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雅已經默然不出聲, 馬千山以爲自己震服了對方,只讓長老將蘭雅押在一旁,不作理會。
接下來, 他的目標就是馬振遠。
這位一直不受寵的少主近段時間人氣飆升、而且表現相當不俗。蘭雅身爲家主夫人, 兩次對馬振遠發難不僅無功, 反而吃了虧。或許別人看來, 這裡邊大部分原因在於人魚公主海夢月的強勢參與, 馬千山卻明白:馬振遠絕對是個軍師!
比竟是自己親生的。
馬家的實際控制人只能有一個——哪怕是親生兒子,一旦有光芒盛放耀眼蓋過自己時,也是馬千山不能容忍的。當初有人魚王和王后在現場彈壓, 今天……哼哼,大不了將人魚公主再送回海里!
馬振遠仍然沒說話, 握住劍柄的右手不自覺緊了緊。他很瞭解自己的父親, 當然也曉得父親到底能渣到何種程度。
這種父子眼神相鬥、大戰一觸即發的時刻, 就連海夢月也插不上嘴。她能從馬振遠的細微神色變化中感覺到緊迫,於是暗暗戒備, 隨時準備輔助馬振遠迎接馬千山的攻擊。
馬千山注意到海夢月暗暗掐訣,心念一動,大聲說:“振遠,本座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檢驗過你的修行成果啦!”
海夢月心裡一沉,忍不住心中大罵:不要臉的老東西, 竟然以這種藉口要求單挑, 分明就是怕我出手!
沒錯, 馬千山就是這麼狡猾。
他長時間耽於酒*色, 功力不進反退, 本來算計着打廢馬振遠應該機率很大。但如果海夢月同時出手,情況就會變得很難說。因爲, 人魚一族擅長的水系法術特別難纏——水系法術長於治療,如果海夢月不計成本治療馬振遠,最後拖成持久戰的話,馬千山很有可能受不了。別忘了,馬家主來別墅之前已經在年輕姑娘那裡“消耗”了不少精力。
馬振遠臉上顯出一絲悲傷,提劍嘆氣說:“我一直以爲,畢竟血濃於水,只要等下去,終究會等到雲開月明的那一天。可是現在,我不得不說,您的行爲,我深爲不恥。”挽了個劍花,劍尖指向馬千山,“如果早晚要有這麼一天,還不如現在來個痛快了斷!”
馬千山內心冷笑馬振遠還是太嫩,嘴裡卻仍然爲自己找理由:“你這逆子!不僅對父親出言不遜、還以劍指父,本座是應該好好教育你!”
馬振遠一改之前的溫文爾雅,怒道:“行了,你也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這些年來,你教育過我麼?像個男人一點好麼?別婆婆媽媽搞這套!在場的長老們被你這虛情假意騙了許多年,沒人再吃這套!”
馬千山被馬振遠拿話打臉,再也掛不住,嘴裡嚷着“逆子”,雙手成爪,毫不留情抓向馬振遠。
父子相殘,這是家門族內最大之不幸,一衆馬家長老、精英們各自嘆息不已。可是,馬千山已經說了“檢驗”,不到危機時刻,誰也不敢插手勸停。
但,如果真到了危機時刻,插手還來得及麼?這正是馬盟等長老最爲苦惱的地方。
大約全場上下,唯獨臉帶笑意的,就是被押在一角的蘭雅。
馬千山原想速戰速決,可上了手才知道,馬振遠的實力已經遠遠超乎他的想象。一個是修爲不進反退、一個是修爲日益精進,再加上數年不曾切磋交手,突然之間相遇,馬千山竟然絲毫佔不到上風。
更讓馬千山震驚的是,馬振遠不僅對馬家各種功法、符道、秘術掌握精細,見招拆招有章有法;一手來自母族的劍法更是變幻莫測、氣勢如虹。
馬振遠母親還在世的時候,馬振遠曾經想學劍法,卻被她以各種緣由推諉。想不到時隔數年,這套劍法已經成了馬振遠的殺手鐗。
雖然馬千山老奸巨猾,但馬振遠卻屢有奇招;這一場“檢驗”,哪是一時半會就能分出勝負的?況且,相鬥的雙方都明白:勝負是說給別人聽的,生死纔是他們心中所願。
馬千山久攻不下,深知自己體虛、比不得年輕人馬振遠後勁綿長,於是暗暗將化靈粉扣在掌心。化靈粉能夠溶解具化的靈力,只要撒出化靈粉,就能短時間內封住馬振遠的靈力,那時再搶攻,必定一招得手!
毒計已成,馬千山雙掌展開、連連揮動,掌風鼓動化靈粉直衝馬振遠。
馬盟等老一輩的長老立刻認出化靈粉,心知不妙;閃動身形,有意要去救助馬振遠,可是化靈粉實在太過厲害,而且解藥只在家主手中,他們靠近不得。
馬振遠沒有化解化靈粉的招法,只得腳尖點地、急速後退。如果把化靈粉吸入體內,情況會更糟糕。
馬千山當然不會放過大好機會,掌風挾着化靈粉,直追馬振遠。
海夢月急得直跳腳,卻也只能跟馬盟長老一樣,愛莫能助。因爲水系法術無法穿透那層化靈粉,無論水箭、水盾,一旦沾上化靈粉,就會散落。
眼看馬振遠兇險萬分,一直替姐夫神經緊繃的海夢非忽然朝空氣裡嗅了嗅:“好香啊!”
確實好香——狂暴氣流忽然從馬振遠背後涌起,以摧枯拉朽之勢倒卷化靈粉朝馬千山吹去。
好強的瞬間風力!居然讓正在躍進的馬家家主生生後退!
風止氣息,馬千山趕快服下化靈粉的解藥。尼瑪,剛纔那陣亂風把化靈粉吹到自己鼻孔裡去了。
半空之中一道白影緩緩落下,衣袂飄飄恍如畫中神仙,手裡搖着一柄海綿寶寶夜光小團扇。那人聲音慵懶又極具媚魅之力:“馬家主當的好家呢!自家人打打殺殺,這是要分家散夥的節奏麼?”
馬家衆人各有慚色,馬盟等幾位長老和海夢月已經涌到馬振遠身邊,詢問受傷與否。
反觀馬千山,身邊竟無一人表示關心。他怒哈哈衝那人吼道:“蘇半夏,你要插手我們馬家內部的事麼?就算你是天狐,我馬家拼了全族之力,也不怕你!”
蘇半夏眼角輕輕挑了一下:“是哦……你自己要來尋死也就罷了,請不要代表整個馬家好嗎?動不動就要拼全族之力,你們馬家……嘖,已經淪落到這種地步了麼?簡直跟流*氓*團*夥差不多啊!再說,想跟我蘇半夏動手,你馬某人……也配?”
要說鬥嘴,估計在場所有人加起來也不是天狐蘇半夏的對手。馬千山仗着小聰明打嘴仗或許能贏了馬振遠,但跟蘇半夏比起來,他簡直就是戰五渣。更讓他生氣和無可反駁的是,蘇半夏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實話。
蘇半夏眼光緩緩掃過馬家諸位:“馬家衰落是不爭的事實,你們已經被包圍了,居然沒有一人事先得到消息、也沒有一人覺察到不對勁。”
崔浩輕輕在海夢非耳邊說了一句:“這幢別墅半個小時之前就被包圍了,來的人裡邊有很強的高手!不止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