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鄭小姐來了。”錦越去而復返,唐瑜聽聞“鄭小姐”,愣了一愣, 問:“哪個鄭小姐?”
她皺着眉頭仔細想了一想, 仍是想不起來。
錦越提醒道:“是鄭太保家的千金, 鄭寶帆。”
唐瑜方纔恍然大悟, 倒是銀羽出口問了一句:“大人與她很熟嗎?”
自然不是了, 唐瑜與她不過是一面之緣,遠沒到私下相約的地步。
不管怎樣,既然人家來了府上, 便不能撂之不管,只好擱了筆, 走出書房道:“我且去見一見。”
夜沉如水, 儘管是夏天裡, 晚上還是帶些涼氣的,尤其是唐府挨着河邊。
唐瑜看着門口的兩個人影, 躊躇着開口問:“可是鄭小姐?”
鄭寶帆回過身,將頭頂的風帽扯下,露出一張楚楚可憐的小臉,泫然欲泣地看向唐瑜:“唐大人,求你救救我爹。”
唐瑜秀眉皺起, 沉聲問:“出了什麼事?”
鄭寶帆“砰”得一聲跪了下去, 徑直砸在石板地上, 倒把唐瑜嚇了一跳, 連忙將她扶起:“寶帆妹妹, 這是怎麼了,怎麼這樣大的陣仗?鄭大人怎麼了?”
鄭寶帆擦拭着眼淚, 小聲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
唐瑜吩咐錦越:“將門帶上。”
錦越左顧右看,沿街望了好一會,纔跟着唐瑜二人進了門。
鄭寶帆形容匆匆,唐瑜將其安置在大堂,銀羽奉茶上來。
“唐大人,我爹... ...我爹被下獄了!”
她眉心糾成一片,鄭大人向來不問朝堂之事,那太保之名也不過佔了個名聲,於情於理,都不會有人想要害他。
“鄭妹妹,你且與我細細說。”
唐瑜寬慰着她。
果然,鄭寶帆止了眼淚,慢慢道來:“我爹這人,素來同別人沒什麼交情,我思來想去,能求助的只有大人您了。”
這一點,唐瑜倒是很清楚的,鄭謙爲人剛直,又不會說話,亦不拉幫結派,少不得要被朝堂衆人所排斥,他的好友,多半於十幾年前退出了朝堂,散在天涯,現如今就鄭寶帆所知,也就只有唐英可以說是他的過命之交了。
“您可還記得我爹負責監造皇宮之事?”
唐瑜自然是清楚的,嚴格說來,鄭謙還是她的頂頭上司呢,只不過鄭謙負責的是明面上的工作而唐瑜負責的則是暗地裡的勾當。
“也不知是誰,舉報我爹貪污銀兩,將修皇宮的錢中飽私囊。”
貪污本已是重罪,貪污修建皇宮的錢更是罪加一等。若是查實,重則杖斃,輕則流放。
唐瑜不得不嚴肅起來:“如今府上可是已派了人看管起來?”
鄭寶帆點點頭。
唐瑜心裡一個“咯噔”,迫不及待問到:“那你是如何出來的?”
話音剛落,只見火光沖天,一羣身着鎧甲的士兵破門而入,唐瑜一眼便認出,那即是京兆府尹手下人的制服。
錦越被那沖天火光亮着了眼睛,慌忙用手擋住。
京兆府尹撥開層層士兵走到唐瑜面前,道:“本官原道爲何貪污的銀兩不在鄭謙家中,原是藏在了你這裡。”
唐瑜冷着臉道:“大人可不要血口噴人,你我同朝爲官,你如此誹謗於我,我必告知陛下,治你個污衊之罪。”
京兆府尹嗤了一聲:“是或不是,很快便有分曉了。”
他手一揚,成羣的衛兵從四面八方衝進來,錦越強忍着怒意喝道:“你們這是做什麼,我家大人可是朝廷命官,你們私闖官邸,要是搜不出個所以然,看我家大人不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京兆尹只是冷笑,唐瑜卻從這冷笑中體味出一絲不同尋常,遂擡手喝道:“錦越,噤聲。”
京兆尹道:“還是唐大人識時務。”
“看來寶帆妹妹是被人當槍使了。”
鄭寶帆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愣怔着看着這一切,她一個深閨小姐,怎會想那麼多?
“大人,有發現!”
不出唐瑜所料,那羣人果然從唐府擡出了七八擡箱子,京兆府尹走上前去,打開那箱子,黃燦燦的金子躍然眼前。
“帶走。”
她心中一片悲涼,臨到要走了,卻被人擺了這麼一道。
鄭寶帆撲上來喊道:“不關唐大人的事!”
唐瑜粲然一笑:“寶帆妹妹,你還看不出來嗎,是有人故意要陷害於我。”
鄭寶帆彷彿被人用一盆涼水從頭澆到尾,猝不及防。
“送鄭小姐回府,沒本官的命令,不可離府半步。”
唐瑜心中仍是充滿疑惑,究竟是誰要陷害於她呢?若說有人要害鄭謙,倒也無可厚非,鄭謙久居朝堂,得罪了個把人也是常有之事,可她來京城還不足一年,平日裡又深居簡出,又不是鋒芒畢露,哪裡來的仇家呢?
“唐大人,暫且委屈您了。”
京兆府尹的態度也很是奇怪,腦海裡的疑團一個接一個,唐瑜捂住快炸掉的腦袋。
一閉眼,便是那個人的眼睛。若是,他在,會不會......
不可否認的是,若是顧懷興在這裡,定不會給別人機會陷害他。
可她那樣對他,這輩子,他都不會原諒自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