展示在衆人眼中,或許也正是因爲這樣,一向以流氓自稱的沈志武纔會如此迴避平華公主。
沈志武與平華公主剛纔的一段對白,對於在場的大多數人來說不過是一場鬧劇,但是對於一些與君家交往甚深,或者敵對的勢力來說,就剛纔的一段對話,足以引出一段君家人難以啓齒的往事。
那是六年前,那個秋風瑟瑟的秋天,那個沈志武將之徹底埋藏的日子!
沈志武不知道去了哪裡,但是歲月的足跡依舊不停地在流淌,君臨元的婚禮,依舊照常進行,而在朝陽傾瀉的早晨,在帝都城外,一叢樹林深處,有着一處小小的峭壁,而君臨天此刻正靜靜地站在峭壁前。
高不過三米的峭壁上是無以數計的劃痕,就算是君臨天自己也數不清面前這堵小小的峭壁上到底有着多少劃痕,至於每一道劃痕是什麼時候畫上去的,就更不得而知了。
無以數計的劃痕正是君臨天這四年來的傑作,三米高的峭壁上,每一道劃痕都是君臨天的一次發泄,而劃痕的深度和力量,往往是與君臨天的發泄程度成正比的。
至從當年偶然發現這處隱蔽的峭壁之後,每當君臨天受到別人的嘲弄、譏諷卻不能發泄的時候,君臨天就會一個人靜靜地躲在這裡,一個人面對着峭壁,然後一下又一下地在峭壁上划着,在君臨天看來,如果可以,自己願意一輩子都呆在這堵峭壁下,因爲至少峭壁不會嘲弄、譏諷自己。
峭壁上的每一道劃痕都是君臨天心靈上的一道傷痕,但是四年來,君臨天都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心中的憤怒,四年來,對於別人的侮辱,自己總是能夠很好將憤怒壓下去,但是爲什麼,爲什麼昨天夜裡,自己就好像徹底失去了理智的枷鎖,將內心最黑暗的一面徹底釋放了出來。
此刻的君臨天依舊清晰地記得,那頭沒有任何理性的魔是多麼的恐怖,那股瘋狂的氣息是多麼令人感到恐懼,可是理智一直在敲打着君臨天,一直在提醒着君臨天,昨天夜裡,那頭徹底失去枷鎖的魔,就是君臨天他自己。
君臨天在心中靜靜地反思着,自從離開那處戰鬥的地方,君臨天就直接來到了這裡,來到這個曾經自己發泄心中憤怒、痛苦、無奈的地方,可是苦苦思考了一夜的君臨天至今也沒有想明白,昨天夜裡,自己的理智失去控制到底是因爲什麼,難道說真的是因爲那道似曾相識的譏諷、嘲笑聲?
柔和的陽光逐漸變得刺眼起來,而夏日最後的掙扎也在竭力地焦烤着大地,君臨天空洞的雙瞳盯着滿目瘡痍的峭壁,他似乎看到了自己那顆同樣滿目瘡痍的心,“我這是怎麼了?”君臨天在自己心中問着,然而自己卻得不出任何答案。
烈日更刺眼了,或許這是炎炎夏日僅有的幾次驕陽,因爲要不了多久,瑟瑟的秋風就會將這一切炎熱徹底驅散!
君臨天輕輕撫摸着峭壁上的劃痕,而後漠然轉身,朝君家返回,而此刻,君家正處於婚禮舉行的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