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降妖

趙啓將化龍寶劍傳給了二師弟周君放,便殉劍而去,那已經是九十年前的事情了。此後降龍劍對飛龍劍有過一次全面斬殺,並一舉將其驅逐出了冰泉鎮。倒是化龍劍在隱忍中存留了下來。不久鎮長魏結故去了,他的大弟子沈光化繼任鎮長之位。魏結生前共收了十個弟子,其中以大弟子沈光化和二弟子司馬輿最爲得意。若論劍術,沈光化在降龍劍無人能敵,但在法術方面卻毫無天賦,其子沈西更是連耍劍的本事也沒煉到家;而司馬輿則精通術類。司馬輿當初拜在魏結的門下,也曾苦練劍法,但日子久了,他發現沈光化在魏結心目中的地位是其他人無法替代的,於是索性另闢蹊徑,鑽研起法術來了。

沈光化繼任以來,深感降龍劍中有的派別並不服從他的管束,特別是二師弟司馬輿,還弄出些惑亂人心的妖術來,爭權奪位愈演愈烈。相比之下,化龍劍不尚爭鬥,以忍讓和仁心應對一切災禍,令沈光化不由心嚮往之。

沈光化死後,其子沈西繼位,並將冰泉鎮改稱霧泉鎮。沈西的繼任招來降龍劍衆多人不滿,其中反對聲最大也最有實力的自然當數司馬輿一派。當初沈西尚未繼位之時,司馬輿在降龍劍的影響力僅次於沈光化,人們都以爲沈光化死後,司馬輿能繼任鎮長,沒想到沈光化卻把位置傳給了兒子。司馬輿的弟子憤憤不平,公開表示不服。司馬輿倒很淡定,他覺得與其從一個老到的人手中奪權,倒不如就讓這個無能的小子做自己的對手好了。

降龍劍中有一種法術,就是可以調遣一些仙靈,用於問卜、控制,以達到不戰而勝的目的。司馬輿所召喚的仙靈號稱青龍仙,其實是一條通身透黑的蛇精。這蛇精倒也有些道行,可探查前因,預知後果。它看出沈光化已經失了神靈的護衛,便向司馬輿索了重重的供奉,並讓他製成沈光化的人偶每日刺扎,結果不多日沈光化便暴病而亡。司馬輿見青龍大仙的法術果然靈驗,於是每日膜拜更加地虔誠。青龍仙也有一些徒弟,均是些蛇蟒之類,或附於司馬輿弟子的體內,或承受其供奉,於是司馬輿一支在降龍劍派越發強大起來,連沈西也心存忌憚。不過青龍仙看得出沈西尚有神靈護衛之象,曉得奪權並非想象中那麼容易。然而一方面司馬輿終日禱告求它相助;另一方面,它知道沈西也有除去司馬輿之心,只是能力欠缺而已。青龍仙思忖生死一戰不可避免,不如趁沈西羽翼未豐之時早早動手,或可闖過此關,到那時它與衆徒引領降龍劍在霧泉鎮施仁政,積功德,遠勝過在山野中苦修。

於是乎,霧泉鎮一時間山雨欲來風滿樓,頻頻有人指斥沈西,說他無德無能,枉做一鎮之長和降龍劍的掌門。雙方劍拔弩張,定下了時間、地點,權位之爭即將開戰。沈西雖說是一鎮之主,但除了沈光化留下的一派勢力和鎮府的衙役們還算忠心之外,旁的竟無人可供調遣。眼見決戰之日臨近,沈西終日焦躁不安,連續幾夜睡不好覺。

這日凌晨,沈西在心力交瘁中總算睡着了,迷迷糊糊地看見父親站在他的面前,對他說道:“沈西我兒,休要焦心,我已向淨隱真人乞罪,並得到真人的寬恕。此番劫難乃是爲當年降龍劍枉殺他師徒二人來贖罪的,你只需藉助周君放之力,明日定可大勝。之後你務必剷除降龍劍,尤其要剷除其所奉之妖邪。”

沈西道:“化龍劍一貫不參與爭鬥,我若請周君放助陣,他不答應可如何是好?”

“無妨,你可允諾爲當年之事雪冤,並扶持化龍劍令其發揚光大,如此周君放定會助你一臂之力。”

沈西一邊猶豫着,一邊就醒了過來,聽見窗外晨雞報曉,猛然坐起,剛纔的情景還浮現在眼前。他坐在牀上想了一會兒,覺得這或許是唯一的一條生路,於是起身吩咐侍衛備下重禮,一早便前往了周君放的住處。

周君放面對鎮長一大早的突然造訪,並未感到吃驚,只問有何公幹,沈西便將求援之請、雪冤之諾一併托出。周君放微微一笑,當即答應了。

“請問周師父明日帶多少弟子出戰?”

“我一人足矣。”

沈西也曾耳聞過化龍劍的化龍之術,深感其玄妙非常,只是從未親眼得見,心想周君放此番定會以化龍之術制敵,於是信心大增。等回到府中反覆想了幾回,心中又不安起來,於是決定精選幾名府衙干將供周君放調遣,徐清輝、林勝和陳麟、陳虎兄弟均在其列。

翌日辰時一過,雙方人馬便在郊外擺下了陣勢。霧氣濃重之中,司馬輿發現對面打頭陣的竟是周君放,不由心裡一驚,也不知怎的不安起來。他謹慎地思索片刻,派出大徒弟藍公衡前去迎戰。藍公衡硬着頭皮上了陣,兩劍相對,各自躍出一龍一蛇來。龍乃是赤炎之色,蛇則是灰白之體。那蛇見了龍,竟然掉頭就跑,卻見龍口噴出來赤色的火焰,瞬間便將灰蛇吞噬,化爲了烏有。同一刻,周君放的劍刃劃過了藍公衡的咽喉。司馬輿大驚失色,想也沒想,策馬就逃,卻聽周君放大喝一聲:“神龍在此,哪裡逃!”

頃刻間,空中現出一紅色的圍罩,降龍劍大小蛇妖被圍困其中無處可逃,神龍一陣火焰將其燒了個精光。沈西見此景象,頓生無限神勇之力,大吼一聲:“殺!”於是衆勇士飛身上前,將司馬輿及其弟子殺了個片甲不留。

此戰大捷,沈西不敢懈怠,返回鎮子將司馬輿一派的家室親眷一一拘捕,審驗其是否曾有妖邪之舉,若有人檢舉,當即處死,並將屍體運至郊外戰場,與司馬輿等人的屍首一併焚燒。原野上熊熊燃起了焚屍的大火,沈西覺得霧泉鎮的妖氣正在一點點地在大火中焚燒殆盡。

司馬輿及其弟子就這樣消亡了,然而蛇精並沒有被斬殺乾淨。原來藍公衡有一女兒名香羽,體內附了一條小蛇,平日也偷習妖術,但卻無人知曉。且香羽年方韶華,長得嬌媚可人,令沈西不由動了心,欲收留她在身邊。怎奈香羽心中悲痛,終日不飲不食,幾天後魂魄竟游出了體外,蛇精趁機佔了魂魄之位,應了沈西,做他身邊的侍女。於是沈西將她接至府中,好生調養身體,格外呵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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