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匈如此快的敗北,百官瞠目結舌的同時,也切切實實感受到了校臺上那個青年中郎將的強悍實力。
第一場比試結束,接下來便是騎射。
呂布挑了匹高大的赤色鬃馬,來到起始點,與韓沮並排而立。
兩人騎上馬背,施令官照例詢問完兩人的狀態,將手中赤令旗舉起。
伴隨着令旗落下的瞬間,兩人同時拍馬前衝。
衝至兩百步的時候,呂布按下了想要取弓的衝動,繼續往前。
他想看看,李乘究竟是因何墜馬,輸了比賽。
及至一百五十步處,呂布取出弓箭,搭箭上弦。
而此時,與他齊頭並進的韓沮嘴角露出抹陰氣笑容,故技重施。
夾着馬腹的左腳悄然鬆開,趁呂布拉弓不備,張開踢向其胯下的戰馬。鞋尖上露出的寸長綿針,在燦爛陽光上,泛起一星亮眼的白芒。
針尖不長,因此不會給戰馬帶來巨大的傷害,但絕對可以讓戰馬感覺到那股子刺心的疼痛。
由於兩人挨離不遠,所以這番小動作,基本上不會有人察覺得出。
卻不料呂布早就防範着他,伸出右腳踩住韓沮的腳踝,牽制着不讓他把左腳收回。
與此同時,呂布還將手中弓弦拉滿。
韓沮見陰襲失敗,眼中閃過詫異,但此時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讓他考慮對策了,必須得射擊銅錢,贏得比賽才行。
韓沮拉弓速度也是飛快,搭箭上弦,一氣呵成。
正當他準備射下銅錢時,一股巨力狠狠踩在了他的左腳。韓沮猝不及防,連手中弓箭都沒來得及射出,身軀便因重心不穩而摔下馬背,戰馬疾馳的後蹄重重踏在他的腿上,響起一聲骨裂的悶響。
嗚啊!
倒地的韓沮猛地坐起,雙目瞪得極大,痛苦嚎啕一聲,便又直挺挺的往後倒在了地上,已經是昏死過去。
叮!
白色的羽箭毫無意外的射中銅錢,並將其帶落下了橫杆。
這一局,又是呂布勝了。
兩個得力手下接連慘敗於呂布,袁術對此仍舊不肯買賬,大聲怒叱:“呂布,你這卑鄙小人,居然使詐!”
走至天子近前,呂布也同樣出言反擊:“袁將軍,你這話說的。羽林軍的將士落馬,就是騎術不佳,怎麼到了你手下的人落馬,就該是我使詐?某倒想問問,這算哪門子說法?”
要說卑劣使詐,也是韓沮動手在先,他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袁術找不到辯駁的話說,一時間有些啞口無言。
他只好轉身對着天子拱手,“陛下,請您爲臣做主!”
“贏就是贏,輸就是輸,哪來這麼多的藉口。”
劉宏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看向袁術:“別扯遠了,咱們接着討論,你欺瞞朕的罪過!”
袁術心頭一驚,趕忙再度跪下,他居然把這茬給忘了。
天子掃視了羣臣一圈,最後還是把目光落到了呂布身上,“呂愛卿,你還是堅持以爲,袁卿家非死不可嗎?”
“回陛下,袁公路罪犯欺君,罪無可赦!”呂布的回答,依舊堅定不移。
袁術見呂布一心想置他於死地,天子誰都不問,偏偏只問他一人,這說明了什麼?
想到這裡,袁術的心已經涼去了半截。
百官們不敢再替袁術發聲,全都立在一旁,靜候天子的最終處置。
劉宏板起臉,問向袁術:“袁卿家,你可知罪?”
“臣知罪!臣冒犯天威,罪該萬死!”
這時候的袁術再也囂張不起來,他是真的知道怕了。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他保證會好好的聽父親教導,收斂性子,再也不到處惹是生非。
“既然你知罪,肯悔改,又有大將軍及百官替你求情。朕念在你袁家世代效忠大漢的份上,就寬恕你這一回,下不爲例。”
天子的聲音傳入耳中,以爲必死的袁術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緊隨着連忙叩頭謝恩。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不給你些懲處,你就難長記性。來啊,將袁公路拉出校場外,重則軍棍二十。”
天子發下命令,立馬就有十數名士卒前來,拖着袁術,出了校場。
“一、二、三、四……”
很快,校場外的計數聲,和着捱打的聲音,一併傳入了校場。
袁術倒是有點骨氣,從頭到尾沒喊一聲疼。只不過他把這些痛楚和仇恨,全都記在了呂布的頭上。
二十軍棍打完,袁術被兩名士卒架扶到天子近前。
此時的袁術臉色蒼白,僅吊着半口氣,堅持到了天子面前。
“長記性了沒有?”天子問他。
“長了。”
“長了就好,從今天起,你的虎賁中郎將也別當了,帶着你這兩個手下,滾回去給朕好好反省,聽到了嗎?”
“聽到了。”
在天子面前,袁術是升不起半點脾氣的。丟了虎賁中郎將他並不心疼,以袁家的勢力人脈,當官只是早晚的事情,撿着條小命纔是最爲重要。
劉宏處罰完袁術,又將目光移到了袁術老子的身上,“袁逢,你太僕的職位也暫時卸下,回去好好教教你的兒子,告訴他什麼是君,什麼是臣。”
一直跪着的袁逢聽到這個結果,重重磕了個頭,語氣感激萬分:“謝陛下天恩。”
這也就意味着,天子已經原諒了袁術,不會再針對於他。
處理完袁家父子,按說此事也算是該告一段落。
可天子似乎並沒有起駕的意思,他轉頭看向呂布,同樣責斥起來:“我大漢自建國起,歷代賢君皆以仁孝治天下。你和袁術同朝爲臣,他落難時,你不僅不替他求情,反倒心思歹毒,一心想置其於死地。你也給朕回去,好好面壁思過,沒有朕的旨意,不得再來羽林!”
呂布眼中有過明顯的驚愕,他怎麼都不會想到,天子會連他一塊責罰。
跪在地上,呂布將腦袋磕於手背,沉悶應道:“臣,領命。”
百官們見呂布受責,完全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彷彿在說:該,讓你瞎嘚瑟,這下捱罵了吧,活該!
期待已久的比試,最終落了個不歡而散。
天子擺駕回宮,呂布也拖着疲倦的身軀,離開了校場。
走在回府的路途,頭頂上方的陽光很是刺眼,呂布用手遮了遮,神情充滿迷茫。
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