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射炮的炮彈不斷的在附近炸開,不斷有炮彈落在前方的海面上爆炸,炸起了一股股的水柱。轟炸機如同燕子一般的在炮彈的暴風雨中穿梭着,搖拽着。不時有海水濺在座艙的擋風玻璃上。
“媽的,狗孃養的,跟老子幹,幹他孃的……”
聽到鄧子超的叫罵聲,劉勁鬆知道搭檔已經興奮了起來,他沒有讓自己激動起來,在鄧子超專心駕駛轟炸機的時候,他必須得招呼附近的轟炸機跟上來。
鄧子超與劉勁鬆是帝國海軍中公認的頭號魚雷轟炸機王牌,兩人自從加入海軍航空兵後就一直是搭檔,從日本偷襲帝國,到東海與琉球羣島的惡戰,到與日本聯合艦隊的數次戰鬥,再到轟炸天皇皇宮,到後來與美軍在馬里亞納羣島激戰,兩人從來沒有分開過,有人甚至懷疑他們是不是搞同性戀的!
“老劉,叫大家都跟是,他媽的,美國佬什麼時候有這麼猛烈的防空火力了?”
“海雕”的機腹幾乎帖着了海面,突防的所有“海雕”都跟在鄧子超與劉勁鬆座機的後面,20多架“海雕”沒有分散,現在還不是分散的時候。
“都跟上,全都跟上,別掉隊!”劉勁鬆一邊呼叫着周圍的轟炸機,一邊迅速的朝左右看去。
突然一發炮彈在轟炸機左上方爆炸,機身猛的顫抖了一下,差點就一頭栽了下去。
“孃的,老劉,你怎麼樣?我沒事。”
“我也沒事!”劉勁鬆迅速的檢查了一下自己。然後朝飛機地左側看去,“該死的,左翼中彈了。媽的!”
“娘地,反正我們也回不去了!”
聽到鄧子超的話。劉勁鬆突然笑了起來來,兩邊機翼油箱裡地汽油早就用完了,現在只有他後面的機身油箱裡還有兩百多升的燃料。左翼上的那幾個彈片打出來的窟窿並沒有威脅到飛機地安全,鄧子超也已經控制住了轟炸機。
“繞過前面那艘巡洋艦,去攻擊航母!”
“都跟上。繞過前面的巡洋艦,攻擊航母!”劉勁鬆立即把搭檔的命令傳達給了其他的飛行員。
當他再次向左後方看去的時候,一架稍微飛得高了一點的“海雕”
被炮彈擊中,應該是被一發在附近爆炸的127毫米高射炮炮彈的彈片擊中,鮮血染紅了機艙前面的擋風玻璃,飛行員肯定陣亡了,那架“海雕”也立即失去了控制,一頭就撞在了海面上。劉勁鬆最後沒有看到導航員從正在沉沒的轟炸機裡爬出來。
短短三分鐘內,至少有四架“海雕”被擊落。魚雷轟炸機在超低空飛行時被高射炮擊中的話,飛行員幾乎沒有生還的機會。炮彈一般是從正面打來的。而美軍VT彈地彈片威力足夠殺死裡面的飛行員了。就算飛行員沒有被彈片殺死,在轟炸機墜海之前的兩三秒之間裡,飛行員是無法逃生的。而“海雕”地重量太大。只要墜海,在十幾秒裡就會沉沒,而墜海的那一刻,飛行員很容易被昏迷。
這就讓飛行員失去了最後的逃生機會。
“幹他孃的,大隊長,幹掉那艘巡洋艦!”
聽到其他飛行員的叫罵聲,劉勁鬆代替鄧子超下達了命令:“不行,我們的魚雷是給航母準備的。全都跟上,不能隨便投雷,攻擊航母!”
轟炸機羣仍然在迅速的向航母方向飛行着,又有兩架“海雕”中彈墜海。其中一架就是在距離那艘龐大的防空巡洋艦附近墜落的。劉勁鬆親眼看到,飛行員在最後的時刻想把轟炸機拉起來,他不是爲了逃生,而是想撞到巡洋艦上去,拖幾個美國佬陪葬。劉勁鬆甚至敢肯定,那名飛行員已經解開了魚雷的保險,只要撞上去,那就相當於是一枚航空炸彈集中了美軍戰艦,可最後他失敗了,轟炸機落在了巡洋艦右舷外大概50米的海面上,美軍戰艦上的小口徑機關炮還朝着墜落的轟炸機發射了數十發炮彈,兩名飛行員都陣亡了。
這時候,剩下的十八架轟炸機已經從巡洋艦的前面繞了過去,鄧子超與劉勁鬆的座機是直接從巡洋艦的艦艏上方飛過的。
“準備投彈,媽的,瞄準……”
鄧子超的話還沒有喊完,轟炸機猛的一陣,接着,機艙裡就冒起了濃煙。
“老鄧,老鄧,快拉起來!”劉勁鬆叫了起來。
耳機裡沒有傳來鄧子超的聲音,轟炸機正在降低高度。
“老鄧,快拉起來!”劉勁鬆伸出手去抓住了鄧子超的肩膀,然後搖晃了起來。
他突然感到一陣不安,他用力的搖晃了起來。”老鄧,老鄧……”
轟炸機在距離海面大概十米左右的高度上緩慢的拉了起來,劉勁鬆感到鄧子超好像動了一下,接着他就覺得這很有可能是錯覺。轟炸機也僅僅爬升了十多米,一派炮彈飛來,擊中了轟炸機的右側機翼,機翼的外半段直接被炸飛了。
這架飛機完蛋了,在最後時刻,劉勁鬆摁下了備用投彈器的按鈕,把掛在轟炸機機腹下的魚雷投了出去。在這種情況下,他考慮的不是魚雷能不能擊中航母,而是應該怎麼自救,每一名飛行員都接受過這方面的訓練。可問題是,在“海雕”的後座上是沒有飛行控制系統的,也就是說,劉勁鬆無法控制轟炸機。
轟炸機向右側側着撞向了海面,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劉勁鬆壓在了座艙的左側,接着就是一股巨大的力量出來,他昏迷了幾秒鐘,當海水涌進來的時候,劉勁鬆被激醒了過來。他立即憋住氣,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迅速的爬出了座艙,當他順着機身左側爬到前面去的時候。立即被眼前地一幕驚住了。
鄧子超胸前的飛行夾克已經被鮮血染紅了,周圍的海水也被染成了淡紅色,鮮血正從鄧子超地胸口。以及脖子裡涌出來。
“老鄧,老鄧……”劉勁鬆搖晃着鄧子超。他根本不敢相信,數次死裡逃生的搭檔會倒在戰場上。
一陣猛烈地爆炸聲傳來,劉勁鬆被驚醒了過來,他立即擦掉了眼淚,迅速的解開了鄧子超身上的安全帶。把搭檔從已經被淹沒了一大半的飛機裡拖了出來。在轟炸機從海面上消失的時候,兩人身上地救生衣已經自動充氣,而染料袋在接觸到了海水之後,也立即將周圍的海水染成了黃色。劉勁鬆將搭檔抱在了胸前,無力的漂浮在海面上。此時,戰鬥還在進行着。
在大隊長的座機被擊落之後,離美國航母最近的小隊長立即接過了指揮權。剩下的十多架轟炸機仍然在繼續向美國航母挺進。再沒有人在無線電裡咒罵,所有人都看到了大隊長的座機被擊中墜海,在他們去關心大隊長之前,還必須要先做完一件事情。那就是將魚雷投到美國航母上去,完成這次的攻擊行動。
美軍的防空火力異常的猛烈,兩艘大型巡洋艦都已經繞到了航母地右舷方向。而“富蘭克林”號航母上的防空炮火也很密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連續六架“海雕”被擊中,有四架是被打得凌空爆炸地,另外兩架轟炸機的飛行員也沒有能夠逃出來。
劉勁鬆是看到這些戰友前仆後繼的朝着美軍的航母衝過去地。一架接一架的轟炸機被擊落,不管美軍的防空火力有多猛烈,都沒有能夠阻擋住這些轟炸機的步伐。
剩下的十一架“海雕”進入了攻擊航道,美軍戰艦上的高射炮火力更爲猛烈了,戰鬥的另外一方,美軍的高射炮手都知道,如果魚雷轟炸機投下了魚雷的話,那麼航母就危險了,所以,必須要搶在轟炸機投下魚雷之前儘量多的擊落幾架!
又有四架“海雕”被炮彈擊中,而且幾乎都是被20毫米與40毫米高射炮的炮彈從正面擊中的,飛行員連迫降逃生的機會都沒有,密集的彈雨,以及那些被炸飛的飛機零件足夠擊斃轟炸機上的兩名飛行員了。
當劉勁鬆看到七架“海雕”投下了魚雷時,他尖叫了起來,七條魚雷,怎麼說都有一兩條命中航母。也就在投下魚雷的這一刻,由有三架被擊中,而且全是被打得凌空爆炸,轟炸機幾乎被炸成了碎片。
最後四架“海雕”在撤出的時候也被擊落了,這就是魚雷轟炸機單獨攻擊的結果。參加這輪攻擊的二十五架魚雷轟炸機沒有一架逃了出來。在面對強大的防空火力時,魚雷轟炸機的生存能力太低了,特別是在沒有俯衝轟炸機協同作戰的時候,魚雷轟炸機很難單獨撕開敵艦隊的防空網。這些飛行員已經做得更好了,有超過四分之一的轟炸機投下了魚雷,如果換着美軍的魚雷轟炸機,也許連投下魚雷的機會都沒有!
海面上,那艘龐大的航母仍然在迅速轉向,艦長肯定向將艦艏或者是艦艦對準魚雷的航道,減少航母的被彈水線長度,這樣就能夠儘可能的躲開魚雷。海面上七條白色的雷跡直接刺向了航母。劉勁鬆在心裡禱告着,按照以往的攻擊效率,這次肯定有一條,或許兩條魚雷命中航母,甚至會更多一些。
一艘龐大的巡洋艦從劉勁鬆左側大概一百多米處駛過,巡洋艦上的美軍官兵似乎沒有看到漂浮在海面上的兩名唐帝國飛行員一樣,戰艦仍然在朝着航母的方向航行,同時戰艦上的高射炮仍然在向那幾架逃竄的轟炸機開火。劉勁鬆也沒有注意到這艘巡洋艦,他的目光仍然落在了前方的航母上。同時在心裡計算着時間。
“……二十五,二十六……”
轟炸機投下魚雷後二十七秒,“富蘭克林”號航母猛的一陣震動,接着一股巨大的水柱從航母右舷距離艦艏很近的地方帖着艦體騰了起來,十多秒鐘後,沉悶的爆炸聲傳了過來。
“好樣的,幹他孃的!”劉勁鬆終於忍不住尖叫了起來。
這時候,最後一架“海雕”被炮彈集中,在300多米高的空中突然一頓,接着就筆直的撞在了海面上,沒有飛行員跳傘,在這種情況下也沒有任何人可以從飛機上跳傘。
遠處,當被炸起來的海水逐漸散落在航母周圍的海面上的時候,“富蘭克林”號仍然在向東南方向快速航行着。航母的左舷上已經冒出了黑煙,但是速度沒有減少多少,而且戰艦上的損管人員已經出動了。
“媽的,怎麼沒有減速?”劉勁鬆向四周的天空看去,如果此時還一批轟炸機的話,這艘航母肯定完蛋了,可問題是,現在不但沒有了掛這炸彈或者魚雷的轟炸機,天上,就沒有一架戰機!
美艦隊裡的戰艦沒有發現了這兩名飛行員,艦隊以33節的全速朝東南方向駛去。戰場上逐漸平靜了下來,很快,劉勁鬆就發現,海面上就只有他們兩人了。
突然,鄧子超的軀體震動了兩下,劉勁鬆一驚,立即抱緊了搭檔。
“老鄧,老鄧,你醒醒,快醒醒!”
劉勁鬆用力的搖晃了幾下,鄧子超並沒有任何反應。淚水滾落了下來,悄無聲息的混到了海水裡面。一股莫大的悲傷感涌上了劉勁鬆的心頭,他再也忍不住了。開始,他還在爲擊中美軍航母而興奮,而現在,他沒有任何的興奮感,他心裡有的只是悲傷。
鄧子超的遺體已經變涼了,劉勁鬆沒有鬆開搭檔,他不相信鄧子超就這麼走了,他更不相信在這場戰鬥中,五十名飛行員與導航員,就他一個人活了下來。整整二十五架轟炸機,整整五十名帝國海軍最優秀的軍人,現在就只剩下他一個了。
海面上逐漸平靜了下來,美軍戰艦的尾跡已經消失了。海面上露出了幾隻鯊魚的背脊,這些鯊魚在劉勁鬆附近徘徊着,而不敢靠近,那些黃色染料裡面有驅鯊藥粉。劉勁鬆並沒有注意到逼近的危險,他甚至沒有想到自己浸泡在海水之中,他仍然被痛苦與悲傷包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