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我好像進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態,就像看電影似的,出現了畫面。一個穿着民國時期衣服的瘦小女孩把一塊手掌大小,圓潤的血紅色的琥珀和一些錢交給一個同樣瘦弱的男孩手裡。“你把這個琥珀賣了換錢給你娘治病吧,現在到處都打仗,留這些身外之物也沒什麼用。”這個女孩就是依蘭兒,也就是二丫頭。那個男孩衣服上有不少補丁,面黃肌瘦的一看就是窮苦人家的孩子。
恍恍惚惚中,看到災禍已近。有人在軍閥那告狀,說依蘭兒已經投身革命黨,家裡還私藏了槍械。那個告狀的人居然赫然就是那個被她幫助過的窮苦男孩。虧得依蘭兒還給他錢,甚至連心愛的血珀都送給了他,可他卻恩將仇報只爲了換取自己的平安。
依蘭兒被壓上刑場,槍口對着她,她卻一直盯着站在人羣中的他,那個眼神是那麼的絕望,她對自己說不能恨他,他還有老孃要養,但是心卻是那樣的痛。一聲槍響,血光四濺,她死了。帶着不甘和失望死了。可是她死的時候血珀並沒有在她身上啊?她不是已經把血珀送給了男孩了嗎?
畫面一轉,到了依蘭兒小時候,體弱多病。她的爹爹說血珀是可以辟邪、鎮定,安神的好東西,把它送給了她。還告誡她,這塊血珀能替你擋災,讓你逢凶化吉,切記不可弄丟或者送人。
她沒有把父親的話當回事,只知道血珀能換錢,也只把它當成了普通的身外之物。她就這樣隨便的就把自己的辟邪聖物送給了別人。依蘭兒從小體弱,本就災多禍多,沒有了血珀的保護,災禍果然找上門了。就算沒人告密,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數。傳了那麼多代的血珀已經具有了靈性,跟了依蘭兒十多年,已經把她認作主人。即使她死了,它也要回到她的身邊。讓她的鮮血融入自己的顏色。
一個激靈,我好想一下子從夢境中醒了過來。忙問到那後來呢?曼姐從身後的櫃子裡取出一個錦盒,裡面有兩小塊血珀, 明顯是一大塊被分成了小塊,經過了這麼多年的磨損和打磨,上面有很明顯的風化紋,很漂亮,雖然陳舊但是曼姐保存的很好。曼姐用強光照射那塊血珀,它一下子紅的妖豔,好想要滴出血來。有一種滄桑感,細細去嗅似乎有一種若有若無的血味。曼姐說:“你們看到的兩小塊就是當年依蘭兒那塊大的血珀被後人分別保管,我這保留了兩小塊。這血珀和這個店都是我姑姑留給我的,作爲一種記憶,一種傳承。”
血珀的故事告一段落,既然它已經被收在了靈滅店裡,我們也就放心了。只求可以仔細近距離的看看,接過曼姐遞過來的手套的時候,她好像看到了什麼,停滯了兩秒。然後漫不經心的問我們:“我這裡的琥珀有很多種類,而且每一樣物件都有故事。有沒有興趣看看啊?”二妹這個急性子又插話,“好啊,好啊,我要看~”。
曼姐笑了笑像變戲法似的變出幾枚直徑2-3釐米的金黃色的琥珀。它們雖然沒有血珀的妖豔,卻通體晶亮、透明讓人看着心裡舒服。曼姐說,“這些金珀本來是想做成手串的,但是因爲不夠圓潤可以做成項鍊吊墜掛在脖子上。這個大小做成鎖骨鏈是不錯的。店裡的琥珀我都會好好的收藏,並且定期清潔淨化。你們聽我的店裡一直有低聲的誦經聲,既是爲了琥珀和那些有靈魂的物件也是可以凝神修身養性的一種辦法。這金珀有驅邪辟邪的作用,可保平安。只要你們肯幫我一個忙,我每人送你們一個如何?”
雖然我不懂琥珀,也知道價格應該不菲,尤其成色這麼好的,絕對不是地攤上幾十塊錢的貨。拿人手短,先問問幫什麼忙在決定,雖然我真心喜歡這些小東西。曼姐看出了我的擔心,笑着說,“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家就在不遠,我爺爺病重了,我想找你們陪他說說話,聽聽他的故事。”這個請求簡直是太容易了,不就是去她家陪老爺子聊聊天嘛。
曼姐補充說:“因爲我爺爺得的是一種怪病,已經快不行了,所以樣子比較恐怖,你們如果膽子小的話就算我沒說過。”她要不這麼說我還真不一定答應,可是這麼一說我還非去不可了。我一直是個傻大膽,而且有時候比較衝動,明知道是激我,還是滿口答應了。
當時已經是傍晚了,我們說先回酒店收拾一下,吃完飯再過來找她。曼姐想留我們吃晚飯,我們婉言謝絕了,因爲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想回去和妹妹們商量一下。回到酒店我們就在酒店的餐廳吃了晚飯,一邊吃一邊跟妹妹們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曼姐怪怪的?她請咱們幫忙絕對不會這麼簡單,要不然這麼多人幹嘛非找咱們啊。”小妹妹膽子比較小,“你們說的我都發毛了,要不然咱們晚上別去了。”我給了她一個板栗,“都答應人家了,哪能說話不算數啊,要不然你留在酒店,我們倆去。”小妹妹一聽讓她自己留下,連忙說:“那個,我還是跟你們一起吧,就你們倆路癡,沒我跟着肯定找不回來了。再說了,人家圖咱們什麼啊?要錢沒有,要色咱們三都加一起都不如人家漂亮。”二妹妹半天沒說話,我問她意見,結果她半天來了句:“你們說拿那個金珀做鎖骨鏈配什麼鏈子好看啊?”暈,徹底拿她無語了。
晚上也就7點多,夏天的7點多天還沒有徹底黑透。我們三個心懷忐忑的跟着曼姐來到了她家。那是個很氣派的大門,有點電視劇中大戶人家的府邸的感覺。裡面雖然不及蘇州那些有名的園林大,也是那種感覺。院子裡既有北方四合院裡的影背也有南方庭院裡的石子路小池塘。最引人注目的是石子路彎彎曲曲的穿過一大片湘妃竹才能達到房子。
走過那片湘妃竹的時候我就覺得渾身發毛,本能的伸手去拉走在我後面的妹妹的手,卻發現她手心都是冷汗。回頭看了她一眼,只見她臉色蒼白,小聲在我耳邊說,“我剛纔怎麼好像看見一個人抱着一具套着白衣服的骨架從旁邊的走廊跑過去了呢?是不是我眼花了。”我連忙四下裡看了看,什麼都沒有啊,只是內心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曼姐見我們竊竊私語,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麼,領着我們進了正房。
我們的確見到了她的爺爺,老人家已經瘦成一把骨頭,看着像乾屍一樣。如果不是他渾濁的眼睛還會動,如果不是他的確還有呼吸,我一定以爲那是一具躺在牀上的乾屍。可是老爺子根本已經不能說話了,只有眼珠還能動,曼姐把我們叫來不是要聽她爺爺的故事嗎?人都這樣了,還怎麼說故事?
曼姐讓我們三個都坐下,又給我們拿了飲料,聽她娓娓道來。她先問我,“剛纔走竹林的時候你有沒有看到麼?”我說:“沒有,但是感覺很不安,不過我妹妹看到了一個。。。”還沒說完,一個8,9歲的男孩抱着一具套着白衣服的骨架跑了進來。嚇得妹妹尖叫一聲,連忙跳到了我身後。曼姐瞪了男孩一眼,“去,回你自己房間玩去,家裡有人。”
男孩走後,曼姐解釋說,“這個是我姑姑的兒子,我的表弟,幾年前姑姑失蹤後就瘋瘋癲癲,從醫院偷來一副人體骨架標本非套上衣服說是自己媽媽,天天抱着發瘋。你們別介意啊。”雖然知道是人不是鬼,妹妹還是嚇得不輕,誰大晚上的看見這麼個神經病也得嚇到。曼姐繼續問,“剛纔你說你妹妹看到了什麼?”妹妹搶着回答:“我看見的就是你弟弟,抱着骨架在走廊裡跑,嚇死我了。”
曼姐不死心,繼續問我:“你真的什麼都沒看見?不應該啊,你的手上明明有鬼痣啊,你應該和我一樣能看見鬼才對啊?”怪不得她今天白天遞給我手套的時候停滯了幾秒,原來是看到了我手上的鬼痣。“沒錯,我左手食指上是某天突然出現了一顆痣,傳說應該能看見鬼,但是家裡老人說我八字重,所以一般的鬼只能感受到卻看不到。你到底找我們來是爲什麼,現在可以說了吧?你不說我們可回去了。”曼姐這才明白,然後告訴了我們真相。
他們全家都做琥珀和古玩的生意,經常去一些偏遠的地方收貨。幾年前他們一行人包括她的父母、姑姑、表弟和爺爺一起去雲南收琥珀。因爲正好是放假期間,就當全家人順便去旅遊了。曼姐那年剛剛畢業正在實習,她的姑父需要看店,所以他們倆個沒有一起去雲南。可是到了那不知道遭遇了什麼,她的姑姑就失蹤了,回來以後表弟瘋了,她的父母和爺爺都相繼得了怪病,醫院完全看不出毛病。前兩年父母已經去世了,爺爺最近也病的嚴重了,眼看快不行了,可是就是挺着不斷氣,可能是有心願未了。
曼姐說,爺爺是因爲擔心姑姑,一直放心不下才不肯嚥氣。可是姑姑已經失蹤幾年了,連警察都放棄了。她有陰陽眼能通靈,最近看到爺爺的靈魂在竹林裡遊蕩,但是爺爺明明還沒有死啊?她今天看到了我,以爲我也能看到,就想帶我回來證實一下。可是我只能感覺竹林裡確實有東西,但是看不到,所以也不確定到底是不是爺爺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