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遂麾下,除了猛將閻行,還有八大部將,乃是樑興、候選、程銀、李堪、張橫、成宜、馬玩和楊秋。
其中,成宜已於中平四年,在漢陽西縣外、朱圉山下被李錚陣斬。至於楊秋,則死在當下,同樣被李錚一槍搠死。
這八大部將,就如同匈奴部族中的萬騎長一般,個個統帥萬人,地位難分高下。
楊秋之死,張橫和馬玩可以說半點風聲都不知道。
一則楊秋氣盛,不願向與自己同等地位的二人求助,就沒有派遣兵丁,前往高平報訊。
二則時間短暫,李錚又攻勢如火,擊破楊秋的同時,立刻就奔襲高平。
所以馬玩和張橫二人,此時還正在高平城內睡得正香。
高平城頭,來來往往一隊隊兵卒舉着火把,擎着兵刃,正在巡邏。雖是叛軍,畢竟比三水留守的老弱病殘要強。
再則正值戰事當下,張橫馬玩二人,也有細緻吩咐。所以巡邏的兵丁,還是保持着相當的警惕
忽然,遠處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伴隨着呼呼喝喝,正往這邊而來。
這聲音,立刻就引起了城頭上兵卒的注意。
“注意戒備!”有頭目軍官連忙讓兵卒警戒,一邊向城下黑暗之中喝問道:“來者何人?!”
“我乃楊秋將軍麾下部將龐德!”
龐德狀作氣喘吁吁狀,歇了口氣,又急忙道:“楊秋將軍遭到敵軍夜襲,寡不敵衆,正是危急時刻,遣我前來求援!”
“我帶了幾百人馬,好不容易纔衝破敵軍阻截!”
說着話,龐德就引着看似狼狽無比的五百人馬,歪歪扭扭就到了城下。
“的確是楊秋將軍麾下部將龐德!”
有人識得龐德,立刻開口道。
一瞬間,城頭衆人都鬆了口氣,放下了戒備。
“快快打開城門,我要立刻面見張橫、馬玩兩位將軍!”龐德一副急躁跳腳的模樣,道:“楊秋將軍就快抵擋不住了!”
城頭上,負責守衛這面城牆的軍官沉吟片刻,卻道:“雖然如此,還得請示過兩位將軍,才能打開城門!”
“放你孃的屁!”
龐德大罵一句,道:“楊秋將軍危在旦夕,身爲同僚,如何能拖延不救?逢義山大營與高平掎角相望,若是大營失守,高平如何保全?!”
那軍官聞言,面露糾結,最終還是道:“開城門!”
隨着一陣嘎吱嘎吱的響聲,城門被緩緩打開了。
龐德隨即率領麾下五百人馬,步履蹣跚向城門而去,近的前來,忽然高喝一聲:“殺!”
頃刻間,綿羊變猛虎!
五百先前看起來歪歪扭扭的殘兵敗將,精氣神一震,瞬間精猛無比,呼吸間,就將開城門的十來個叛軍兵卒殺了個乾乾淨淨!
“不好!”
城頭上,那軍官聞聲大叫一聲不妙,連忙率領麾下兵卒,迅速下了城牆,就要來堵住龐德。
就在城外不遠處,白狼率領着狼騎、戰馬輕騎和精銳步卒,每時每刻都緊緊的注意着城門的動靜,一聽到城門處的喊殺聲,立刻一揮手,就領着麾下衆兵丁,迅速殺奔而來!
到了城下,龐德已然率領兵卒,殺進了城內。
白狼不敢怠慢。
龐德只有五百兵卒,雖然精銳,但城裡敵軍太多,時間一長,力竭氣衰,極有可能被打出來。所以立刻以狼騎爲鋒,戰馬輕騎爲輔,步卒精銳在後,衝進了城門。
頓時,喊殺聲連天徹地!
亂兵之中,火把點燃了城門內側兩旁的房屋,通明的火光,將城門內照耀的如同白晝。
龐德手執長槍,身披重甲,以爲先登,身先士卒,率領五百兵卒,一步一個血腳印,奮力衝殺。
身後兵卒見這位新主將如此奮勇,個個振奮精神。排槍突刺,前後互換,殺的前來阻截的敵軍哭爹喊娘!
這時候,城內各處叛軍援兵越聚越多,幾乎佔滿了整條街道。但是,城內巷戰,可不是人多就能勝!
李錚麾下的兵卒,兵甲精良,又剛剛經歷大勝,士氣正旺,還有猛將在前開路,簡直可以說是勢如破竹。
而且隨着白狼率領的後續大軍的到來,使得這種優勢愈發的明顯。
入城之後,白狼先命五百步卒奪取城頭,自己則領着其餘一千五百步卒,合着五百山嶽狼騎,五百戰馬輕騎,緊隨着就到了龐德軍身後。
城內巷戰,又擁擠混亂,騎兵難以發揮出衝鋒的優勢,但完全可以作爲輔助。每每有街道兩旁的叛軍弓箭手攻擊步卒,騎兵就以騎射還擊,配合一部分輕步弓手,壓制其遠程打擊力度,減弱前排重甲槍兵的壓力。
至於一千五百重甲槍兵生力軍,則分作三部,用於接應龐德所部。一旦龐德所部兵丁疲乏無力,便立刻有五百生力軍頂上去,將疲敝者換下來休息。
如此,以猛將爲先登,以精卒互換,長久保持戰鬥力,以騎兵和輕步弓手從旁輔助,一路上端的是勢如破竹,再多的叛軍,也無法抵擋這樣的攻勢。很快,就殺到了城中縣衙!
馬玩和張橫二人,慌里慌張披掛從縣衙出來的時候,迎面就撞上了先登龐德!
“受死!”
次日清早,當李錚來到高平的時候,入目盡皆是烽煙過後的殘酷。
房屋被燒燬許多,一眼望去,破敗無比。街道上血跡未乾,就像一條血河一樣。兵卒們正在收拾着戰場,打掃屍首,見到李錚到來,都齊齊行禮。
到了縣衙,裡面稍稍收拾的乾淨了一些。
端坐於縣衙大堂主位,李錚笑眯眯的看着堂下的龐德。
“主公,昨夜屬下輔助白狼將軍,一路勢如破竹,直取縣衙,將馬玩和張橫盡皆斬殺在縣衙門口。此二人屍首正在門外!”
“斬下頭顱即可,屍首燒了便是。”李錚擺了擺手。龐德話裡話外,將自己置於輔助的位置,處處以白狼爲首,這讓李錚暗暗點頭。
但白狼卻是個直性子,連忙站起來道:“主公,別聽龐令明胡說。昨晚上都是他身先士卒,斬殺張橫和馬玩,也是他親手所爲!”
說着,白狼對龐德咧嘴一笑,道:“俺們是直性子,是怎樣就是怎樣。龐德你武藝高強,又身先士卒,我白狼佩服!”
龐德聞言,不由心中感激。
昨夜一戰,讓他暢快淋漓。他從沒想到,自己會率領如此精銳的步卒,以少勝多,正面將十倍於己方的敵軍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作爲一個武將,他覺得很幸運。
還有眼前這個直性子的白狼,也讓他很感激,不由抱了抱拳,行了一禮。
“你們倆都有大功!”李錚哈哈大笑,轉言道:“傷亡如何?殺敵如何?俘虜如何?”
“主公,”白狼聞言,聲音有些低沉道:“昨夜死了四十來個兄弟,傷了百餘個。其中,傷亡最大的是重甲槍兵,有二十餘人,輕步弓手有七八人,戰馬輕騎兵有五人,狼騎的兄弟重傷陣亡了一個。”
“...”李錚臉色不由一沉。
自家的兵卒,便是死一個都讓李錚心疼。
他的兵,不是烏合之衆,都是經過嚴酷訓練,精挑細選出來的壯士。尤其騎兵,更是百裡挑一的猛士!
“將軍難免陣上亡...能死在戰場上,對於一個軍人而言,是榮耀!”李錚沉聲道:“有家人的要給予優厚撫卹,沒有家人的,要記下名字...我會讓他們名耀千古!”
“喏!”抱拳一禮,白狼振奮起精神,道:“昨夜擊殺的叛軍,至少有五千人,現下尚在打掃戰場,具體數目還未統計清楚。至於俘虜者,有八千餘人,正被關押在叛軍軍營之中。其餘盡皆四散逃走。”
李錚微微頷首:“這高平駐軍總計也才兩萬人,斬殺五千,俘虜八千,已經可以算是大圓滿了。我們人少,也不指望將叛賊盡皆俘虜斬殺。”
然後李錚交代龐德和白狼二人,下去處理軍務,招降俘虜,廳中,便只剩下了荀攸和他兩個人。
“此戰真是暢快!”
雖然略有傷亡,但比起累累戰果,卻是微不足道。李錚頗有些意氣風發,笑道:“恐怕韓遂萬萬想不到,剛剛出兵,就已經全軍覆沒了。”
荀攸淡然一笑,卻道:“主公此戰,因爲神速,卻是打了個措手不及。想來韓遂知道此事之後,定然會嚴加防備,主公還得謹慎小心纔是。”
聽出了荀攸的勸誡,李錚心頭的一點得意瞬間消散一空,不由連連點頭,道:“公達說得好。”
兩人又就此戰,討論了一番得失,汲取了一番經驗,荀攸便下去,準備接手高平的政務,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讓高平安定下來。
先秦之時修築的長城,大致呈東北——西南走向,將武威分割爲兩個部分。東北部多爲荒漠,人煙稀少。西南部緊靠長城沿線的幾個縣城,則是人口聚居地。
從東往西,依次爲樸襄(這個字右邊還有個刀旁,我找不到這個字)、蒼松、揟次、姑臧、休屠等幾個縣城。
它們,就是著名的河西走廊的一部分。
而位於盧水上游的姑臧,就是武威郡治所所在。
張山和努羅統帥大軍,在嚮導的引領下,整整花了三天時間,才穿過兩百里荒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