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李錚如此殺意,旁側的兵卒,又涌上前來,那中年漢人立刻冷汗直冒,連忙道:“且慢,且慢!”
李錚面若冰霜,冷眼視之。
“將軍,我家骨都候登基爲單于,殿下深受單于喜愛,必爲左賢王,將軍若是不想大軍壓境...”
眼看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中年漢人見說理不通,又威脅起來。但見到李錚完全不爲所動,心中不由冰涼,連忙求饒:“將軍饒命,饒命!我等立刻就走,立刻就走!”
李錚面色這才稍稍解凍,揮了揮手,一干兵卒退開,這些匈奴使者,這才長出了一口氣。一個個都彷彿水裡剛剛撈起來的一樣,神色萎頓,再不復先前倨傲。
“我不管玻犁是什麼人,左賢王也好,單于也罷,惹了我李錚,誓不善罷甘休!還有你這條狗,好好的漢人不做,要給匈奴人做狗,要不是還有點用處,能幫我傳話,我現在就殺了你!”
李錚冷冷的盯着那中年漢人,見他臉色隨之脹紅,又道:“你回去告訴玻犁,乖乖的放回周林,否則我必殺他!”
“是是...”
這中年漢人叩頭蟲一般,只能應是。
“滾吧...慢着,來了,就要留下點東西再走,割他們一隻耳朵!”
李錚言罷,揮了揮手,轉身走下堂,穿過這些匈奴人,大步出了校場帥帳。身後,一連串慘叫傳來,讓他稍稍解了點氣。
回到自家書房,李錚跪坐沉吟良久,提筆寫了一封書帛,讓人交給荀攸,立刻讓藍翔鳥傳到白水川張山手中。
шшш✿ тт kan✿ c ○
李錚的心裡,仍然不願意放棄周林。
傳訊給張山,讓他率戰馬輕騎,配合狼騎行動,看看是否能以聲東擊西之策,將周林救出來。
雖然李錚覺得,也許是多此一舉。
須卜氏的族地必定守備森嚴,精騎少不了數萬。便是有狼騎分其精力,恐怕戰馬輕騎也難以建功。
能做一點是一點吧。
李錚心緒有些低沉。
想了想,李錚又提筆,寫了一封傳給白狼。
也許在匈奴的這隊使者尚未回返,須卜氏尚未得知李錚明確態度之時,先其一步,出其不意,也許有些機會!
白水川,白水澤,石城。
在擊破羯人部落之後,張山就被李錚留在了這裡,命其主掌白水川軍略。s173言情小說吧從年前起,到現在,業已超過半載。
雖然在邊境上,有一些小小的波折,但張山現在做起事來,愈發沉穩了。
不過眼前的巨大變化,還是讓他張大了嘴巴瞪大了眼。
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一座巨大的石城拔地而起,一座座石屋如同雨後春筍,寬闊的石路,就像自己長了腳一樣,向遠方蔓延!
“一定是主公的手筆!”
除了這個,張山想不出任何理由來證明眼前發生的奇蹟。
看到麾下的將士也變成了一個個雕塑,張山不由大喝一聲,道:“奇怪什麼,有什麼好奇怪的,這是主公神蹟!”
“集合集合...”
張山眼珠子一轉,立刻讓麾下的兵卒分作幾隊,進入石城進行探查。
待得將整個石城摸通透,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時辰。
方圓十里的面積,在這時代,絕對不算小城。麾下千餘兵卒進城之後,就如同海中浪花一般。
待摸清了石城格局,張山已經開始琢磨着如何利用這座城池了。
正此時,有藍翔鳥攜信報而來。
張山伸出手臂,藍翔鳥落在臂上。信手取下信報,翻開細細一看,張山不由勃然大怒!
“他孃的!狗日的匈奴狗,竟敢如此,該死,該死!”
旁側有親兵被張山嚇了一跳。
張山作爲軍隊首腦,一貫以來,承襲了作爲遊俠的性子。對待麾下兵丁,就像兄弟一樣,很是受到愛戴。同時,也與麾下兵卒十分親近,並不使人害怕。
親衛見狀,連忙圍攏上來,七嘴八舌道:“頭兒,怎麼了?”
“匈奴狗羈押了周林,想從俺們手裡攫取好處,狗日的,兄弟們,你們說,該怎麼辦?!”
“打!”
“幹他孃的!”
將士們羣情激奮。
“好!”
張山大喝一聲,道:“主公傳來信報,要我等在匈奴人未明確主公態度之前,試試能否救出周林兄弟。立刻傳令,八百戰馬輕騎集合,我們立刻出發,去東營關!”
“喏!”
東營關、北營關,就是李錚在白水川東、北兩面設立的兩個兵營。
王老虎、徐小九和林石頭,負責在此訓練新兵,而白狼則是這兩個營地的主將。
當初,因爲韓遂大軍的異動,白狼和努羅一直在富平鎮守。不過隨着時間流失,李錚得到的情報越來越多,知道北地郡暫時不會發生戰事,就將白狼調到了白水川。
兩座兵營,按理說應該有兩名主將,但李錚手底下能夠信任的,又稍稍有些能力的人實在太少,努羅仍然要鎮守富平,張山則要統籌整個白水川全局,只能將兩座兵營都交給白狼管理。
今日,這兩座兵營的將士們,也在呆滯之中,迎接了神蹟的降臨。
大山崛起,石城拔地,讓他們簡直猶若夢中。
不少從靈州、富平招募的兵卒不明所以,盡皆被駭的面無人色,不由叩拜不止。只有白狼、王老虎等一干在神州草場呆過的人心裡約莫清楚,這多半是主上李錚的手段!
那山巒,怎麼看都像是白水川的屏障,那石城怎麼看都知道是給自己人準備的關隘。
如果不是主上,還會有誰?
白狼等人大喜過望,連忙驅策兵卒,進入關隘。怎麼着也得先把這石城給佔據再說!
待稍稍理清頭緒,白狼就接到了李錚的命令。
翻開一看,如同張山一樣,暴怒之色溢於言表。
他們都是李錚麾下的老人,不說平時關係緊密良好,單說匈奴人的做派,那是要騎上頭的節奏啊!
白狼等人也算曆經數次戰役,斬下的頭顱都無法算計,個個心氣高昂,再加上這一段時間以來,邊境上與匈奴遊騎的交鋒,讓他們憋足了一口氣!
先前,還因爲實力不夠,不能主動出擊。而眼下,白狼既然知道,白水川被山巒包圍水泄不通,僅有兩座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石城卡主通道,能夠進退自如,又有李錚的命令,自然再無顧忌!
“這次,一定要人頭滾滾!”
白狼捏着李錚的命令,一雙眼睛厲芒閃現。
“來人,立刻傳令兩營兵卒,緊守關隘!召集狼騎,準備隨我出征!”
“喏!”
張山對照着隨同李錚命令而來的精準地圖,沿着寬闊石路,不過一個時辰,就率領八百戰馬輕騎,到了東營關。
白狼早早就集結了三百狼騎,正等着他。
兩人攜手進入東營關,稍作休整,待戰馬輕騎回復了體力,正好夜色降臨。
“白狼兄弟,山嶽狼騎畢竟動靜更小,我看吸引匈奴人目光的任務,就交給戰馬輕騎來做!到時候,趁我引開匈奴兵馬,你再趁虛而入,一定能將周林兄弟救出來!”
白狼略一思考,微微點頭:“你說的對...我們首要任務,是救出周林兄弟。如此這般,還得將山嶽狼騎甲裝上的金屬環給取下來才行。”
兩人商討了片刻,做了決定,也不怠慢,立刻領着兵馬,出了關隘,趁着夜色,往東而去。
李錚給的地圖,只包含李錚的轄地範圍。出了這個範圍,李錚也沒轍。
兩人便決定兵分兩路,一明一暗,趁夜色一路殺過去,俘虜一些匈奴部民,總能得到須卜氏族地的確切位置。到時候,再看情況做具體打算!
白水澤,石城。
周肥作爲白水川的政務主管,在白水川各項工作進入正規之後,大部分時間都呆在白水澤附近。
石城的出現,自然也在他的目睹之中。
還沒等他驚奇高興完,就得到了傳訊,瞭解了自己侄子周林現在的境況,並得知了李錚的決定。
一瞬間,周肥挺拔的脊背,就彎了下去。
整個人都變得頹然蒼老了許多。
他老周家,就這麼一根獨苗!
如果真出了意外,那就等於絕種了!
一時間,周肥心裡閃現過諸多的情緒,有怨,有恨,有苦澀,有絕望,最終釋然。
他怨李錚如此絕烈,他恨匈奴人,恨不得扒皮拆骨。
但最終,還是長出了一口氣。
這年頭,兵荒馬亂的,誰又能有個保準呢?別說他們這些庶民、家奴,就是那高高在上的天子,指不定哪天也要被人拉下馬。
長長的嘆了口氣,他到現在,終於清晰的知道了主上李錚的性格。
竟然是如此決斷!
也許以後將成大事,只是可惜了侄兒周林,也許等不到那一天了。
早知道當初就不該把侄子送到草場...
早知道...
周肥心中閃過無數的如果,最終還是化成了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