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化龍歸來

李維把周牛體內的毒物排淨,讓他睡去了。擡頭看看牆上的寶劍已然了無蹤影,於是哀嘆了一聲,向廳堂走去。進了廳堂,見龍隱真人早已端坐在堂上,白髮白鬚,一襲黑色衣裝,分外地肅穆。

李維跪拜道:“師父,化龍寶劍已被盜走。”

龍隱真人點點頭,不做聲。

“師父,弟子難道必須受化龍寶劍所殺,就沒有別的路可走嗎?”

龍隱真人搖搖頭說道:“你此番使命無非歸正劍派、傳揚劍法而已。你把本不該收的人也收作了弟子,你死後,一則解了他人的怨恨,二則立下了自己的威德,另外正好可以看出哪些弟子是真心不二,哪些是叛徒。”

“弟子明白了。”

“收拾收拾準備走吧。”說罷,龍隱真人悄然隱去了。

李維準備停當,在廳堂之上閉目而坐,直至天亮。終於有拍門聲傳來,李維打開大門,見是兩名飛龍劍派的人。其中一人傲慢地說:“李維,你的徒弟已經把化龍寶劍獻給我們飛龍劍派了。我二人現受掌門和鎮長之命,要帶你去飛龍劍的祠堂走一趟。”

“請帶路。”

那兩人一前一後夾着李維,不一會兒來到了龍隱真人的祠堂,只見蘇伯陽、公孫越和飛龍劍的十大弟子已等在那裡。

蘇伯陽見李維來了,說道:“李維,你的弟子江仲軒說你的化龍寶劍並非正路所得,如今他已將寶劍交給了公孫掌門,你有何話說?”

“若非龍隱真人之意,寶劍又怎會到我的手中?”

“可如今寶劍已不在你手中了,你還是離開龍泉山吧。”

“李維使命未完,恕難從命。”

“寶劍都沒了,還如何傳授劍法?”

“飛龍劍重在心法,若得心法,不愁寶劍失而復得。”

站在一旁的鐘叔甲不耐煩了,呵斥道:“你這狂徒,張口便是虛言誑語。今日你也毋需多言,只管將看家的本事都使出來,否則命休矣!”

“你們要殺我?”

“我們要替師祖清理門戶!”

“我若死而復生又如何?”

“哼,”鍾叔甲冷笑一聲道:“我們與你償命!”

“只怕你們償還不起。”

“那就讓後世子孫代我們償還。受死吧!”

話音未落,飛龍劍的其他九位弟子已執劍飛上前去,李維一動不動,九把劍瞬間各中要害,當即鮮血噴涌。李維痛苦地搖晃了一下,卻並未倒地。衆人等了一陣,見他極其痛苦的樣子,然而血竟然止住了。

鍾叔甲見狀飛身上前,手中劍直刺李維的心口——正是那把化龍寶劍!劍鋒帶着寒光衝入李維的胸膛,李維不禁低喝了一聲,隨即倒地而亡。

空氣凝固了。衆人一動不動,所有的眼睛都盯着李維的屍體。過了好一會兒,終不見動靜,鍾叔甲向公孫越說道:“師父,這狂徒果然是欺世盜名,亂我劍派,如今已然斃命,實可告慰師祖。不如將他擡到山裡埋了吧。”

公孫越點點頭,向蘇伯陽問道:“不知鎮長大人意下如何?”

“不可。”蘇伯陽斷然道,“事關重大,豈能草草了之?他的徒弟們也必不答應。況且過世之人需停屍三日方可下葬,不如將其入殮,三日後如不醒來,再交與他的弟子也不遲。”

公孫越沉思片刻,點頭應允,命人買來一口棺材,將李維收殮其中,找了間小屋子放了進去,門口派十大弟子輪流把守。

蘇伯陽派人通知了李維的弟子,弟子們飛奔而至,要見李維的屍首,然而飛龍劍派不允。眼看雙方要動手,蘇伯陽勸道:“你等且忍耐三日,三日後便可真相大白。若到時候你們的師父還不甦醒,怕是他說了欺語,你們將他下葬便是。若他三日後醒來,他便是飛龍劍的正宗承傳,我蘇伯陽到那時定當主持公道。”

衆弟子聽罷無可奈何,只得離去。趙啓出了大門,跪地不走,其他弟子也紛紛跪下,引來衆人圍觀。

薛家人一大早便聽說飛龍劍的祠堂裡出了大事,趕來時見李維的九個弟子跪在祠堂的門前,哀哀淚垂。旁邊有人勸道:“你們的師父都已經死了,他這是自食其果,你們還不幡然醒悟,難道在這裡爲他守靈不成!”

趙啓道:“正是,我等弟子在此守候師父醒來!”

“哈!”衆人搖頭,刺耳之言不絕。

元月和薛家人看了一會兒就回去了。天黑之前,薛石讓清輝再去看看,清輝去過回來說:“只剩五個弟子還守在那裡。”晚飯時,薛石讓他和雲兒送些飯菜過去。二人回來時搖頭說:“只剩三個了。”

元月問道:“究竟是真是假?”

“不知道。”薛石也是搖頭,“看李維處事爲人,不圖私利,倒象是個正道之人。平日謙遜溫和,無一絲張狂之意,只是說到劍法便自言甚高。然而飛龍劍法本就高深莫測,那日李維已經展示了御龍劍法,這一次他再行轉死復生之術也未可知。”

“他不是說,行此大法便要退隱江湖,不再現身嗎?”雲兒問道。

衆人不語。

元月道:“三日後便知。”

三日後清晨,元月早早起來,和薛家人一同來到飛龍劍的祠堂外,此時門外跪着的只有趙啓一人。

天已大亮,衆人越聚越多。蘇伯陽也乘車而至,見到趙啓,將他喊了起來,一同走進了祠堂的大門。

趙啓隨蘇伯陽來到正堂,公孫越和鍾叔甲已等候在那裡。只見公孫越一臉的疑雲,鍾叔甲也面露不安。衆人一同來到放置李維屍棺的小屋,公孫越命人將棺蓋打開。棺蓋開啓處,衆人卻是大吃一驚——空空如也!

“我師父在哪裡?”趙啓問道。

衆人一時無語。片刻之後,鍾叔甲說道:“我倒要問你,是不是你們把屍體偷走了?”

趙啓大怒:“胡說!”

蘇伯陽問道:“飛龍劍不是有十大弟子看守屍棺,可曾發現異常?”

沉默了一會兒,鍾叔甲答道:“未有異常。”

“那麼,”蘇伯陽沉吟起來,“難道是死而復生?”

衆人繼續沉默。

此時,趙啓向蘇伯陽拱手而拜道:“即是如此,請鎮長大人同飛龍劍派一起向龍泉鎮的百姓說個清楚,並歸還化龍寶劍!”

蘇伯陽點頭應允,轉身向公孫越說道:“公孫掌門,化龍寶劍理當奉還。”

公孫越卻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才嘆氣道:“哎,實不相瞞,化龍寶劍已經不在我的手中。”

“什麼!”蘇伯陽和趙啓異口同聲地驚問。

“這幾日我一直將化龍寶劍隨身攜帶,睡覺都壓在枕下。可是今日醒來,寶劍卻不見了蹤影,怕是已經被李維取走了。”

趙啓和蘇伯陽、公孫越一同走到了祠堂門外,看到祠堂外早已是人頭攢動,全都在等着看個究竟,其中也有趙啓的師弟們。

蘇伯陽把事情向大家夥兒解說了一番,衆人驚歎,於是都說可惜,錯過了修煉上乘真法的大好機緣。

趙啓默默不語,穿過人羣向師父家走去,師弟們相隨其後。到了師父家門口,只見大門虛掩,推門而入,裡面卻空無人影。弟子們心中無限遺憾,相對無語坐了一陣,只得一個個離開了,只剩下趙啓一人。

趙啓在堂上獨自打坐,惚兮恍兮中聽見師父對他說:“趙啓,你已經領悟了飛龍劍法的上乘法理,我現將化龍寶劍傳與你,你只需勤加修煉,不日便可煉成。到那時,你可代我將飛龍劍的正統劍法廣加傳揚。”

趙啓聽得真切,忽覺眼前一道亮光,睜開眼睛卻不見師父,但見一柄長劍放在堂前的地上,陽光直射在劍鞘之上,晃着他的眼睛。趙啓連忙起身,將寶劍託在了手中,不禁跪泣道:“弟子定不負師父重託!”

只聽那劍鞘中“啪”地一聲響,自此化龍寶劍重返龍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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