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一直在宮外宅院廝混三個多時辰,快天黑時,在戴義連番催促下,才戀戀不捨從房間裡出來。
戴義忍不住往裡間紗帳看了一眼,頓覺眼前的畫面不忍直視。
實在太過旖旎!
就連戴義這樣失去男性功能的男人,見到後都不由一陣心跳加速,打從心眼兒裡佩服劉瑾,暗道:
“這劉公公可真有本事,剛回到京城就能安排這麼一出,連我都動心了,陛下血氣方剛豈能抗拒?”
朱厚照抱怨道:“戴公公,你就知道催催催,本公子留在這裡過夜其實也是可以的!爲何一定要回宮?”
戴義解釋道:“陛下,莫非您忘了?今日您出宮來是爲看放榜,明日您還要在宮中參加傳臚儀式,今夜不能在宮外過夜……”
朱厚照看了劉瑾一眼。
這會兒劉瑾可不願意出來當壞人,他安排下連場好戲,可不會打擾朱厚照玩樂的興致。朱厚照有些不耐煩地揮揮手:“行了行了,那現在就回宮去吧……劉管家,裡面的姑娘怎麼辦?”
劉瑾道:“陛下,這些女子都是教坊司的花魁娘子,原本給陛下留下作爲私寵也不是不可以,但陛下既然已臨幸過她們……爲何不下次再換一批新的來呢?”
朱厚照眼前一亮:“好,這主意不錯,還是劉管家會做事,不像某些人,昏庸無能,就知道在本公子面前嗡嗡作響,就好像個蒼蠅一樣!”
說完,朱厚照疾步往宅門而去。
其實熊孩子也知道這會兒必須要趕路回宮,否則天黑後宮門關閉,只能從大明門那邊進出,這樣很容易被朝中大臣知道他悄悄溜出宮的事情。
等朱厚照回到乾清宮時,天色已完全黑了下來,蕭敬又在乾清宮等候半天。見朱厚照回來,蕭敬知道小主子出宮去了,沒有問去哪兒了,直接上前道:“陛下,您可回來了,此番殿試成績已出爐,三百進士的名單都在這兒,請您御覽!”
弘治十八年殿試可以說人才濟濟,會試會元董玘在殿試中僅名列榜眼,歷史上曾官至武英殿大學士的顧鼎臣名列狀元,謝遷的兒子謝丕位列探花。
這結果,跟歷史上如出一轍。
朱厚照拿過名單看了一眼,上面的人他一個都不認識,隨隨便便看過就放在一邊,道:“沒什麼可看的,中就中了吧,朕又不能善作更改……其實決定誰中狀元應該是朕的事,現在倒好,殿試讀卷官自己就決定了,朕好像個傀儡,說話頂什麼用?”
蕭敬聽出朱厚照話中的不耐煩,卻不敢隨便說什麼,原本以他的身份有機會幫到朱厚照,可惜他是個畏畏縮縮的老好人,以至於將司禮監的權力拱手讓給內閣,朱厚照對蕭敬的忍耐極爲有限。
朱厚照道:“明日不是傳臚嗎?朕到時候去一趟就是,至於別的事,別來煩擾朕,朕今天有些累了,想要進寢殿休息,晚膳別準備了,不過最好留點兒吃食,可能朕後半夜會起來吃一點……唉,真困啊!”
因爲在宮外荒唐了一下午,朱厚照感覺自己身體有些發虛,只想躺上牀好好睡一覺。劉瑾跟着朱厚照一起進入寢殿,趁着朱厚照換衣服時,湊上前道:
“陛下,您現在經常出去玩,若是身體不進補……怕是熬不住啊,就算陛下龍精虎猛,該進補的時候還是要留心纔對!”
朱厚照皺眉:“朕需要進補嗎?你說的進補,是什麼東西?丹藥?還是鮑參翅肚之類的膳食?”
劉瑾湊到朱厚照耳邊說了一句,朱厚照有些驚訝:“你讓朕吃那些東西?不行!不行!朕現在的年歲,吃這些東西沒好處……你當朕不知道?回頭朕問問司馬真人,他對於道家養生很有研究,朕諮詢他便是,你別動這些歪心思!”
劉瑾原本想讓朱厚照服用鹿茸、虎鞭等大補之物,說白了就是補腎壯陽,這也是他“體諒”朱厚照平時“辛苦”,想讓皇帝在某些方面更隨心所欲些。
但朱厚照根本不吃這一套,畢竟以他的年歲,正是血氣方剛,甚至身體還在發育,就算事後感覺有些疲累,也不會有太大反應,休息後立馬精神奕奕,朱厚照可沒覺得自己需要用這些東西進補。
劉瑾回宮不久,對於宮裡的權力結構,以及哪些人得到皇帝寵幸不太清楚,心裡還在嘀咕:
“這司馬真人是何來頭?人沒見到,不過陛下卻已提及兩三次,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好好見識一下。如果此人確實是能人異士,我要好好親近一下,如果此人裝神弄鬼,那我就離他遠點兒,指不定什麼時候他就會被皇帝厭憎,連累他人遭殃!”
有了這念頭,劉瑾不敢再提進獻補藥的事情。
朱厚照要上龍榻前,若有所思道:“都說當皇帝累,朕倒沒覺得,如果天天像現在這般悠閒自在該有多好?就是朝中大事老被人控制,這心裡不怎麼舒坦……”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劉瑾牢牢記下朱厚照的怨懟,心道:“原來陛下念着掌權,那我可要留意一下,看看如何能幫到陛下。”
“如果我真能夠幫陛下掌權,那我豈不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蕭公公爲人怯懦,陛下對他態度不佳,我下一步就是爭取進入司禮監,取蕭公公而代之……”
……
……
劉瑾剛回到朝廷,手上沒什麼權力,不過以他的精明,已開始籌劃如何奪權。
沈溪非常清楚,劉瑾是特殊時代的產物。
即便沒有劉瑾,也會有其他太監應運而生,站出來代表皇帝打壓朝中文官集團,唯一的區別就是這些人的經驗和能力或許比不上劉瑾,無法充分利用朱厚照的信任,幫助新皇完成奪權大業。
沈溪不清楚是否會因爲他的到來影響朝中大勢走向,也不清楚劉瑾在經歷諸多波折後,是否還有機會掌權,將文官集團徹底打壓下去。
四月十三,沈溪率領大軍順着桂林府北路官道,途經永州府、衡州府,抵達長沙府城。
參加完地方官府組織的犒軍宴後,沈溪回到中軍大帳,當天他還要查閱幾份情報才能休息。
雲柳一身勁裝而來,進入大帳後,行禮道:“大人,剛得到消息,朝廷已對您在南寧府的案子做出定論……”
“刑部和吏部聯合發佈公告,宣佈您在地方並無犯案,宣稱南寧知府高集收受地方士紳賄賂,又涉嫌誣陷上官,已被朝廷拿下押送至京受審,高家已被抄沒……就連高集的兒子,也在京城被捉拿下獄……”
沈溪看過雲柳遞來的公文,輕輕一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高集以爲能利用廠衛的關係,幫他洗脫罪名,但他忘了,如今我就算爲朝中很多人不容,也不會輕易將我罷官,因爲這關係到朝廷的臉面!嗯……高寧氏自盡了?”
雲柳也有些疑惑:“高寧氏自盡乃是在朝廷定案前,屍體沒人見到,高家在南寧府高調舉行葬禮。高家抄家時,沒見到高寧氏……”
沈溪微微皺眉,搖頭道:“以我對那女人的瞭解,在我沒有落罪前,她不會輕易自盡……不過就算她活着,也沒太大意義了。我懷疑,江櫟唯應該跟高集有交易,打算將高寧氏送到京城……”
雲柳不解:“大人,爲何要將高寧氏送至京城?”
沈溪冷聲道:“你以爲江櫟唯到南方來做什麼?爲高集申冤?他就是爲報當年之仇……另外他還有個目的,估摸是將高寧氏送去京城,交給壽寧侯或建昌侯。”
“現在高集已落罪,真正能救他的人,絕對不是什麼外戚,恐怕就連江櫟唯,在朝廷結果出來後也會對高集落井下石。”
“江櫟唯無法陷害我落罪,必然會想方設法完成張氏兄弟交託給他的差事,讓高寧氏死心塌地跟他去京城,以討好張氏兄弟……現在就看這女人是否會就範了!”
雲柳神色冷峻,道:“那女人看起來可憐,但心腸卻如此狠毒,爲誣陷大人,她也算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這世上人心複雜,偶爾讓我碰到一個奇葩,也不算奇怪。”
沈溪感慨一句,又道:“以我對兩位國舅爺的瞭解,他們絕對不會幫高集,高集的案子……到此應塵埃落定了。”
雲柳擡頭看了沈溪一眼,欲言又止……她不敢再多問,行禮後告退,出門時心裡還在嘀咕:“大人說了,能幫高集的人不是兩位國舅,那會是誰?難道是朝中權貴,或者是劉少傅等人?亦或者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