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的內容似乎頗長,呂布來來回回看了許久,臉上神情從起初的淡然,漸漸轉變成爲抑制不住的激動與喜色。
看完之後,呂布讓人叫來曹性,當即下令:“曹性,傳我將令,讓北軍將士在校場集合,隨本將軍前去攻打右北平!”
此令一出,連戲策都沒想到。
曹性一聽有仗打,自是樂得高興,屁顛屁顛的領着命令,跑去通知去了。
一封家書,竟能讓呂布改變主意。
看來,洛陽肯定是出了大事。
戲策眼眸微收,細細琢磨起來,卻也沒有阻攔呂布。如今漁陽的張純已死,右北平只剩張舉這個僞劣天子,雖有烏桓人給他撐腰,不過等到丘力居歸降,他手下那幫聚攏的叛軍,不過就是一羣烏合之衆,不堪一擊。
丘力居只要不是傻子,就沒必要拉上全族,爲了個不相干的人,與漢軍拼死一戰。
呂布將那家書遞給戲策,戲策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接。這是將軍與妻女的書信,按理來講,他一個外人,是沒資格看這些的。
呂布示意無妨,他才伸手接過信簡,翻閱起來。
信中所說,大多都是瑣事,比如小鈴鐺又調皮了,每天都趴在門檻上張望,問爹爹爲何還不回來……
看到最後,戲策發自內心的笑了起來,他算是明白了呂布爲何要強行出軍,拱手賀道:“恭喜將軍。”
…………
校場。
一萬北軍將士佇立在寒風之中,身軀挺立。
換上甲冑的呂布登上校臺,左手按着腰間的天子賜劍,望向聚集在此的一萬將士,心中暗自點頭,到底是天子禁軍,僅素質軍律,就遠非地方郡兵可比。
“將士們,我們奉陛下之命,來此討賊。如今半年的時間已過,賊首張舉仍在右北平作亂,是可忍孰不可忍,汝等可敢隨本將軍前去征討!”呂布振臂高呼,慷慨激昂。
“請戰!請戰!請戰!”校場將士早已被呂布的勇武和個人魅力所折服,此時聽得將軍如此熱血憤慨,霎時間全都舉動起兵器,奮聲大吼。
放眼望去,將士們氣勢十足,呂布也爲之豪爽大笑:“好,汝等有此戰意,本將軍何愁逆賊不滅!等此番平叛結束,定當爲爾等請功,以顯榮耀。”
“將軍威武!將軍威武!”士卒們個個興奮得大呼起來,爲呂布的豪氣所感染。彷彿在這剎那,連空中的寒流,都變得升溫暖和了不少。
將軍有討逆之志,士卒有決勝之心,何愁此戰不勝。
呂布拔出腰間佩劍,遙指長空:“衆將士,隨本將軍出發!”
此時,州刺史劉虞收到張純的頭顱,心中記下呂布這份情誼,在得知呂布要去攻打右北平後,急忙騎馬趕來勸阻。
呂布從校臺下來,翻上赤菟馬背,正準備率軍出發,見到急急忙忙趕來的劉虞,不禁有些好奇。按他的估算,劉虞這會兒也應該準備去攻漁陽纔是,怎麼來了自個兒這裡?
呂布便問他:“使君,你怎麼來了?”
“鎮北將軍,三思啊!”
劉虞朝呂布拱手,隨後苦口婆心的勸說起來:“我知道將軍作戰勇猛,可據本刺史所知,右北平的叛軍仍有五六萬之衆,將軍只率一萬兵馬前行,恐難以攻下郡城,不如同我等先集合兵力攻下漁陽,再取右北平也不遲呀!”
相處了一段時日,劉虞的性格呂布也摸了個七七八八,喜歡‘和平商談’,希望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來解決。
不過這並不意味着劉虞就是一個怯弱之人,他只是習慣了當老好人,凡事都喜歡用一種寬容和包涵的態度去面對。
所以呂布才覺得,劉虞對他的威脅幾乎爲零。
“使君放寬心,賊軍不過是些烏合之衆,哪能擋我漢家雄獅。”呂布面帶笑容,示意這位刺史大人不必擔憂。
“可是……”劉虞仍舊不放心,在他眼裡,打仗向來都是比人多人少,人多就贏,人少就輸。
所以,劉虞適合去當地方政員,而不適合當陷陣將軍。
“使君儘可放心,破城之後,只要叛軍投降,我絕不濫殺一人。”呂布知道劉虞在擔心這個,便提前打起了包票。
似乎在劉虞眼裡,自己總是個喜歡用人頭構築京觀的殘暴人物。
劉虞聽得這話,算是放心了許多,拱手說道:“既然將軍主意已定,又胸有成竹,我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了。”
此時,孟益、許廣等將軍也來到校場,在同呂布見禮過後,告知劉虞軍隊已經集結完畢,隨時都能出發。
既然準備就緒,那便進軍討賊。
兩支隊伍同時出城,在不遠的岔路口處,呂布同劉虞互道珍重,隨後統領各自兵馬,往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洛陽,呂府。
“孃親,爹爹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呀?”在外面玩累了的小鈴鐺趴在嚴薇腿上,很是幽怨的唸叨起來。
嚴薇揉着女兒的小腦袋,說實話,她也不知道自家夫君何時才歸,只能勉強應付着:“可能還要再過一陣子吧。”
“這都過了好多陣子了,爹爹是不是在森林裡迷路了?”小鈴鐺歪頭看着孃親,滿臉的天真無邪,她一直記得,父親同他說過,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驅打野獸。
可是,這都好長時間了呀!
小鈴鐺每天都在眼巴巴的盼着,深宅府苑內的生活極其無聊。孃親總是叨叨些她聽不懂的話,又不讓她出門,府邸雖大,可哪有外面的世界精彩。如果是爹爹的話,肯定早就帶着她到處跑了,去城內逛集,去城外騎馬……
然則到了嚴薇這裡,就不行。
嚴薇出身世家大戶,規矩禮儀三從四德,她都清楚知曉。
小鈴鐺不是男孩子,而且以後早晚都要嫁人,相夫教子。所以,她得從小就開始教女兒這些女子德操,這樣才能根深蒂固。
否則,今後嫁與他人爲婦,別人會說小鈴鐺不懂規矩,沒有教養。
這也是爲了她好。
想到這裡,嚴薇輕輕撫摸起隆起的肚子,臉上帶有母性的慈愛,微笑問着女兒:“小鈴鐺,你是喜歡弟弟,還是喜歡妹妹?”
雖然夫君很寵溺小鈴鐺,但她仍舊想給呂家添個帶把的兒子。
這種心思,只有出嫁後的女人才能體會。
屋外的天空,飄落起鵝毛大雪。
小鈴鐺指着屋外,聲音脆甜:“孃親,看,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