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立即道:“少主,看樣子,小土王下一個要對付的就是我們了。”
牟羽很意外,試探性地:“魚鳧國目前爲止,暫時還沒遭到什麼打擊吧?”
戎甲也問:“魚鳧國邊境完全平靜?”
鳧風初蕾搖搖頭,內心不無憂慮,如果東夷鬼兵真的那麼神出鬼沒,只怕,很快就該輪到魚鳧國遭殃了。
她當機立斷:“本王馬上率軍親征,杜宇,你負責訓練兩千奇兵,由戎甲和牟羽協助。你們記住,無論聽到什麼消息,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可貿然行動,必須一個月之後,才啓程上路!”
杜宇滿面擔憂,卻還是恭敬點頭:“屬下遵命。”
魚鳧國大軍,從褒斜道出發。
其所用的戰馬,全是魚鳧國最上等的良馬,縱不能一日千里,也能一日四五百里。
所有人除了必要的口糧,什麼都沒帶。
而且,口糧也絕非笨重之物,每個人只揹負了二十斤切好的幹牛肉條並十來斤曬乾的米糕,不考慮沿途的飲水問題,這些乾糧足矣讓士兵們支撐一個月左右。
如此緊趕慢趕,不到七日,已經抵達三苗邊境。
而魚鳧國進攻三苗的消息,也徹底傳開。
沿途,居然沒有遭遇任何阻攔。
傳說中的東夷鬼兵,可能暫時沒有顧得上這支從西南而來的隊伍。因爲,在這之前,他們又和大夏的軍隊在有扈氏的領域展開了決戰。
可是,這一次戰鬥很快結束。
塗山奉朝率領的大軍,和東夷聯軍戰得旗鼓相當,雙方互有死傷,東夷聯軍便很快撤退了。
塗山奉朝雖談不上勝利,可這已經是大夏遭遇東夷軍隊第一次沒有慘敗。
但是,塗山奉朝卻再也不敢擅離職守,死死把守了這條要道,以防東夷聯軍直奔鈞臺和陽城。
至於塗山侯人調動的五萬大軍,卻一點消息也沒有。
彼時,魚鳧國的大軍,也已經在三苗附近的九黎河流域駐紮下來。
九黎河最初叫做三苗河,是近十年來才被東夷人改爲九黎河的。
跟中原的長江大河相比,九黎河也算得相當壯觀了,整個河面約莫一百多丈寬,河上還有兩道長長的石橋,然後,從東西兩個方向匯入了三苗附近連綿起伏的山脈。
這條河,也將三苗地區和中原地帶分爲兩半。
魚鳧國的大軍,便在河對岸駐紮下來。
彼時,正是清晨。
原本人困馬乏,但是,每個人都捏了一把汗,全神貫注盯着四周,畢竟,大家從未如此接近東夷族的核心地帶。
軍隊,也排成一個奇怪的陣容,這也是鳧風初蕾特意訓練過的,她借鑑了西北沙漠大戰時,和東井星妖孽決戰的場景,重新佈置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陣型。
然後,她下令安營紮寨,自己則騎着委蛇,帶着大熊貓,獨自在前方巡視。
通往三苗的方向,一如既往的平靜。
這裡人煙本來就不稠密,而且必須過了河對岸一百多裡,纔會有大批東夷人聚居。
但是,她必須先等待和大夏以及小狼王的軍隊匯合。
一路上,看不出任何異樣。
唯有魚鳧國的太陽神鳥金箔旗幟,一直在風中高高飄揚。
直到黃昏,才聽得狼嚎馬叫。
一狼當先的,正是小狼王。
他提着狼牙棒,全身勁裝,老遠看到魚鳧國剛剛飄揚的旗幟就停下來,然後,縱狼飛奔,幾步跑到鳧風初蕾面前,一躍而下。
在這之前,他們是馬裹蹄,狼銜棍,一衆人馬晝伏夜出,悄無聲息,不敢發出任何聲音。而且一路上從未生火造飯,全是吃的自帶乾糧炒米。
最最重要的是,他只帶了幾百人馬,而非他承諾的一萬大軍。
“小狼王,你不是說會比我們先到嗎?爲何現在纔來?”
小狼王狡黠一笑:“我其實昨天就到了,可是,不敢輕易露面。這不,直到觀察你們站穩了腳跟,才趕來匯合。”
“你的一萬大軍呢?”
“我怕一來就送死,所以只挑選了幾百精銳,至於其他人馬,如果你魚鳧王能在七日之內不全軍覆沒,我纔敢招來。否則,一個照面就歇菜了,我就再也沒有東山再起的本錢了!”
鳧風初蕾很吃驚,小狼王都被嚇成這樣了,還指望他怎麼決戰?
而且看樣子,他什麼都沒帶,分明就是一發現不對勁,立即就開溜。
這樣的人,談何盟友?
小狼王談話之間,卻一直盯着各大營帳,半晌,忽然道:“魚鳧王,你真的帶了一萬大軍嗎?”
她搖頭:“三千而已!”
“三千?你就帶五千人和小土王決戰?你瘋了?”
“那也總比你只帶了幾百人好吧?”
小狼王原本就心神不寧,一看這架勢,就更是不安了,這個魚鳧王,分明就是虛張聲勢啊。
區區三千人馬,她居然敢陳兵三苗邊境?這是活膩了嗎?
他死死盯着那面高高飄揚的旗幟:“天底下,能在小土王面前這麼囂張的,除了你魚鳧王,可能也是沒誰了……只不過,你們一路這麼大的聲勢,難道就沒有驚動小土王嗎?或者說,小土王根本懶得搭理你們?”
在半路上時,鳧風初蕾便放出風聲,即將三國聯盟,大規模攻打三苗。
很快,全天下便知道這個消息了。
“還有,鳧風初蕾,你之前說的糧草大軍呢?我怎麼什麼都沒看到?”
她若無其事:“搶劫三苗唄。只要糧食不夠了,就去搶。”
“搶?”
“怎麼?就許小土王在我魚鳧國搶劫殺人,我們就不能搶他們了?實不相瞞,一路行來,我們已經搶劫過小土王的一個糧倉,搶得了幾千擔糧草。我比他稍好點,他搶光了還殺光,我只搶,沒殺人!”
小狼王就像看着一個怪物。
半晌,不無擔憂:“塗山侯人的大軍呢?難道他也放你鴿子?他也不敢來了?魚鳧王,不是我說你,就你這點軍隊,小土王一時不察也就罷了,可等他回過神,定讓你有去無回,你信不信?”
鳧風初蕾淡淡地:“如果你真的怕成這樣,你可以先回去!”
他不以爲然:“我好歹還親自來了。可是,你最信任的啓王子呢?他連面都不露。我猜,他自身難保,乾脆龜縮鈞臺再也不敢外出了……”
鳧風初蕾眺望鈞臺的方向,也隱隱擔憂。
塗山侯人當然不是言而無信之輩,可是,夏后氏的兩萬大軍纔剛剛全軍覆沒,塗山奉朝也已經和東夷聯軍交手,塗山侯人能順利趕來嗎?
第二天,大夏軍隊依舊渺無音訊。
到傍晚,小狼王再也沉不住氣了,而且,他找到鳧風初蕾,毫不客氣:“要是塗山侯人不來,那我就要撤退了。魚鳧王,你走不走?”
她搖頭:“你要走你走。”
他死死盯着她:“你真的自信能對付小土王?”
“既來之則安之。”
“若是你在這裡全軍覆沒,你想過魚鳧國的後果嗎?”
“我不會全軍覆沒!”
“可是,就算他不出來找你們麻煩,你們一直待在這裡幹什麼呢?時間一長,糧草不繼,到時候,人家來個以逸待勞,你想過後果嗎?”
“如果他不露面,我就直接率兵過河,將他整個三苗夷爲平地!”
小狼王死死盯着她,半晌:“鳧風初蕾,你就是個瘋子!”。
就算是瘋子,那也是天下最漂亮的瘋子。
可是,他畢竟沒走,反而讓幾百狼少年就地安頓下來。
塗山侯人的先頭部隊,是第五天才趕來的。
淑均親自率領了兩千先鋒隊,小狼王一看到大夏的旗幟,立即鬆一口氣,可是,一看只有兩千人馬,立即又黑了臉。
鳧風初蕾還是不動聲色。
淑均帶來的消息,很令人不安:他們和魚鳧國大軍不同,在半路上便遭遇了東夷聯軍的襲擊,整整廝殺了三天三夜,各有勝負,出發時的五萬大軍,折損了三千多人。
啓王子留後壓陣,因怕魚鳧王着急,也怕他們再遭遇東夷聯軍的襲擊,所以急派淑均率領先遣部隊抵達。
小狼王急忙道:“你們才折損三千人馬?不是吧?歷來和東夷鬼兵交手的,很少有能全身而退的。”
這話好生無禮,可淑均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也不生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心有餘悸:“我們都不敢相信,只奮力死戰,總算逃過一劫……”
可鳧風初蕾卻注意到,他說的是東夷聯軍,而非鬼兵。
“你們遭遇的是東夷聯軍?”
“沒錯!是小土王征服的西域各國的聯軍組合,爲首的是一個怪物……”
“怪物?”
“他全身發黑,頭臉黑得就像煤炭似的,只有牙齒雪白……”
鳧風初蕾啞然失笑,“那不是怪物,那是西方的黑色人種。我去天穆之野時,曾經路過一些黑人部族,他們全身都是黑的……”
“原來如此!我們以前從未見過黑人,都以爲是怪物。不過,他率領的聯軍,有黑人,也有白人,其中大部分是和我們差不多的人。奇怪的是,他們雖然很厲害,但是絕非傳說中隨手一指,就倒下去一大片。相反,廝殺三天後,我們固然折損了三千多人,他們也至少死傷了七八千人……”
小狼王不敢置信:“我去!你的意思是,你們打敗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