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很默契的休戰十天。
十天之後,戰火再燃。
此次豫州大戰,有四個主戰場,兩個牽制戰場,投入的總兵力大約爲三十四萬人,徵調民夫大約爲一百萬人,預計攻擊時間爲兩個月以上。按照朝廷的估算,大軍在九月底如果無法攻佔豫州,那麼戰事就要停止,朝廷要重新籌措糧草準備來年再戰。
戰事一旦拖到明年,不但耗費驚人,天下形勢的發展也難以預測。因此,天子和朝廷都希望大軍能在明年底之前攻佔豫州,以便牢牢奠定中興大業的基礎。
攻擊豫州的四個主戰場分別是陳留、陳國、沛國和穎川。
在陳留戰場上,朝廷決定投入十萬大軍。曾炩本人爲大軍統帥,上將張飛副之。文丑、徐晃、典韋、公孫瓚、曾濂各領一部大軍,每部兩萬人。
在穎川戰場上,朝廷投入十萬大軍。上將太史慈爲大軍統帥,新近趕到的張郃副之。曾僕煦、曾衡、司馬懿、王凌、吳熾各領一部大軍,每部兩萬人。
在陳國戰場上,朝廷投入了六萬大軍。上將呂布爲大軍統帥,徐庶副之。臧霸、韓浩、卞喜各領一部大軍,每部兩萬人。
在沛國戰場上,朝廷投入的兵力最少,只有兩萬大軍,高順爲統帥,管亥、孫觀各領一萬大軍。
四個主戰場中,陳國戰場距離曹操老巢汝南最近,受到的阻擊也是最大,在短時間內攻克陳縣、陽夏兩城的難度很大。爲了減少損失,只做輔助攻擊,牽制敵軍兵力。
穎川戰場的戰鬥最爲激烈。爲了攻打汝南必須迅速拿下潁陰,而曹軍爲了確保與汝南的聯繫必須死死守住潁陰,他們會從汝南、南陽、陳國三個方向夾擊北疆軍,穎川戰場將有連番血戰。因此,陳留戰場和潁陰戰場是大軍的主攻方向,只要這兩個戰場中的任何一個率先攻克了潁陰或者是攻佔陳留全境,汝南的外圍防線就被突破,曹操就只能全線撤守汝南。
兩個牽制戰場在南陽和揚州的江北二郡。
在南陽戰場,張燕率領四萬大軍駐守新野、復陽一線,絕對不能讓荊州的劉表越過防線支援曹操。只要卡死了這一條線,曹操就只能是孤軍奮戰,沒有任何外援。這樣一來,攻取豫州的難度將下降不少。
在揚州,關羽率領兩萬大軍不但要牽制揚州的曹操軍,還要防備孫堅和袁術趁機反擊揚州江北二郡。曾炩不希望到嘴的肥肉落入他人手中,即使那其中一人將成爲他的岳父也是不行。在國家利益面前,任何私人利益都必須讓路,這是曾炩行事的準則。
七月中,陳留城。
朝陽初起,浪蕩渠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下,滔滔濁水在淡淡的霧靄中掀起層層大浪,清爽而微帶涼意的河風輕輕拂過城牆,悄然沒入了天際。
城樓上的大纛在風中狂舞,五彩繽紛的戰旗在陽光下盡情舒展着矯健的身姿。值衛士卒抱着長矛,微閉着惺忪的雙眼,百無聊賴地望着遠處的河面。
一面張開的風帆突然衝出了霧靄。
值衛士卒眨巴了一下眼睛,渾身上下驀然掠過一絲寒意。
更多的黑色大帆翻涌而出,就着一艘高大的樓船霍然出現在河面上,乘風踏浪而來。
“北疆軍……”值衛士卒臉色驟變,低聲驚呼。
“北疆軍來了……”更多的值衛士卒發出了驚恐的叫聲。
“擂鼓……擂鼓……”值衛隊率突然驚醒過來,沿着城牆飛速狂奔,雙手不停地揮舞着,聲嘶力竭地叫喊着,“擂鼓……北疆軍來了……”
“咚咚咚……”戰鼓擂響,低沉而恐懼的鼓聲聲傳四野,整個陳留城都在這瞬間被驚醒了。
鼓聲響起的時候,曹秉正坐在屋內悠閒地享受着自己的早飯,一樽酒,一盤羊肉。
他在長垣城戰敗,狼狽逃回。李典趕到了襄邑爲曹操打通道路,而他則被留在陳留抵擋北疆軍。接下來的形勢發展就讓人眼花繚亂應接不暇了,僅僅十天,曹軍在中原再次戰敗,豫州外圍大量城池,北疆軍直逼汝南周邊。
本來曹秉以爲自己逃脫不了慘死的命運。然而,命運有時候就是這樣奇怪,生性淡泊的曹秉因爲曹軍大敗保住了自己的性命,而且還被曹操委以重任,以平北將軍的身份負責戍守汝南北大門陳留城。
曹秉的雄心已經沒有了,他坐在浪蕩渠邊上,對自己的部下說,我在幾年前曾經和曾炩並肩作戰,那是諸侯聯合討伐董卓的時候,我們戰無不勝。幾年過去了,他還是戰無不勝。當今天下,沒人能擊敗他。我死之後,把我葬在這浪蕩渠邊上。這裡風景不錯,我知足了。
過了不久,曹秉得知對面的北疆軍統帥是曾炩本人,他的心情很複雜。當年,他雖然只是曹操手下的一個軍司馬,但是卻是看見過曾炩的人。雖然曾炩並不認識他,但是這的確改變不了他們曾經並肩戰鬥的事情。
曹秉聽到鼓聲後,沒有任何驚訝,只是微微皺皺白眉,然後悠然自得地抿了一口酒。
城內的校尉、軍司馬、長史等人急匆匆地衝了進來,“大人,北疆軍發動攻擊了。”
“我知道。”曹秉慢條斯理地咀嚼着嘴裡的一塊羊肉,衝着他們輕輕揮了揮手,“該幹啥幹啥去。”
“大人,你不到城樓上去看看?”
“等我吃完飯,小睡片刻,再去看看。”曹秉搖搖頭,無奈地說道,“人老了,晚上總是睡不着,沒辦法。”
七月中旬,豫州,穎川。
曹軍的反擊擊先後展開。夏侯惇、何亟率軍出定陵,猛攻襄城。曹休率軍出臨潁,向穎水河一線攻擊前進。高柔率軍出潁陰,沿着潁水河北上攻擊前進。三支大軍的目的地都是陽翟城。
太史慈、張郃此刻就在陽翟城。法正整理了各部急報後,向兩位將軍詳細稟報戰況,“目前王凌將軍領一部人馬在北線長社阻敵。吳熾將軍領一部人馬在西線汝水河一帶阻敵。司馬懿領一部人馬在南線穎陽、穎陰一帶阻敵。從各部戰報來看,以夏侯惇的南路攻擊最爲猛烈。”
“汝水河方向呢?吳熾對面有多少敵人?”太史慈兩眼望着案几上的地圖,低聲問道。
“大約四萬人,是吳熾將軍的兩倍。”法正略顯憂色,“夏侯惇出現了,曹操從揚州回來的主力人馬也就不遠了,駐守襄城的大軍暫時不能動,免得被襲擊。南線的司馬懿說,因爲兵力不足,他有些捉襟見肘了。”
“他只要守住穎陽、襄城二城,夏侯惇和何亟就無法突破南線。”張郃摸着頷下的短鬚,若有所思地說道,“揚州軍的主力會在哪出現?”
“如果南、北兩線都是曹軍的牽制兵力,那麼曹軍主力大軍可能會出現在西線戰場。”太史慈用力敲了敲案几,冷聲說道,“告訴吳熾,請他注意戰場的南面,尤其是昆陽、舞陽一帶,要多派斥候,不要讓曹純擊中了側翼。”
“如果曹操讓主力大軍加入西線戰場,曹軍兵力至少會超過五萬。”張郃焦慮不安,不停地轉動着右手大拇指,“我們手中還有四萬人,加上吳熾的大軍也只有六萬人,兵力不相上下……”
法正無奈地搖搖頭,“我巴不得主公再調給我兩萬人馬。現在我們雖然可以把曹軍誘過汝水河,但我們卻沒有兩倍以上的兵力予以圍殲。看樣子,打魯陽的難度超過了我們的預料。”
“魯陽不打,曹操的後援就不會切斷,我們的主力更難打下潁陰和臨潁了。”法正指着地圖上的魯陽說道,“畢竟旁邊有一大股敵軍在那裡虎視眈眈,我們很難專心對付正面的敵人。所以在打潁陰和臨潁之前,必須先解決掉魯陽之敵。必須儘快想個辦法,把西線戰場上的敵人分開,否則我們不可能攻克魯陽。”
“分開?”太史慈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把案几上的地圖往下拽了拽。養陰裡、父城、昆陽在地圖上標註得非常顯眼。法正疑惑地看看太史慈,“將軍想去打這三個地方?”
“看樣子不打不行啊。”太史慈冷笑了一聲,“派一隊人馬沿着汝水河直殺昆陽,先把潁川和南陽之間的馳道截斷。馳道被截,夏侯惇必定要去援救,這樣就把西線戰場上的兵力分出了一部分。”
“但敵人的兵力還是太多了。”張郃搖頭道,“我們還是打不動。我們這邊的投石車和火炮很少,攻城戰很艱難,主公一再告誡我們,攻克魯陽的代價不能太大,六萬打三萬都不行,至少是六萬打兩萬,或者是六萬打一萬。”
太史慈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翼德的鐵騎現在在哪?還在陳留嗎?”
“陳留戰場還沒有開戰,翼德的軍隊肯定還在行轅。”張郃笑道,“怎麼?你要向主公求援?”
太史慈點點頭,“我只能求援了。”
“你想偷襲昆陽?”張郃驚訝地問道。
太史慈的手沿着地圖劃了一條線,“讓翼德帶五千鐵騎渡過汝水河,從養陰、父城南下,直殺昆陽。”顏良臉上殺氣突現,“哼,他們要是不回援,就讓翼德在昆陽一帶燒殺擄掠,頻繁襲擊昆陽通往魯陽的馳道,逼迫他們分兵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