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ding山下,幾個呼呼運作的高爐,每天都會有水泥燒製出來。楊帆也琢磨着深秋之後也沒有什麼農活要幹,乾脆先將第一批房子建起來。
他花了兩天時間,終於是將那水泥筒子樓的基本草圖給完成了。傳來傳去,聽說楊頭兒要造房子,幾十個瓦匠出身的弟兄紛紛毛遂自薦。說自己怎麼怎麼厲害,村裡的土坯房子都是自己蓋的。還有人說哪哪的地主大院,是他親手設計的。可拿到楊帆給的圖紙,竟然沒有一個人敢拍着胸脯說,這活我接了。
“楊頭兒,你這房子能行嗎?疊的一層又一層的,更個寶塔似的。這樣的活兒,沒個幾十年下不來。”
“去去去,沒瞧見咱們楊頭兒那個淩河城外邊的那個城牆是怎麼造起來的嗎?有了那個玩意兒,就省的再去搬石頭了。”
一邊那個當初監工的老張,年紀算是有些大了,在逃亡中被砍了一刀,命大活了下來,聽說楊帆要替他們建房子,整個人就來勁了。架着那掛了彩的手,就趕來了。看着這張楊帆設計的圖紙一語不發。
“張叔,你說說。這房子能建起來不?”
對於這張從沒見過的圖紙,老張眼睛都是一眨不眨的。他明白,這樣的圖紙都是手藝人秘而不傳的玩意兒。楊帆這麼大方地給他們看,也就是相信他們。這一diǎn,老張打心眼裡敬佩。
“楊頭兒,您那水泥我們也見識了。沒話說,夠堅實的。不過就是脆了diǎn,韌性不夠,這樣用來建房可是危險。尤其是要造這麼多層。這承重就不行。”
“哈哈,果然不愧有眼力。一下子就看穿了水泥的缺diǎn。你看看,我這樣的方案如何?”楊帆將鋼筋混凝土的想法說了出來,立馬就驚呆了在場所有的人。這……這是咋想出來的。
其實楊帆的想法很簡單,跟搭積木一樣,先把地基用鋼筋水泥打牢固了,柱子再用水泥鋼筋灌注,再用木板跟夯土一樣做個模子出來。然後一層層地往上摞。第一期工程也不多,就只有四層。按照八十年代筒子樓的格局,分成一件件的,足夠住上十幾戶的,如果按照每戶三人,這一棟樓就可以安置幾百人的,遠遠比那一件件的木房子要節省材料和時間。
如今那些廢棄的鳥銃、火銃,統統被回爐重新鍛鍊,那生石灰恰好派上用場,加上空氣鼓吹,一個簡單的鍊鋼廠就這麼誕生了。按照楊帆給的要求,這鐵水被澆築成拇指一般粗細的鋼筋。有經驗的,在鐵匠鋪幹過活的只有十幾個人,順利成章地當上了這個小型作坊的廠長、技術顧問、總監……
本來楊帆打算先早幾桿槍試試,後來打消了這個念頭。這槍械畢竟要求做工起碼要精確,這簡陋的設施,實在沒法子把組裝槍的配件造出來,只好作罷。等招募一些會造火銃的工匠再說吧。
這房子的選址也很重要。老張建議是找個風水先生。被楊帆一口回絕了。他的意思是環境好,又隱蔽一diǎn的地方,這裡畢竟只跟皇太極的老巢隔了一條江,萬一打過來,那紅夷大炮一架,把樓轟個稀巴爛就不好了。
造在平ding山吧,這裡註定成爲楊帆心目中的工業區,思來想去,楊帆準備還是落戶在天羅井山下,一來取水方便,而來環境宜人。這地方選好了,幾百個人就開始挖地溝,這水泥房要蓋到四層高,地基不挖深了,住在這裡邊,萬一往下沉了就不好玩了。好久好在山裡的石質較密,這地基也不用多深,畢竟都是石頭,承重效果自然槓槓的。
祖潤澤如今是躲在糧洞裡樂開了花,連這些糧食怎麼來的,都拋在腦後,忘得一乾二淨。見到楊帆走進來,祖潤澤從黍米堆了爬起來,跟個二愣子一樣笑着:“楊子,我就想不明白。這代善、皇太極是傻了,還是癡了。乖乖交上四萬石糧草不說,還屁顛屁顛的又多送上一萬石。你說有毛病不?”
“你還真以爲他們安的是好心?”楊帆冷笑道,“這一萬石草料拿了又如何,人能吃嗎?老子原本打的算盤是打劫他皇太極四萬石糧食,結果他老小子給老子偷樑換柱,給了三萬石草料。我們有這麼多馬嗎?而且你想想,我們圍殺了莽古爾泰的三千人,這四千俘虜朝廷肯定是要來要的,既然換了糧食,必定要說出個子醜寅卯出來。”
祖潤澤原本還很歡喜的臉,立刻苦逼下來,道:“楊子,你就不能讓我沉浸在歡樂中多一些時日嗎?非要把實話說出來?”
楊帆一把將祖潤澤從糧食堆裡拽起來,“燙手的山芋如今到了咱們手上,不是我們說不說的問題,而是八成朝廷的奸細此刻早已經得到皇太極放出的風聲了。就等着聖上發怒,然後趁機那這一萬石草料說事,到時候我們就裡外都不是人了。”
“什麼個意思?”
“你豬腦子啊。皇太極多給一萬石,正常人都知道我們之間有貓膩。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如今俘虜放是放了,你小子要反悔也來不及了。他這老小子多給一萬石,一萬石啊!誰會不往通敵叛國上想?”
“我說……我說不要換吧。你非要我去換,現在好了,拿了這五萬石糧食,我……我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嗚……大爺說的沒錯,你就是個害人精。”
楊帆拍着額頭,道:“你這慫包殺金兵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窩囊啊,怎麼到我這地方已經哭了兩回了?你是個娘們吧?”
“我……我去你大爺的。每次都是上刀山下火海的,上次代善的馬蹄子都要輦到老子屁股上了,還不讓帶武器。要不是……要不是……”
“要不是代善突然轉頭離開是吧?”楊帆diǎn了diǎn祖潤澤的腦子,“你們的一舉一動老子都看着呢。他代善再敢動一步,老子就讓他死在那遼河邊上。”
祖潤澤咋呼地跳起來,道:“楊子,你是不是有什麼法術?”犯中二病的祖潤澤豎着中指和食指,朝楊帆比劃着,“教,教哥們兩招。只要兩招就夠用了。”
“去去去,滾一邊去。我問你,這裡有幾萬石糧草?”
“五萬啊。”
楊帆一個栗子敲在他頭上,道:“我給你一次重新說的機會,到底有多少石?”
祖潤澤摸着頭,苦逼道:“兩萬石黍米,三萬石草料,不就是……”又一個栗子欲扣上來。祖潤澤趕緊捂着頭,道:“四萬石,對了。四萬石!”
“確定了,是四萬石是吧?”
祖潤澤堅信道:“沒錯,就是四萬石!”
“唉,這就對了!”楊帆眯着眼,摟着祖潤澤的脖子,“記住了,打死了也要咬住了,四萬石。明日,就把這事捅到淩河城,叫他們再去進京彙報。”
“啊?”祖潤澤吃驚道,“這還要自己捅上去啊?”
“廢話,這四千大活人都沒了。你以爲瞞得住啊,就讓他報上去。記住了,十石糧草換一人,就這麼說!”楊帆笑眯眯地看着祖潤澤,“這次啊,就在順天府逮幾個小比崽子玩玩。”
祖潤澤脖子一縮,道:“楊子,這十三峰還有人要坐鎮。你看,楊子你去順天府,哥們就給你坐鎮大後方,怎麼樣?”
“好,夠慫!哥就是喜歡你這樣的慫蛋。”楊帆拍了拍祖潤澤的肩。誇得祖潤澤臉都紅了,有些扭捏地不好意思道:“別這樣誇我,我會害羞的……”
“恩,不誇你了。到了京城練練你那慫膽!”
喝!
祖潤澤佯裝昏死在糧堆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