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指縫流沙,不知不覺悄然離去,葉錦城忙於自己的工作,就再也沒有去那個野潭山洞游泳了,但是他心裡面始終像有根刺扎着般不舒服,這根刺就是如何彌補上次在巖洞給陳家造成的損失。以致於每次休息的時候,他總會心神不定,胡思亂想,覺得將不將上次的誤會消除,這個問題可能會涉及到幹羣關係之中。於是葉錦城在一個休息的下午時光,買了一些水果,準備提着走到陳義武家中登門道歉,走到半路發現自己壓根不知道陳義武家住在哪裡,於是聯想到那個巖洞是陳義武經常幹活的地方,可能會碰到,於是便朝着巖洞深潭的方向行徑。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話說陳四海經常陪同父親到巖洞來晾茶,表面上非常積極,實際上是爲了到那個野潭去玩水游泳罷了,但是一個人遊次數多了就覺得無聊沒意思,而喊姐陳三妹去,陳三妹又要在家幫媽媽幹農活抽不開身,再加上她已經是黃花大閨女了,自然不願意在荒郊野外游泳了。於是他便喊上了自己三五個小夥伴到野潭去嬉戲打鬧,其中有一個叫王小虎,他本身不會游泳,卻喜歡湊熱鬧,平時也就脫了衣服趴在潭邊拍拍水,曬曬日光浴。
這天,陳四海與小夥伴們在水中嬉戲,唯獨王小虎躺在岸邊似睡非睡地休息着。突然其中一個小夥伴朱飛朝着王小虎拍來一個大水花,讓王小虎一臉不痛快。
而朱飛卻嘲諷王小虎“旱鴨子,都玩這麼長時間了,還不會游泳,你這不合羣啊”。
王小虎極力辯解“我不是不會遊,而是不想一展身手而已”
朱飛嗤之以鼻“哎呦喂,我說小胖虎,你哪怕遊個五米,我當你小弟”。
陳四海在一旁打圓場“算了,算了,大家一起玩圖的是開心,別找不痛快”
王小虎被刺激的從站在潭邊,指着朱飛說道“今天我就遊一個給你看看,讓你知道什麼是大哥的風采”。
陳四海連忙游到邊上,拉住王小虎“你不要激動,你這200來斤的體格,跳到水裡,萬一沉下去,可是會出人命的啊!”
陳四海這句話非但沒有勸住王小虎,反而還挑起了王小虎死要面子的勁頭,氣的他雙手叉腰,臉憋的通紅,就像烙鐵一般,大叫一聲“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我今天要是要做炸彈,把這潭的水轟幹!”只見王小虎小心翼翼地把屁股挪到水中,還沒等手把潭邊的巖頭抓穩,就因爲身體失去重心,一咕嚕來了個側仰翻身落水,小夥們見王小虎醜態畢現,都笑的前仰後合,有的還叫着“讓他吹牛”、“讓他多喝幾口水”。
眼見着王小虎泥牛入水,越是在水中像被開水燙了的青蛙般的手臂胡亂揮動,越是讓他把握不了平衡,連喝了好幾口水之後,王小虎逐漸開始沸騰式的噗通個不停,陳四海就格外緊張,連忙游到他身邊,說時遲,那時快,正當陳四海游到王小虎身邊時,王小虎已經開始慢慢下沉了,陳四海趕緊下潛,雙手拖着王小虎像抱着200斤的石頭一般,任憑雙腿使出渾身力氣,只能把王小虎推出水面,卻怎麼也向前遊不動半步。岸上的小夥伴哪見過這樣的情形,一兩個膽小的早已像受驚嚇的鳥獸般跑掉了,剩下的朱飛也開始慌了神,他知道是他找的王小虎的茬,出了問題他脫不了干係,現在他又不敢跳下去救這陳四海和王小虎,於是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急的團團轉,越想越沒辦法,只能帶着哭腔拼命呼叫“救命!”。
正朝着這邊慢悠悠走來的葉錦城隱隱約約聽到從深潭這邊傳來的叫喊聲,立馬感覺不對勁,快馬加鞭衝過去。正當他趕到時,陳四海正苦苦拉着王小虎在潭中央打轉轉,於是他一個青蛙躍水的動作,三下五除二便到了陳王二人身邊,有了葉錦城的相助,陳四海的壓力減輕的不少,兩個人分別架着王小虎的一隻胳膊,游到了岸邊,在朱飛的幫助下,拖上了岸,葉錦城稍微壓了壓王小虎的腹腔,便連咳帶吐嘔出了幾灘水。而這時,家長也聞訊趕來,弄清楚來龍去脈之後,一方面責備孩子們亂來,另一方面紛紛爲葉錦城和陳四海的行爲點贊,尤其是王小虎的爸媽,泣不成聲地給葉錦城跪下,一個勁地叫着“恩人,恩人”。
葉錦城連忙將兩位扶起來,表示這都是舉手之勞,關鍵還是陳四海能夠堅持這麼長時間。並表示自己以前也來這裡游泳,與陳四海就是在這裡相遇認識的,他也有點歉疚之意,沒有提醒村裡這個深潭潛在的危險性。大家寒暄後便散開了。而這一切都被趕來的陳三妹看在眼裡,他發現這位黝黑的顯得老成的大哥,人品也沒有那麼差,當葉錦城看到陳三妹時,連忙走過去,對她說道“我這次是專程趕來跟陳叔道歉的,你能帶我去你家嗎?”陳三妹不敢看葉錦城光溜溜的胳膊和水淋淋的身軀,轉身便走開了。正當葉錦城茫然無措時,陳四海馬上拉住葉錦城的手,說道“回家的路我熟悉啊,跟我走!”其實陳四海心裡透亮,他是想拿葉錦城當擋箭牌,來抵消父親因這件事對他的怒氣。
當陳四海與葉錦城來到家門口時,陳義武一臉鐵青地拿着掃把,筆直僵硬地站在大門前,陳四海見狀立馬縮在葉錦城身後,而陳義武見到葉錦城之後,原本嚴肅的氣氛變得些許尷尬。
葉錦城微笑地說道“陳叔,上次不小心弄溼了茶葉,今天我專程來賠禮道歉的”
陳義武礙於情面,不得不收起脾氣,邀請葉錦城屋內客廳上座,陳四海的媽媽黃嫂揪着陳四海的耳朵,要他到葉錦城面前磕頭感激救命之恩,葉錦城連忙站起來說道,陳四海纔是這次救王小虎最大的功臣,他只不過是搭把手罷了。
黃嫂大倒苦水“四海這孩子太野,那個深潭村裡人都很少去的,也很少有人發現,卻被他發現了,還帶了身邊的同學去,出了事,鄰居都會變成仇人的啊”。
葉錦城安慰道“大嫂不要難過,吃一塹長一智,陳四海下不爲例就可以了”
陳四海在傍邊悻悻地說“都是朱飛嘲弄王小虎不會游泳引起的,我是本着好玩的和大家分享的心理才這樣做的嘛”
葉錦城回覆道“好在,事情沒有出現不幸,而是幸運地解決了,四海,這樣,你以後不邀請身邊的同學去那個地方,我陪你去,咱們比賽游泳怎麼樣,我每次來,給你帶好吃的。”
陳四海高興地跳起來“好好好,一言爲定,和你纔有的玩”
陳三妹這時站出來,沒有好臉色地對葉錦城說道“我的弟弟我管着,還輪不到你,你回去吧,帶着你的東西,咱們不稀罕”。陳三妹之所以這樣冷酷無情地對待葉錦城,她是覺得葉錦城是個掃把星,給家裡沒帶來啥好事。
陳義武倒是脾氣消了不少,和氣地說道“三妹,你管得住你弟弟,他也就不會離開家門半步。葉幹部,你的心意我收下了,這禮物我們萬萬不能要,這樣你在我家吃個便飯,這樣咱們之間的事情一筆勾銷,既往不咎”。葉錦城見陳叔如此誠懇,也就恭請不如從命,點了點頭答應。
在吃飯聊天的過程中,陳三妹故意把自己炒的菜大分量地夾給葉錦城,弄得葉錦城不好意思,自己在吃的過程中卻發現不是太鹹,就是太辣,是在難以下嚥,而葉錦城偷偷瞟向三妹,發現三妹若無其事,把媽媽炒的菜大分量地給弟弟,爸爸和媽媽夾去,嘴角有一絲輕微的笑意,葉錦城當做什麼事情沒有發生,將菜就着飯囫圇吞棗地吃了下去,快速將一碗飯吃的顆粒不剩,用手捧住嘴巴,大口大口地喝下了涼白開。
陳義武驚訝地說道“小葉,慢點吃,不要急,再吃一碗”
葉錦城連忙擺擺手說道“陳叔,我吃飽了,不餓,沒事,我喝茶”
黃嫂夾陳三妹炒的菜後,眉頭一皺,“三妹,今天你怎麼炒的菜有問題,還給小葉夾那麼多,你這是故意跟小葉過不去啊,快給他道歉”
陳三妹“哼”了一聲,說道“我今天炒菜不小心打翻了鹽罈子和醋罈子,就是覺得葉幹部淨給我們家添堵,沒幹啥好事”,說罷把碗筷放下,乾脆自己也不吃,走進裡屋去了。
陳義武略帶歉意地說道“小葉,不要見外,三妹嬌生慣養,不懂禮貌,你別往心裡去”
葉錦城喝了一大口水,連連說道“陳叔,是我有錯在先,三妹對我有再大的誤解,我都覺得是應該的,您這邊有需要我幫助的,我只要幫得上的,在所不辭”。
陳義武頓時來了精神——我雖然是製茶高手,但是苦於銷售無門,很多上好的大紅袍賣不出去,茶葉不能變成錢,生活就緊巴巴的沒有盼頭。這不僅是我們家面對的困難,可以說是我們村所有農戶共同的困難。
葉錦城聽罷,心中也不是滋味。對陳叔說道“叔,我能力有限,先替您把家裡的茶葉銷售出去,等以後上面有了好政策,我再想辦法讓大傢伙都能夠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陳義武聽了,抓住葉錦城的說,感激之情無以言表。而葉錦城深深地受到這份期盼所震撼,他深知這份信任代表着更多的責任。於是他聯繫了遍佈全國各地的機關單位和國有企業的戰友們,而那些戰友也紛紛慷慨解囊,每次戰友需要的時候,陳四海與陳三妹便會用竹簍子揹着茶葉走到鎮上,葉錦城密封包裹好了之後,再通過郵遞送出去,同時葉錦城則會替戰友先行墊付賣茶葉的費用,而戰友有的會買禮品送給葉錦城,有的會直接把錢轉過來。戰友送的禮物也僅僅是一份心意,有些衣服,鞋子尺碼小了,葉錦城也用不着,於是將多餘的送給了陳四海。而陳四海發現每次揹着茶葉來鎮上,還能得到葉哥的意外之喜,次數多了,時間長了,便開始左一聲右一聲地把哥掛在了嘴上,陳三妹畢竟是有點自尊心的,並沒有要葉錦城送的禮物,而且非常鄙視弟弟這種憑白無故拿人家東西的行徑。
“陳四海,人有臉,樹有皮,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啊”陳三妹敲着陳四海的頭說道。
“我知道啊,志士不飲盜泉之水,廉者不受嗟來之食。但是我接收的是誰送給我的東西,我哥啊,我哥爲什麼要送我東西啊,你猜猜看”陳四海來了個“將軍”,讓陳三妹懵懵懂懂。
葉錦城聽了陳四海這句話,也比較納悶,說道“四海,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你說說看,我圖什麼啊?”
陳四海嘿嘿笑“我也不轉彎抹角,打個比方,雖然臺灣與祖國隔着一道海峽,但是遲早會統一,我和哥雖然一個姓陳,一個姓葉,但遲早會是一家人”。
葉錦城與陳三妹面面相覷,陳三妹突然覺得臉上又像火烤,又像冰敷,冷熱交替,尷尬萬般。而葉錦城聽到陳四海的這番話,好像一根刺挑起了他心中的潛藏已久的痛楚,他突然開始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陳三妹看去,看的陳三妹身上雞皮疙瘩像沸騰的水泡在皮膚上不斷往外冒。葉錦城想到在東北的老家被父親強迫着與東邊巷的張姐,西邊溝的李妹相親的囧樣,好像也有這種話不投機半句多的不自在,而眼前的陳三妹卻又像不是冤家不聚頭那般,沒有一見鍾情的內心激盪,反而還有諸多誤會誤解,讓葉錦城覺得冥冥之中似乎有種力量在推着他撞向陳三妹,造成了諸多的麻煩事兒,反而讓他下意識地朝着陳三妹的面相看去,陳三妹有着南方姑娘典型的優雅嫵媚,而且皮膚潔白如冰雪,溫潤似凝脂,彷彿陽光在她面前過濾了紫外線,在歲月的洗禮中沒有變黑,反而顯得更爲白嫩。
愛情是什麼,葉錦城沒有明確的定義,他也只是本着隨遇而安的態度,在慢慢等待,等待那個讓他心中的愛情之花盛開,用月老的紅繩將兩個人一生一世地緊緊相系,用丘比特的愛情之間將兩顆心射中從此永不分離,一起將兩個人的名字刻在三生石上,一起相倚相依變成“夫妻相”的那個人,他只想在平凡的生活中讓愛情的過程恬淡美好,能和心愛的另一半在無話不談中感受彼此的內心世界,在無所不在中相依相隨的更加緊密,在長相廝守中讓每一次分離都那麼萬般難捨;他只想在如白駒過隙般匆匆流逝的中讓愛情的結局能夠有擇一人白首,選一城終老似的幸福美滿,能爲心愛的另一半構築遮風避雨的溫暖港灣,用每一個承諾的兌現來展現我應有的擔當和責任,用心心相印的感同身受來開心着另一半的歡樂,分擔着另一半的悲傷。
陳四海這番話語也無形之中推動了陳三妹與葉錦城之間的關係,擺在他們兩個之間的成見成爲想進一步認識對方的雲霧,他們都想撥開認識一下對方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雖然葉錦城是三十出頭的大齡青年,他大陳三妹足足有了七八歲,但是由於轉業在福建工作這幾年,由於很少經歷風吹日曬,因此相比較同齡人還是年輕不少。也許,愛情就是這樣,是曲曲折折,彎彎繞繞後的峰迴路轉,擡頭一看,卻發現,最熟悉的那個人,原來是最陌生的,卻也是牽牽絆絆中早已註定心心相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