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心情……”七景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慢騰騰的開口:“我大概能理解。”跟一個掩藏身份的女人一場露水姻緣,唔,也可能要更好一些,是兩情相悅。然後未婚先同居……接着,兩人各自有事,各自離開。
一邊珠胎暗結,一邊卻遠走他鄉,不知歸路。
結果,幾十年後回來,發現自己曾經的情人給自己生了個孩子。而他不知因爲什麼,一直都未娶未有子嗣……不,這一點其實還不能確定,因爲她沒問。但顯然,他對於這個幾十年後冒出來的女兒,相當的在意,想要做一個好父親。
“可是,您似乎忘記了,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的孩子,都已經到了不那麼需要父母的時候了。”而且,她並不缺愛。
“您所謂的負起應有的責任,已經有人爲您完成了。幼時的撫育,少時的教導,成長之後的送嫁……我沒辦法回到幼時,讓您來施展您的父愛。”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那不一樣。”慕容鏡遠失神的呢喃着,他的聲音,有些頹敗。
“確實不一樣。”七景依舊無情的打擊着:“但除非時光倒流,否則,我並不需一個在我這麼大的時候,突然冒出來,執行父親的權利。”
“不需要?”慕容鏡遠失神的更厲害。
這一次,七景沒再繼續打擊對方。因爲她知道,這就夠了。
對方不是個孩子,那是個成年人。雖然他現在看起來還很年輕,但實際上,他已經是個老人了,五十?六十?也許年齡更大也說不定。那位女王曾經說過的,關於她生父的資料,早就在見到這人的第一面時,就被全然的推翻。她敢以她的實力發誓,她的那個女王生母,從來都不曾瞭解過她的生父。
這樣一個人能當女王,簡直就是奇蹟。
而以前他們對女王那麼嚴陣以待,那麼緊張防備,簡直太傻了。
“我想,我總能做點什麼。”
七景抿脣,看着這個明明該是霸主一般的男人,此時卻露出一種近乎悲傷的神情,心底漫爬起一種莫名的情緒。這種情緒讓她很不舒服,她用力的抿着脣。直到手被樂辰捏得有些發痛,才緩緩放開:“我們可以……做朋友。您一直在外遊歷,相信有着很多精彩的經歷。我們可以聊聊這些,您的冒險,您的經驗,或者一些忠告。”
“……”這下,輪到慕容鏡遠抿脣了,他的神色有些狼狽。然後,就在七景帶着淡淡的期待的目光中,突的站了起來。“我還有點事要處理。”然後,匆匆離去。
“怎麼看起來,像在逃避什麼?”七景摸着下巴,皺眉看着那個快速消失的背影。
“應該是,沒什麼能說的。”樂辰本來就更擅長觀察控制人心,哪怕對方年紀更大,閱歷也可能更深。但依舊未逃過他的眼睛:“大概是真的想彌補什麼,但事到臨頭卻發現,他什麼都做不了。你不需要他,唯一提議的這些,他又不能說……”
說到“不能”二字時,樂辰摸了摸下巴:“之前他說,他是爲了引渡慕容焰而來。他更說過,這麼多年,他一直沒回來。沒回過瀚海國……”
“有意思的是,他爲什麼要引渡慕容焰?爲什麼要引渡?引渡去哪?”樂辰輕笑道:“說不定,等這裡的事情結束,我們可以跟過去看看。”
七景卻沒那麼樂觀:“也許要去的地方,我們根本去不了。如果真是,連說都不能說的地方,只怕沒有人引渡,是根本去不了的。”
“總是要試試的。”而樂辰還有一個大膽的猜測:“還記得,宏兒他們是怎麼來瀚海國的嗎?”
那實在是太久了,而且她並沒有直接面對,因爲記憶的並不深刻。她回憶良久,纔想起來一些:“你是說,那種會噴火的東西?”
“很高大,會噴火,一身紅鱗的怪獸。半座山一樣高的東西,藏無可藏。可我們到裡這麼久,瀚海國的島嶼也走了小半。更有一個魚三在邊上收集消息……便是,我們何曾聽聞過有這樣的怪獸存在?”
七景挑眉:“樂宏他們不可能說慌。所以,瀚海一定有藏匿它們的地方。更或者說,那東西根本也不是瀚海國所有……”
“那東西,怎麼看都不是普通人可能飼養的東西。還記得當時他們當時發現時,那怪獸正守着千年人蔘。這樣的東西,誰家又飼養得起?”
“但無論如何,那些東西必有出處。不在瀚海,便在別的地方。而那地方,很可能就是慕容焰要被引渡去的地方。”
然後兩人不免又將思維擴展開來。
慕容鏡遠跟慕容焰的實力差不多,同是瀚海王族血脈。可爲什麼,一個早就去了,另一個卻需要人特意引渡呢?
“也許我們可以那位新月王好好談談。”樂辰輕聲道:“無憂那裡,也可能會知道些。”畢竟當初那一切,很可能跟女王有關係。“還有那個女王爺。”她也是當時的參於者。
久遠的記憶被兩人扒拉一遍,將重要的人和細節全都挑出來。然後就準備,在調查瀚海王室的秘密,尤其是女王的壽命問題時,也稍微關注一下。
結果這麼一折騰,發現兩人還挺忙。
於是非常乾脆的,將那位想要一展慈父胸懷的慕容先生,給無視了個徹底。除了他的言行所帶來的一些有用的線索,他的心情或者別的什麼,沒給兩人留下半點印象。
兩人自從樂辰不再是皇帝,過得就是退休生活。
就算兩人曾經活得波瀾壯闊,精彩絕豔,可年齡,心態,以及實力……這些使得他們做起任何事來,都是慢慢悠悠,不急不躁。
此時也是,無憂的血脈,以及點亮的寶石,讓大部份王族無話可說。而經過一場血的廝殺,徹底震住了那些人,也順勢清洗了一些人。
再有慕容焰明顯的偏袒,他們夫妻實力的震懾。她只要穩打穩紮,就不會再出什麼問題。
而觀慕容焰及慕容鏡遠的狀態,不管是引渡到哪,時間都不會太過緊張。因此,兩人半點也不急。
樂辰將魚三丟給了無憂,接着便只做翻資料,以及陪七景進秘境兩件事。
七景又進了秘境,每次她要進秘境時,總是會將所有人都驅離。她一點不想她點亮的寶石數,讓別人知道。
而秘境裡的情形似乎是千年不變,除了她待的時間越來越短外,其他,沒有半點變化。即便如此,她還是抓緊了時間修煉,一再提升自己的異能實力。
後來,爲了驗證,是不是真的非王族血脈,就一定不能進。她又做了些別的試驗,比如,帶着王族的血脈,以及非王族的血脈,分別進入秘境。
畢竟,她自己進來時,並沒辦法觀察自己。
而結果確實如此,王族的血脈裡,多了一些東西,在走到“海”邊的這段路上,有某種能量,會針對所有進入的生命體進行分解。王族的血液裡,可以抵抗這種能量。哪怕再微弱的血脈,也可以確保無事。
沒有這種血脈的人進入,走着走着,就淡化成氣,最後一無所有。
很乾淨,無半點血腥。可同樣也很殘忍,就那麼死了,留不下一點痕跡。
至此,她徹底絕了帶樂辰進來的想法。這裡的靈力實在濃郁,可惜,過寶地而不能入。只能說,樂辰沒有這份機緣。
七景本來還想將那個神出鬼沒的“瀚海”給挖出來,但不知爲何,大概對方感覺到了她的意圖,除非必要,它根本不出現。
對於不出現的東西,七景就是想研究,也毫無辦法。
而樂辰這段時間的研究,卻有了很大的進展。
他們確定了,瀚海女王的壽命,確實很有問題。更從無憂那裡瞭解到,每一次的祭神,都需要血--王族的血。
點亮的寶石越多,需要的血越少。也因此,點亮的寶石越多的女王,活得也越久。除非意外身亡,否則,沒有一點例外。
得出這樣的結論,七景立刻惱了:“就不能取消這種祭祀嗎?”
樂辰無奈:“只怕不能。據我推測,這種所謂的祭祀,祭的不是什麼每神,而是那個經常在你腦子裡說話的‘瀚海’,它跟守護瀚海的陣法有關,王族的血,可以給保持功能。”
他已經將整個祭祀過程全都瞭解過,最後才得出這個結論:“這也是爲什麼,那些不是王族的人登上王位,卻不得不自動下來的原因。他們的血脈裡沒有這樣的能量,如果固執的堅持下去,那麼就只會,地動山搖,海島沉沒。”
七景徹底卡殼:“難道就讓無憂這樣?不,我不允許,我們帶着無憂離開這裡。不做這個女王了……”
最終還是被樂辰給攔了下來,“我們之前就跟她說過這件事,她不會聽你的。”樂辰如此道:“而且,我們也許還可以從別的方面着手。畢竟,只需要王族的血,卻不一定,非要女王的血。王族這麼多的人,享受着王族的尊榮,總也要爲王族做些貢獻纔是。”
七景立刻深以爲然,可腦子一轉,又皺眉:“不那麼容易吧?否則,之前那些登上王位的人,只要養着王族的人就可以了吧?”
“的確不易,所以,我們接下來,可有得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