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霧泉療傷

午夜的桃林飄蕩着霧氣,彷彿夢境中的場景。元月在迷茫中尋找着希望,這時,一個人牽着馬出現了,低聲地喚她:“小月。”

元月聽出來那是清輝,哭着跑上前去。清輝見到她此刻悽慘的形容,無限傷情地將她摟在懷中,聽着她低低的嗚咽聲,心如刀割。

元月止住了哭泣,擡眼望着清輝,說道:“清輝,你是我的親人,你沒有拋棄我。即使你曾經背叛過我,你也是我的親人。”

“我永遠是你的親人。”清輝深情款款地望着元月,彷彿要將他的愛全部留在這最後的時刻。

“謝謝你一直都在等我,我不離開你了,咱們一起走吧。”

清輝沉默地望着她,一動也不動。

“你怎麼了?”

“我不能走。”

“爲什麼?你留下來他們會懷疑你的。”

“放心,我不會有事。我承諾過別人不離開,我必須兌現。”

元月的心涼了半截,她緩緩地問道:“清輝,你能告訴我,誣告我的人是誰嗎?”

清輝遲疑了。

“你在衙門裡一定知道。我不想復仇,但是我想知道是誰。”

“是雲兒。”

元月面色慘然道:“我猜到了,所以不願去想……你是爲了她才留下的嗎?”

“不是。”清輝看到元月失望的樣子,再次心痛起來。

元月輕輕推開這個不屬於自己的男子,卻觸痛了自己骨折的手指,疼得叫起來。清輝疼惜地捧住她的雙手,不知所措地問道:“你怎麼騎馬,怎麼持劍呢?”

“你願意照顧我嗎?”元月用乞求的目光望着清輝,期待他再一次對她說:“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然而清輝卻痛苦地回答說:“對不起。”

“命運真是捉弄人啊……” 元月把手從清輝的手上挪開,傷心地看着他爲自己仔細地佩戴好神劍,然後蹲在白馬旁等待。元月踩着清輝的肩背上馬坐穩,雙腳輕敲馬腹,白馬向前走去。

清輝不放心地說:“小心,不要騎得太快。” 然後一直跟在後面,二人默默無語地走了很遠。

“小月,你還會回來嗎?”

元月搖搖頭,眼睛直直地望着眼前的迷霧。她最後聽到清輝說:“小月,再見。”此時他的聲音已經落在後面很遠了。

白馬不需要元月的指揮,元月也無法指揮,元月也無心再指揮。就這樣在迷霧中渾渾噩噩地一直走到天亮,霧氣總算散去了一些,元月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霧泉湖畔。

湖面紫霧繚繞,宛若仙境。

——多麼熟悉的湖水,她在這裡等了我一整年,從來沒有離開過。她永遠也不會拋棄我……

元月清醒了過來,費力地下了馬,用還能動的幾個手指盡力抓緊劍柄,向湖心飛身而去。

清涼的湖水溫柔地擁抱着元月的身體,她漂浮在湖水中下沉,彷彿是回到了童年的搖籃裡,多麼無憂無慮。

突然她嗆了一口水,連忙屏住了呼吸,然後她驚慌地發現神劍竟從鞘中脫落了。

她憋不住氣了,又嗆了一口水,只好先浮回到水面,緩了一會兒,再次潛了下去。好一陣摸索之後,終於在肺氣將要用盡之時抓到了神劍。她顧不得疼痛的殘手,她必須握緊,然後才能自由地呼吸。在痛苦的雙手和痛苦的呼吸之間,她選擇前者。

元月將神劍收回鞘中,心想怎麼會掉出來呢?她只好用手握住劍柄,痛苦地向龍門游去。終於到了 “霧泉宮”的門前,她停下來大聲地呼喚:“有人嗎?請開門!”

一個童子開門出來,躬身道:“紫幻真人請元月姑娘進來。”

元月高興地跟隨童子進了“水中天”,這是她幾天以來最高興的時刻。雖然她還沒有與紫幻真人謀面,但是她相信他會留下自己,而且她預感到自己是認識紫幻真人的。

然而這一次元月失算了,紫幻真人是個陌生人,着一身紫衣,樣子很年輕。

“小女子元月拜見真人。”

紫幻真人問道:“元月姑娘此番又是來借龍珠的嗎?”

元月支吾了兩聲,乾脆跪地叩首道:“小女子想跟隨真人學劍,請真人收我爲徒。”

“哦?”紫幻真人笑了,說道:“你若跟我學劍,你身上帶的那把劍就要被收回了,你可願意?”

元月想起雲兒曾跟她說過這話,是啊,乾坤劍以劍爲師,不可欺師混淆劍法!況且一直以來她在神劍的護佑下才得以闖過巨難險關,如今怎可爲求得一收容之所而放棄神劍!

紫幻真人見元月跪在地上說不出話來,笑着道:“好了,快起來吧,你還是煉你的乾坤劍吧。”

元月尷尬地站起身來,問道:“請問真人,您煉的也是化龍劍嗎?”

紫幻真人點頭道:“你沒見過我,我的俗名叫陸飛。”

“啊!原來是這樣!”元月心中驚歎。

紫幻真人直言相問道:“你是想要留下來嗎?”

“是的。”元月滿含期待地問:“可以嗎?”

“當然。”不等元月拜謝,紫幻真人話鋒一轉,說道:“只是你師兄如今有難,你又做何打算?”

“師兄?”元月猶豫了,“真人說的可是徐清輝?”

紫幻真人點點頭。

“他有何難?”

“恕不能多言。”

“我要回去救他。”元月斬釘截鐵地拱手道,“還請真人相助,借我龍珠一用。”

紫幻真人卻搖搖頭,說道:“我這神龍性子倔,你若不能降伏它,它是不肯輕易吐出龍珠的。”

元月的殘手動了一動,咬牙拔出劍來,說了聲:“請。”

紫幻真人也拔出劍來,說道:“早聽說元月姑娘的劍法了得,今日我直接用御龍大法,速戰速決。”說罷劍刺長空,一條神龍呼嘯而出,然後直衝入元月的神劍中去了。

元月知道自己的殘手根本無法控制翻騰不休的神龍,於是在神龍入劍的一剎那疾呼口訣:“劍勿離身!”神龍果然老老實實地被關在了裡面。

“厲害!”紫幻真人讚道。

元月卻是一聲嘆息:“神劍雖能降伏神龍,卻不能使我免於陷害,如今落下了一雙殘手。”

紫幻真人道:“姑娘自己不是也有口舌之過嗎?”

元月辯解道:“我只是人云亦云,並非惡意加害。”

“然而後果是一樣的。”

元月慚愧地點點頭。

“無需多慮,”紫幻真人道,“所謂一物降一物,神龍既已被你降伏,便能醫好你的手。”

於是元月喚出了神龍,向其討借龍珠,一顆紫色的靈珠緩緩落入了她傷殘的手中。她按照紫幻真人的指導,將龍珠扣於雙掌內慢慢搓動,一股熱流在兩掌間轉動,衝過她的指根,直達指尖處,非常舒服。轉了不多時,雙手竟已經靈活自如了。

元月見自己的手又恢復了正常的功能,欣喜萬分。她將紫珠小心翼翼地收好,紫幻真人見狀叮囑道:“這可是起死回生的寶貝,你只需劍不離身,便可保住龍珠,切莫再將它弄丟了。”

元月明白,沒有了神劍,她就法力全無,只是一個會耍劍的普通女子,於是謹記道:“是,劍不離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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