幷州的事情其實還沒到不可救藥的地步,要說遭受旱災,其實在幷州之地也不算新鮮,畢竟,這麼多年了,哪塊地方沒遭災過。
幷州被稱之爲苦寒貧瘠之地,難道是因爲這裡的土壤不夠肥沃,這裡的資源不夠多嗎?
當然不是,重要的,還不是因爲這裡大災小災不斷,也正是得益於此,幷州境內的百姓,也都練了一身能在災難貧瘠之地生存下來的本領。
這不,在幷州旱災剛剛有苗頭的時候,負責幷州後勤民生的公孫續立即制定了相應的策略。
去年的時候,因爲蝗災的緣故,幷州減產不少,今年,公孫續說什麼也要在老天爺嘴裡搶點糧食回來。
旱災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旱災之後是不是還會有什麼?現如今草原安定,人禍估計是不會有,但這並不代表幷州能安定下來。
“放棄黨,將所有的人力物力都投入到其他地方救災,以當一地,換取整個幷州的糧食。”
此刻,公孫續正在大帳內給自己的幕僚部將們講解自己的決定。旱災已有加劇之勢,是時候做出決定了。
看了看身邊衆人,公孫續繼續解釋道:“黨之地太過靠近曹操和袁尚的地盤,這裡存在的意義,更多的是抵禦外敵。
今年旱情嚴重,黨也不例外,曹操、袁尚估計也在爲旱災忙碌,若是讓他們看到一個完整而又產糧的黨,對我幷州來說,絕非好事。”
陳風將公孫續留在幷州,看的自然是他的能力和魄力,當初也正是有公孫續替陳風坐陣後方,他纔能有今天的成。
只是,眼下放棄黨而轉救幷州其他地盤的決定,並非陳風下達的,這是公孫續的一己之見,在某種程度,公孫續這麼做可是越權啊。
“公孫將軍,正如你所說,黨毗鄰冀州和原,地理位置太過重要,這裡會駐紮一定軍隊,若是放棄民生,如何養活這些軍隊呢?
若是讓敵軍打探到我軍黨糧草空虛,兵力有限的話,他們會不會趁機北奪我幷州,屆時,我們該如何向主公交代。
再說了,黨境內還有大量百姓,若真是放棄不管啊,他們該如何生存,難不成,要我們看着他們成爲災民嗎?”
身爲公孫續的副將,同時又是幷州的第二號軍事長官,高覽思考問題都有自己的見解,很多時候,他都會與公孫續意見相左。
好在這兩人都是對事不對人,所以哪怕會吵的很兇,但事後依舊能把酒言歡,這一次,高覽又有不同意見。
高覽的詢問,其實也是大多數將領和官員的詢問,放棄黨固然簡單,但如何保存整個幷州,卻是難加難。
看了看其他人的臉色,公孫續點點頭,他知道自己的這個決定有點驚世駭俗,去年因爲蝗災放棄過黨一次,這一次若是再放棄,那如何對黨百姓交代呢?
“黨的駐軍不會變動,甚至還會加派兵力,至於糧草,除去當地的軍屯之外,其餘糧草一律從北方轉運。
今年之內,幷州是別想有存糧了,天災不斷,不是我們能預料的,放棄黨的民生,保存黨的軍事價值。
至於當地百姓,除去遷徙一部分老弱進入太原等地安置之外,其餘人,則都留在當地以工代賑。”
“以工代賑?”
衆人這時候又有了疑問,這四個字說起來不難,很多災荒之年,掌權者都會用這種方式取代賑災。
但是,黨的民生都放棄了,還有必要以工代賑嗎?而且,黨境內這麼多百姓,那得是多少勞動力啊,究竟有什麼工程需要他們來完成。
高覽這時候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畢竟是軍事長官,他首先想到的,是黨南部的防線。
“將軍的意思是?號令百姓去修葺黨的城牆,加固黨南邊和東邊的營防,提升抵禦外敵的力量?”
“對,但這只是一部分而已,另外,我打算對黨境內的道路進行加寬和鋪設,如此,也立於我軍糧草轉運和兵力調動。
此外,我打算效仿當年皇甫嵩治理冀州的策略,利用此次旱災,河道乾涸的機會,修建黨境內的水利設施。”
不得不說,公孫續的眼界還真不是蓋的,別人只想着怎麼度過這個旱災之年,他想的,卻是利用這個旱災之年,爲以後做準備。
修建道路,加固城牆自不必多說,這都是與軍事密切相關的決定,但這修建水利設施,這可是爲以後做準備啊。
冀州現在能被稱之爲產糧重地,更多的還是因爲當年皇甫嵩鎮守冀州的時候,修建並完善了當地的水利設施,使得冀州境內不再受旱災之害的影響。
而當初,袁紹佔據冀州之後能夠那麼快發展壯大,也是得益於此,可以說,即使是到現在,冀州也還是北方最爲富裕最爲重要的地盤。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得從當年皇甫嵩治理冀州開始說起,雖說那些基礎設施也有數代的積累,但皇甫嵩卻是那個完善了基礎設施的人。
公孫續現在要做的,是將黨之地的基礎設施認認真真的修整一遍,這,或許會是個浩大的工程,但一旦完成了,則必定是福澤後代的大好事啊。
“如此重大的計劃,怕是我們難以決定的,我們是不是該稟告主公纔是,而且,放棄黨的民生,應該先跟當地百姓講解清楚。
否則,若是被敵軍細作給利用,甚至煽動的話,黨境內都有可能會爆發民亂啊。”
公孫續的這個決定不可謂不好,但這個計劃太過龐大,起點也很高,甚至是要投入黨境內的所有民力兵力,這樣的計劃,可不是誰都能決定的。
公孫續再次點了點頭,現在的他,權力不可謂不大,但這種事情,也確實需要徵得陳風的同意。
“我已經派人向主公彙報,不過,在主公回覆之前,我們都必須着手部分工作,太原、西河等地的民生工作可以開始着手了,現在派人去吧,至於黨,不管主公同意不同意,暫且留在最後再處理是。”
公孫續並非謀士,也不是民生方面的專家,但在如此情況下,他能想出這種辦法,也實屬難得。
說到底,他站在與衆人不一樣的高度思考問題,別人在乎的是黨,他看的是幷州,以黨一地換取整個幷州的安定,也未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