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等葉明媚醒來的時候,發現眼前坐着一個戴着眼鏡的中年婦女,她便是子秋的母親,她趕緊條件反射似的坐了起來。
“你醒了啊,來,趕緊喝點水解解渴”,子秋的母親殷切地說道。
“子秋呢?我有話要跟他說。”葉明媚急切地說道。
“子秋有事不在,你有什麼話跟我說吧,我轉達給他。”子秋的母親說道。
“不行,我要親自當面跟他把有些事情說清楚”葉明媚直接走下牀,自顧自地朝着門口走起。而子秋的母親一把拉住了她,她對葉明媚抱有同情,但是主觀上的成見又讓她對葉明媚帶有打心裡的不認可。
“明媚,你是個好女孩,但是你和子秋之間的感情不合適。他現在和羽晴在一起了,要怪你就怪我,是我撮合的。”子秋的母親索性都給葉明媚交待算了。
“不到一個月,之前的感情說沒就沒了,說好的相濡以沫,相守到老,把我矇在鼓裡,要不是我預感到不對勁,是不是就這樣一直矇混下去?”葉明媚開始反擊發泄自己的不甘。
“怪就怪你的命不好,明媚,這個是強求不得的,你要真愛子秋,就應該放手。他有一個美好的未來,你一個單親家庭的孩子,要關係沒關係,要資源沒資源,要能力沒能力,你只能成爲他的拖油瓶和絆腳石”子秋的母親用世俗的眼光將葉明媚打擊的支離破碎。
“原來如此,饒了這麼大圈,原來是我配不上他。我將成爲子秋大好前程的絆腳石,會成爲他的累贅。原來真愛就是放手,阿姨,你們的愛真的好偉大。一直到現在,他都不能親自當面來給我一個說法,這就是所謂的男人?”葉明媚徹底死心了,讓她跳過自己心愛的人來與他的母親進行對話,這真的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行爲。
“看來是我沒有長大,只認對錯,而你們卻只計較得失。好吧,就當是心裡多了一道傷疤,但是這個痛我會一直記住的”
“等下,子秋並不是無情無義的人,他託我將這封信給你”
“子秋真的是有情有義的很,連封信都沒有勇氣親自給我。經過這件事,我也算認清了他。”
“不許你這樣說我的兒子,他的人生是我鋪就的,他很乖,一路走來很平順,即便在婚姻大事上都聽了我的話,所以纔有如今事業小有所成,感情一帆風順。明媚,我好話都說盡了,你要是有什麼不痛快,以後還是憋到肚子裡面去吧”
葉明媚總算看清楚了,這幕後的一切都是子秋的媽媽一手操控的,她終於明白了成年人的無可奈何,終是千言萬語都無法解釋清楚,終是千萬條理由都敵不過世俗眼光如刀子般的毒辣。葉明媚走在大街上,她的臉色蒼白,她沒有歇斯底里的瘋狂,也沒有自我放縱的毀滅,而是低頭不語,思緒放飛——生活不是電影,錯過了就是失去了、沒有了,不可能像電影裡一樣有重新再來一次的機會, 或許一次的錯過就會讓我們悔恨終身 ,世界上最心痛的感覺, 不是失戀,而是我把心給你的時候,你卻在欺騙我。有些人有很多機會見的,卻總找藉口推脫,想見的時候,已經沒機會了。人生有時候,總是很諷刺。一轉身可能就是一世。說好永遠的,不知怎麼就散了。最後自己想來想去竟然也搞不清當初是什麼原因分開彼此的。然後,我忽然醒悟,感情原來是這麼脆弱的。經得起風雨,卻經不起平凡;風雨同船,天晴便各自散了。
在回學校的路上,葉明媚打開了子秋的信,這封信猶如晴空霹靂,讓葉明媚陷入到徹底的失望之中,而這封信則標誌着這份愛情的結束。
媚:
見字如面!
如果時間是一部字典,那麼在我和你相知相愛的三年中,字典裡有小別離的憂愁,有小爭吵的哀傷,但更多的是甘之如飴的甜蜜。正是你的容顏,讓我本已暗淡的眼睛重新閃耀愛的光芒,正是你的嫵媚,讓我本如朽木的內心重新燃起愛的火焰。我真希望能夠早一點遇到你,這樣我五年前的際遇就會更加美好,而那愛情澆灌的幸福之花將會結出美滿的生活之果。然而這一些都成了往昔,如夢幻泡影,如迷離電光,我倆的愛情終究抵不過現實的考驗,只能唏噓感慨之,卻無可奈何矣!
命中註定我倆必有一場轟轟烈烈,我難以抗拒你的風華絕代,你也欣賞我的儒雅穩重,愛的火苗在心中燃燒,青春的芬芳讓我生活開懷。還記得烏鎮烏篷船中的甜蜜依偎嗎?我們一起流連在青磚白瓦,江南水鄉中,感受到時光走的很慢,而你我之間都是一眼萬年的長相廝守;還記得小白鷺海灘邊的攜手踏浪嗎?我們一起對着大海喊着許下海枯石爛的諾言,不管人世間的浪潮多麼洶涌激盪,我永遠是你的避風港,而你永遠是我溫暖的襁褓。還記得你出差去寧波學習,我放下公司所有事情特意跑過來陪你的那次驚喜嗎?我們在人潮滾滾中手牽着手,我們在人間煙火中碰撞出激情之愛,我們在彼此的心中留下刻骨銘心的吻。我們總能找到共同的話題,從來不會厭倦,我們總能心有靈犀,一切如此新鮮,我們總會不顧一切衝破枷鎖只爲了一面相見,便心中慰藉。我至今還記得在溫州平陽汽車站接你時你白裙飄飄的美麗,從而讓我明白什麼叫一眼定終生;我至今還記得每天晚上11點之後把你接到龍港的手牽着手的耳鬢廝磨,聚餐吃飯的歡聲笑語。點點滴滴,難以忘懷,是爲執念,有時候它像燒紅的鐵烙在心間,讓我爲如今的悲劇而徹夜難眠,有時候它像美妙的電影畫面,在我的腦海浮現而依舊情難自禁。
媚,你的好讓我難以自拔,你的壞也讓我不顧一切。怪就只能怪我們相見恨晚,可是這五年來我對你卻從未保留絲毫。我把你當做手心裡的糖,生怕被灼熱的陽光融化掉,我爲你精心編織着幸福舒適的生活,只求你能夠快樂無憂。每個節日都帶有一份驚喜,每次付出都從不計回報,每次呵護關懷都只想給你最好。在你面前,我卑微的像沒有尊嚴的小丑,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來取悅你,來滿足你;在你面前,我包容的像沒有原則沒有底線的家長,每次吵架鬧彆扭,都是我厚着臉皮來哄你開心,逗你開懷。
媚,兩年的相處,我不想換來一個無言破碎的結局,我也不是要你一門心思地爲我傾盡所有,我只是希望得到你那份真摯的心。愛情如果只是單方面的給予,而沒有相濡以沫的堅守,如果只是單純物質上的維持,而沒有心心相印的精神依靠,那麼是會不平衡的。我願意自己在最困難的時候,手裡只有500塊,可以勻出300塊爲你買護膚品,只是爲了讓你芳華永駐,成爲我心目中最美的女人。在你我沒有相聚的日子裡,我思考了很多問題,這些問題有你的,也有我的,但是我覺得大部分都是你的,你作爲單身家庭,缺乏安全感,控制慾望太強,讓我這個男人沒有存在感,你就像公主,而我就像你的僕人,而實際上呢,我家境殷實,家運昌隆,家風淳樸,家庭圓滿,我母親覺得你是高攀於我家的,而且你我兩家之間還是有一定的差距的,所以我雖然愛你,但是愛並不能代表我就可以逾越一切!但是你好像並沒有看到這點,總是隻站在你我兩個人的視角侷限地看待問題,這是不可取的。因此綜合權衡,我覺得你我人格上是平等的,但是實際上我們要清醒點看待。
媚,時也命也,全由我一人承擔,我今年爭分奪秒地努力工作,就是爲了日後更好地生活,面對一時之坎坷,我早已雲淡風輕,只需要熬過這一段,必然會豁然開朗。人生如果不努力,被暫時的困難打倒,那我這個男人的肩膀有什麼資格扛起千斤擔,只有經歷風雨的人,才知道什麼才值得珍惜!
媚,有你我開心的就像一隻無憂無慮的小鳥,因爲你是我自由飛翔的天空;無你我無憾,只能將這份情緣珍藏於心,化作跟往事幹杯的酒,自我陶醉一下,卸去滿身的疲倦,繼續前行。我已經將我最好的都給予了你,希望你也能夠好好自我珍重。我依然深愛着你,因爲有你,我才光明,我本就已經麻木的內心是因爲你才繁花似錦,雖然往後你將離我遠去,但我將把你賜予我的這份美麗的人生風景繼續好好呵護經營下去,當作我日後活下去的動力。
這個世上的愛情也許只有不完美,纔會那麼讓人永世難忘吧!一輩子,真的不是說說而已,還需要好好把握!我真愛過,我努力過,我不後悔!
祝你幸福!
葉明媚讀了信件,內心翻江倒海的情緒沒有了,內心已經毫無波瀾了,一路上的顛簸帶來的勞累,再加上最近兩天休息的並不充分,使得葉明媚也十分的困頓,她就像什麼事情沒有發生過似的,太陽照常升起,她也依舊去上課,平時有空的時候寧願當任冰冰和王子豪的電燈泡,一個人的時候就獨自在校園散心,去圖書館自習,最怕的就是夜深人靜的時候,當她獨自在校園散心,有很多校園情侶會坐在路燈下的長椅子上,會膩歪在青青的草坪上,會面對面相守在安靜的圖書館自習室中,而這些讓葉明媚都經歷過的場景,讓她和子秋過去的一幕幕不停地在腦海裡徘徊。這讓她終於抑制不住內心的傷感,她低着頭痛心地一遍又一遍地來回走着,她感到渾身無力,腳步沉重,但她害怕停下來,希望這樣能夠讓她輕鬆一些,但她仍舊悲痛。她抱着路燈柱淚就流了下來,她流着淚跟路燈講述着她和他的故事:最開始的相識;第一次快樂的約會;他第一次失約;第一次吵架;葉明媚始終沒想到,愛情脆弱的就像窗戶紙,輕輕捅下就能破,而且這種感覺是如此的撕心裂肺。女孩哭了又笑,笑着淚水又從眼眶裡落了下來。女孩子悲傷地望着路燈,路燈也靜靜地看着她。
路燈依舊靜靜地注視着她,沒有說話。它知道,此時對她說一些,天涯何處無芳草之類安慰的話語,根本沒有什麼太大的用處。所以它一直就這樣靜靜地俯看着可憐的女孩。葉明媚將心中久久鬱結的情緒化作幾行字,然後寫在了小小的卡片上:
曾經的山盟海誓就像浮雲飛向了天邊。
曾經的濃情蜜意就像仇人走向了疏遠。
誰能說此生情長,誰能說永不相忘。
誰能說三生情緣,誰能說地老天荒。
誰能說爲愛永遠,誰能說爲情久長。
誰爲誰一言難盡,誰爲誰兩地悲傷。
誰爲誰三生相戀,誰爲誰寸斷肝腸。
誰爲誰心在仿徨,誰爲誰癡癡守望。
蝴蝶飛不過滄海,不是蝴蝶沒有了飛過滄海的勇氣;
而是爲之付出的變了心,早已沒有了值得付出的等待。
葉明媚將這些卡片貼在奶茶店的心語牆上,貼在了校園裡的心事空間上,然後折成紙船,裝進了玻璃瓶中,然後往玻璃瓶中灌滿了沙子,用塞子密封好,在霞光夕照時分,葉明媚漫步在校園中,清風和煦,幾聲鳥鳴更加突出校園出奇的寧靜,葉明媚走到圖書館後面的小湖邊,她沉默良久,將有點沉重的玻璃瓶從揹包拿出來,然後蹲下輕輕地將其淹沒在湖水中,波瀾不驚,毫無漣漪,就像時間治癒了葉明媚心痛的情傷,往後的生活,將回憶變成湖底的混沌,將未來過程湖面的絢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