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目的白色亮光一閃而過, 空氣裡殘留的正負電荷讓人頭皮微微發麻。
海夢非再次睜開眼睛,看到的只有馬家長老、精英們倒成一堆、手腳抽搐、頭髮亂豎,而且全被罩在一張靈力線織成的巨大圓網之下。
可憐的蘭雅, 即使被數個男人壓着, 也發不出一聲呼號;要不是那頭長髮, 海夢非幾乎不能發現她。
崔浩控制着靈力強度, 不會用雷電將衆人炸*死, 只是恰到好處地運用了雷電的麻痹效果,讓這羣人失去行動能力。
說起來真冤枉,馬家跟來的這羣長老、精英, 其實論真本領本不會被人一招全滅。如果馬家專業驅魔人都是這樣的戰力渣,馬氏一家不可能傳承千年。可是, 誰讓他們有豬有一樣的領隊呢?
如果不是爲了集體保護蘭雅、如果不是因爲本身就對蘭雅沒什麼好感而在出手對敵時有所保留, 這羣長老、精英們何必受雷電擊身的痛苦?當然, 吃了虧也跟他們忽視了崔浩和從愛書的實力和手段有關。
海夢月是有智慧、識進退的女子,知道這個時候輪到讓未婚婦立威了, 輕聲問道:“振遠,這些人應該怎麼處置?”
“這些人由家主處置!”門外一聲震喊,馬千山的身影平平掠進,身法輕盈迅捷。只有熟悉家主的人才能看出來,家主的身法已經不復巔峰時期的飄逸俊彩了。
馬千山身在半空、雙掌連揮,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特製粉末, 竟然將從愛書的一張靈力線大網溶解消失, 氣得從愛書直跺腳——那張靈力網是可以回收利用的呢!
馬振遠卻知道, 那種粉末是馬家秘藥“化靈粉”。化靈粉原本是“化靈丹”的一種主料, 可以將具化的靈力溶解。至於化靈丹,更是霸道厲害, 如果不小心服下,靈力者會在短時間內靈力盡失、如同普通人類一樣不堪一擊。這樣的東西,馬家祖訓“陰毒猥瑣、有損正德、不可濫用”,堂堂家主大人卻用來炫技,馬振遠深爲不齒。
馬盟等老一代長老也跟着掠入別墅,一看院子裡倒的全是馬家人,現場又有海夢非、崔浩、從愛書等外人,都覺得臉上無光;分別過去替精英們推拿活血、幫助他們從雷電麻痹中恢復。
馬千山冷冷掃了馬振遠一眼,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馬振遠不做任何迴應,他知道,父親這是在責怪自己對自家人出手——可是,那又怎麼樣呢?難道束手被蘭雅抓回本家才閤家主心意?眼前這樣的結果,總好過真正的流血衝突。
蘭雅最先醒過來,看到馬千山站在現場散發低氣壓,立刻搖散了頭髮、擠出幾滴眼淚衝過去抱大腿:“家主……呀——”
馬千山反手一掌,蘭雅如陀螺被抽,原地轉了兩個圈才跌在地上,臉上痛、腦袋暈。
平時的寵溺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馬千山的怒罵:“賤*人!別拿你那下賤*的爪子觸碰本座!看看你自己乾的好事!”甩手將信封砸到蘭雅臉上。
好在那個信封是用特質的防水牛皮紙製成,大力甩出不至於破損,否則裡邊不堪入目的照片一旦被風中吹散,家主夫人可就真成爲“女神”了。
蘭雅淚眼婆娑、有氣無力掏出信封裡的事物,只一眼:“這……”瞬間失魂落魄、歇斯底里衝馬千山大喊,“家主,你要相信我——這是有人要誣陷我!這……這,這肯定是馬振遠乾的,還有那個人魚族妖女!一定是他們,他們嫉妒我!他們……”
馬千山低頭看着這個形象全無的女人,渾身散發出殺氣:“你放心!本座會還你一個公道的!在調查清楚事情真相之前,你就在本家的鎖妖水牢裡好好待着吧!”
鎖妖水牢,光聽名字就知道絕非好去處。既然能夠將妖族鎖住,裡邊一定有各種機關和刑具……而且,那裡終年潮溼陰冷,人類的身體根本不能長時間待在裡邊——可以這麼說,蘭雅只要被關在鎖妖水牢裡一天,哪怕不受刑,再出來時也會形銷骨立、不成人形。
害怕,使得蘭雅幾乎失去理智:“家主,請您原諒我!我是一時糊塗,我是愛您的呀!”眼看馬千山不爲所動,蘭雅又曝出新內容,“您不能這麼自私啊!我嫁到馬家這些年,可是□□了不少姑娘供您享用,就算我有什麼……呀——”
後半段太有損家主英名,馬千山當然要出手讓她住口:“賤人!如果你不想死的話,就給我老老實實閉嘴!”
可惜,那些關鍵詞還是被衆人各自捕捉;人心,已經發生微妙變化。
身體的劇痛撕裂了蘭雅高貴的女人心,無邊恨意頃刻間涌了上來。當年處心積慮小三上位,原以爲鬥敗了那個女人就萬事大吉。想不到啊,馬千山當年可以傷害那個女人,現在同樣可以傷害她!
蘭雅忽然想起自己曾經瞞着馬千山、得意洋洋去探望病重的她。那時的她,真是人比黃花瘦;離奇的是,她穿着病服,就像一朵孤單的水仙,清淡卻高貴。
女人跟女人之間的差距,只有女人心知,膚淺的男人絕不會分辨判斷。那一刻,蘭雅居然對她生出由衷的羨慕和嫉妒。是啊,她搶了她的男人;可是,她永遠高她一頭。女人骨子裡的美和脫俗,是男人給不了的;沒有男人,它們仍然存在,而且更加醒目。
俗人看水仙和野花都是花,但是,水仙是能夠被請進畫框、裱起來掛到廳堂之上的。野花哪怕被人移栽到精緻的花盆裡,仍然上不了檯面。
蘭雅問她:“你不恨我麼?”
她這樣回答:“我恨他,卻不恨你。如果我的男人能夠管住自己的褲腰帶,你怎麼會有機會上位呢?如果我恨你,憑我孃家的勢力,將你從這個世界上抹殺是輕而易舉的事。不過,真的謝謝你幫我檢驗出人心的複雜和卑劣,讓我不至於把兒子交由他教育。我不是在威脅或者詛咒你,我只是身爲一個被男人傷害過的女人告誡你:千萬要小心,這個男人今天可以這樣對我,明天就可以這樣對你!因爲在他的心裡,他自己始終是第一位的。”
想到這裡,蘭雅腦袋裡有一根筋劇烈抽痛:一語成讖!哈哈哈……一語成讖!報應啊報應!
蘭雅內心冷笑着,完全忘記了身體的痛苦。擡頭看向馬振遠,這個年輕人背後依稀有她的影子。
輸了!原來是我輸了!她至少還有一個優秀的兒子,我呢?
蘭雅頹然低下頭,臉上卻浮現出最陰鷙詭異的笑:馬千山,我可不是她!她到死都沒在孃家人面前說你一句不好——她是高貴水仙,我只是有毒的野花!你想踹了我麼?哼……咱們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