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要回歸她的懶日子,卻現已經不再容易,府裡的人總是跑到她面前來彙報,文婕雖然幫着打理一些,可是有些事兒她也不能做主,還是擱在了她面前。
無奈地嘆氣,當初只爲賭一口氣,如今卻沒了能偷懶的可能。夫人想當甩手掌櫃,吩咐方管家,有事就去問海棠,海棠拿不定主意再來找她。這下可好,如今這府裡只要有事,就往她這裡擱,一想到這裡就只有嘆氣的份,誰讓她當初接手呢?
一月的時間,方家佛堂已經修好,秦姨娘和蘇嵐兒都搬了進去,吃穿用度依舊,丫鬟婆子也不少,只不過不能隨意出園子。楚閣每日都會去請安,弘珏卻跟着蘇嵐兒一起搬了進去,這樣也好,那蘇嵐兒若是見不到兒子,說不定又會瘋。
時間晃過到七月末,這幾日,應天府的大街不知何故,多了許多兵馬,時常在街上惹起一陣塵土,轉眼又消失在街的盡頭。
海棠坐在馬車上,放下車簾,應該就是這個時候了,看這情形,漢王要起兵了,這場爭鬥終歸要結束了,一切塵埃落定後,葉家的命運會是什麼呢?輕笑了一下,好像不關自己的事,不過這些年,一直因爲這些事情糾纏着,突然要結束了,還真有些不適應。
人的心總是很矛盾的,一直盼着早日結束,臨近結束時,又有些失落。
八月,漢王朱高煦在樂安府起兵謀反,朱瞻基親率兵馬,前往樂安城,把城下圍了個水泄不通,不日,叛軍投降,漢王朱高煦被捕,押解回京。
九月。葉維宇入獄,罪名是勾結漢王,意圖謀反,葉家人全數被押天牢。有好事者提及方家,被皇上瞪了回去,葉家和方家的恩怨。他一直都瞭如指掌,何況,方楚亭一直幫他監視着漢王和葉家,怎麼會是同謀呢?
朱瞻基合上最後一本奏章,站起來動了動已經僵硬的身子,當皇上果然不是件好差事,這都快三更了,還不能入睡,明日五更還要早朝。正準備移步到寢宮。外面有人喝道:“什麼人?”
朱瞻基興奮地一揚眉,有客人來了。宮裡還有漢王的人,卻一直沒有查出來。看來這些人終於忍不住了。
外面刀劍聲不斷,一直隱在暗處的侍衛卻動都沒動,看來,就是禁軍已經足夠應付外面的人了,朱瞻基頗有興趣地坐在桌前,等着外面的人送人進來。
不到一盞茶地功夫。外面地人輕釦着門。朱瞻基一揮手。一個小太監馬上去開了門。“啓稟皇上。剛剛有刺客行刺。現已被末將等捉住。”
朱瞻基看了他一眼。“帶進來。”“是。”
一名黑衣女子被押了進來。押着她地人一鬆手。她便跌坐在地上。雖然已經動彈不得。但眼裡還狠狠地盯着桌後地人。彷彿兩把利刃射向他。
感覺到那如利刃般地目光。朱瞻基得意地笑了。這般行刺又如何會成功?“說。誰派你來地?”
女子倔強地把頭一甩。“哼”了聲。
“其實。你不說朕也知道。漢王餘孽嘛。”朱瞻基從龍椅上走下來。在女子身前二步處站定。“你叫什麼?”
ωωω◆ TTKдN◆ c ○ “不說?朕有的是辦法讓你說,依朕看你還是乖乖招了的好。女兒家何必受這樣的苦。”
女子眼裡有些害怕。不過還是緊咬着牙不肯開口。
“來人。”朱瞻基有些不耐煩地喊了句。一旁站着地小太監提着兩根木杖走了過來,一腳把女子踢趴在地。準備行刑。
“等等。”黑衣女子看這情形,估計自己已經沒活路了,一咬牙,心中生出一計。
“等什麼?你要說便說。”
女子想開口,卻被臉上的傷口扯痛了,忍着痛說道:“皇上,奴婢想和您做筆交易。”
朱瞻基覺得好笑,這時候還有交易可談嗎?“交易?說說看,看朕有沒有興趣。”
“奴婢是觀蓮閣的人,有個關於先皇的隱秘,不知皇上願不願意聽?”此人正是紫月,今日本是想找機會潛入,捉住皇帝來放了漢王,不想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哦,你想要交易什麼?”
“奴婢只求皇上放過漢王。”紫月知今日已難逃一死,但願能幫漢王一把。
“你先說來聽聽,看值不值得交易。”
紫月撐着身子跪了起來,看了看左右,“還請皇上摒退左右。”
朱瞻基配合的一揮手,屋子裡只剩下他二人,還有一直隱藏在暗處的侍衛。
“說。”
“先皇仙逝的原因不知是什麼?”
聽她提及先皇,朱瞻基有一些痛心,臨終都沒能見上一面,還真是遺憾,“少賣關子,朕沒時間和你嗦。”
“皇上應該聽說過曼陀羅花?”說完,紫月臉上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曼陀羅花?什麼意思?”
紫月笑意更濃了些,血從她額上流了下來,“奴婢聽說,曼陀羅花能引起心絞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繼續說。”
“先皇生前,特別喜歡到觀蓮閣,皇上不知道嗎?”
朱瞻基地腦子裡飛轉着,觀蓮閣是前太妃的住所,瑩妃?父皇去瑩妃那裡做什麼?莫非?突然記起一件事,自己前往應天時,在觀蓮閣附近遇到父皇,難道父皇當時是從那裡出來?
“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去觀蓮閣查查,娘娘的寢宮一直都種着幾棵曼陀羅花。”
寢宮?朱瞻基臉色一變,陰沉沉地看着她,“還有誰知道?”
“皇上不必擔心,你若放了漢王,這個秘密自然會消失。”紫月有些緊張,手心一直冒着汗,這件事一直沒向任何人提及,但願他不會起疑。
朱瞻基眯着眼看着她,“好,不過……”
“奴婢明白,等皇上放過漢王之後,奴婢自然會讓這個秘密從這世上消失。”
“很好。”朱瞻基向着外面喊了聲,“來人,先把她押下去,好生看管。”看着紫月消失在門外,朱瞻基眼裡閃過一絲狠意,一揮手,一個隱藏地侍衛站在他身側,“你去查個明白,先不要驚動誰,等等,先從她嘴裡撬出還有誰知道,若無人知,你應該明白要如何做。”
隔日,紫月死在牢裡,臨死身上已無一處好肉。
朱瞻基聽完報告,臉色鐵青,該死的女人一掌拍在桌上,一疊奏章散落在桌上,看着散落的奏章,他的眉蹙得更緊了,要如何給這個女人一個罪名呢?
不到兩日的時間,觀蓮閣裡的太監、宮女,紛紛被換,讓瑩妃很驚訝,讓珍娘暗中打聽,方知紫月意圖刺殺皇上,如今被換走的人都是與她有聯繫的,聽說已經有不少人已經死了。
這消息讓瑩妃嚇出一身冷汗,刺客出自觀蓮閣,爲何自己會沒事?雖說不是自己指使,可是也脫不了嫌疑,爲何沒來查問呢?
每日都被惡夢驚醒,瑩妃的衣裳,到早上便要換上一身,珍娘捧着這已經溼透地衣衫,心裡也亂得慌,這紫月也不知是誰的人?想來想去只有漢王才最有可能,娘娘從前是漢王的人,也不知道紫月會不會把她供出來。還以爲瑩妃已經找到新的靠山,不想還不到一年,新皇又駕崩,看來自己只怕也難逃一劫。
天漸漸冷了,瑩妃還沒來得及換上冬衣,便被帶進了宗人府,她剛剛被帶走,珍娘也被押走了。
鐵門在瑩妃進去之後便“嘭”的一聲關上了,瑩妃看着陰森森的牢房,身子骨一軟,跌坐在地上,看來自己是難逃一死,不知父親能不能來得及救自己。葉大人已經入獄,父親因爲自己的關係,方能倖免,如今只怕他也是自身難保,自己還能靠誰?
刑部大牢,朱瞻基端坐在位,下面跪着的是三朝圓老葉維宇,想他當初一直跟隨皇爺爺,從北京到應天,又從應天到北京,最後居然真是漢王的人。楚亭說他是漢王地人,自己還不相信,沒想到這老狐狸一直隱藏着,若不是漢王供出來,只怕還難以抓住他的把柄。
“葉維宇,你還有什麼話說?”
“罪臣無話可說,自知犯的是死罪,但是葉家其他人他們是無辜的,還請皇上網開一面,饒了他們。”
“本來謀反是死罪,當誅九族,但朕看在承詣的份上,決定放過他們,畢竟承詣是因爲朕而死,再說,若誅九族,方家也在其中。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除方家之外,與葉家有關聯的一律配充軍。”朱瞻基從漢王口中得知,承詣當日爲了不背叛自己,選擇了毒酒,讓他深感痛心,承詣自小才華橫溢,若能活着,定是棟樑之才。
葉維宇聽到此話,給他磕了三個響頭,“皇上,罪臣還有一事相求。”
“嗯?”
“罪臣想見小女一面,還請皇上格外開恩,讓海棠與罪臣見最後一面。”
“葉海棠?”朱瞻基腦子裡閃過那雙倔強的眼睛,嘴角不由地輕笑着,“葉維宇啊,你的女兒可真是與衆不同。好,朕就成全你。過幾日,會讓方楚亭帶她入京,你們最後敘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