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與雲兒晚上說到很晚才睡着。第二天早晨,元月被手臂上一處小小的痛點弄醒了,仔細一瞅,原來胳膊上一隻小小的螞蟻正在咬她。元月輕輕一吹,螞蟻不見了蹤影。接下來她發現雲兒已經不在牀上了,於是連忙起身穿衣疊被,梳洗一番。這時又聽見院子裡有聲音,便走出了房門。只見清輝正在院子當中舞劍,身法流淌如電,劍氣渾然似風,元月不覺看入了神。
看着看着,元月彷彿又回到了校園。籃球場上一羣男生生龍活虎地比試着,“薛雲”和“元月”一起在場外觀看。每次“清輝”投進了球,她們大聲地鼓掌叫好,“清輝”就會一邊跑一邊衝着她們得意地笑。還有一次打比賽,“薛雲”和“元月”都在場外做服務,那時“薛雲”和“清輝”還沒有開始交往,他們同屆但不同班。比賽贏了,“薛雲”高興地給凱旋的英雄們遞水遞毛巾,她看見“清輝”也在向她們這邊走過來。“元月”跑過去遞給他一條毛巾,他一邊擦着臉上的汗,一邊用眼睛偷瞄着“薛雲”。然後“元月”和“清輝”一起向着“薛雲”這邊走過來……
啊,元月猛地醒過神來,發現雲兒和清輝已經到了跟前。也顧不得有多少是甜蜜,多少是酸澀,元月把心中的各色滋味統統按下,只笑盈盈地讚了一句:“徐公子的劍實在是好看。”
“見笑了。元姑娘昨日奔波,何不多睡一會兒?”
“不能睡了,”雲兒搶着替元月答道,“用完早飯還要去看雙龍論劍呢!”
元月這纔想起來昨晚雲兒告訴過她,今天早上巳時,龍泉鎮將舉行一場雙龍論劍。於是,元月和薛家四口一起用過早飯,就出門向鎮子口的牌坊處走去。
牌坊之外是一片空曠的場地,此時已經有一大排人站在那裡。元月和薛家四口找了個空當湊上前去,只見前面空場上左右相對各成一派。左邊坐着三位長者,其中間的一位白髮黑鬚,着青色長衣,一身的蕭然,手中執一把黑色龍紋長劍。身後十個漢子,個個執劍而立。而右邊一派坐着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氣態溫和,右手中也握一柄黑色龍紋劍,身後邊也立着十個漢子,個個手中執劍。兩派之間還坐着一位老人家,看衣飾是一位尊者,表情甚是嚴肅,但相貌還算和善。
“中間坐着的是鎮長,叫蘇伯陽。左邊的是飛龍劍的掌門公孫越和兩位長老。右邊的叫李維,他自稱煉成了飛龍劍的上乘劍法,手中還有龍隱真人親授的化龍劍。”雲兒在元月的耳邊小聲地介紹着。
“人不多啊。”元月道。
“哪裡,飛龍劍有百十號人,但是真正拜師的只有公孫掌門身後的十大弟子。”雲兒道,“飛龍劍只在親族間傳承,他們不輕易收人的。所有的家族成員還要向派中交納供養,他們在鎮上勢力很大。”
清輝補了一句:“學了劍還要有悟性,煉到一定層次方可正式爲徒。”
“那李維呢?”
“他總共只有這十個徒弟,其中有一半是從飛龍劍轉投到他門下的。”雲兒道。
這時,只見坐在中間的鎮長站了起來,對着人羣大聲說道:“各位龍泉鎮的百姓,有關化龍劍的事情諸位可能已經都聽說過了。當年龍隱真人離開了龍泉山,到現在已經整整二十年了。這二十年裡,大家一直視公孫掌門爲龍隱真人的正宗傳人。可如今李維也在龍泉鎮上收徒傳授飛龍劍法,重要的是,據說他手中還持有龍隱真人的化龍寶劍。今天本鎮長在此舉行論劍大會,就是受飛龍劍所託來做個見證。當年龍隱真人的化龍寶劍我見過,公孫掌門和兩位長老也都見過。如果李維手中之劍真是龍隱真人的化龍寶劍,李維自然就是飛龍劍的正宗承傳。倘若有假,便是在欺世盜名,禍亂劍法,飛龍劍自會嚴加懲處,到那時本鎮長不予干涉。”蘇伯陽頓了頓,轉向李維說道:“李維,你若惜命,現在即可向公孫掌門認罪求饒,我這個鎮長還可以替你求個情,如若不然,恐怕到時候你性命難保。”
“鎮長大人此言差矣。我李維受龍隱真人之命在龍泉鎮傳授正統的飛龍劍法,豈有認罪之理?我手中握有真正的化龍寶劍,可爲證。”
一個年輕漢子從李維身後走出,把那柄黑色寶劍遞到了公孫越手中。
“趙啓,他是李維的大徒弟。”雲兒道。
只見公孫越手中接過寶劍,皺着眉頭仔仔細細地看了一番,表情凝重地遞給了身邊的長老。兩位長老同樣皺着眉頭仔仔細細看了一番,表情同樣地凝重。趙啓又將寶劍傳到蘇伯陽手中,蘇伯陽也皺着眉頭仔仔細細看了一番,顯得有些驚訝,擡眼望了望公孫越,說道:“倒象是真的。”
公孫越身後邊站着一個方臉大嘴的漢子,此時俯下身在公孫越的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麼。只見公孫越點了點頭,那漢子直起身來,說道:“劍雖然象是真的,但是也不能夠確定。況且單憑一把劍就來傳授飛龍劍法,不知你李維有何德何能呢?”
“我受龍隱真人親傳,已經煉就了飛龍劍的上乘劍法。”
那漢子冷笑道:“你可知飛龍劍的上乘劍法是什麼!”
“只有進、退二字——進,乃是指御龍劍法;退,乃是指轉死復生。”
“好大的口氣!今天我倒要領教領教你的上乘劍法!”那漢子說着就走了出來。
“叔甲,”公孫越喊住了他,“用這把劍。”
那漢子聞聽回身,與公孫越互換了手中之劍。
“他是誰?”元月小聲問道。
“他是公孫掌門的大弟子鍾叔甲,飛龍劍的事情都由他來打理。”雲兒說道,“他現在手裡拿的就是飛龍寶劍。”
鍾叔甲和李維一同走到空曠處,鍾叔甲拱手道:“得罪了!”
李維應道:“請!”
話音剛落,鍾叔甲便將手中飛龍劍直向李維刺去,一股劍氣正衝其咽喉,李維用化龍劍一擋,兩股劍氣擰在了一處。此時李維用力一掙,大喝一聲:“飛龍現身!”鍾叔甲對此並不陌生,也即刻將飛龍調出。只見兩把利劍各自騰出一條神龍來,李維的龍通身泛着紫光,鍾叔甲調出的則是一條白色透明的神龍。人羣中頓時沸騰,頻頻發出“水龍勝”的喊聲。
此時兩劍相對,雙龍相向,各自噴出水浪與紫色的火氣來。李維知道自己的紫龍之火本不敵水龍之水,卻想要試探一下鍾叔甲的水龍究竟如何。只見那紫火與水氣一觸之間,當即便被滅掉,此是李維預料中事。又見那水龍忽地一下將紫龍連同紫火一併吸入了口中。鍾叔甲面露得意之色,剛要說點什麼,卻見一道電光自李維手中之劍飛出直擊水龍的額頭。鍾叔甲大喝一聲:“不好!”然而水龍卻沒有什麼反應,只是將龍頭轉過來,朝向了鍾叔甲。鍾叔甲心想就此打住,喝了一聲:“神龍歸劍!”水龍卻是停在半空一動不動。鍾叔甲心生疑惑,正不知如何是好,卻聽李維說道:“你這水龍已經被我收伏了。”李維劍回鞘中,對那水龍喊道:“回去吧!”一道電光從水龍體內飛回到李維的劍鞘,水龍這才活動起來,化入了飛龍寶劍之中。
不止是鍾叔甲大吃了一驚,萬萬沒有想到飛龍劍的上乘劍法裡還有這樣一招,在場的所有人,連蘇伯陽、公孫越和飛龍劍的兩位長老也都怔住了。此四人已有二十年不曾見過御龍劍法了,看起來真的是化龍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