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門的士卒進去通稟張邈,張邈得知後,問了聲:“來人可曾通上姓名?”
士卒搖頭,來人作農夫打扮,只說要張邈前去,自然便會知曉。
心頭納悶兒的張邈也沒多想,他素來喜好結交天下英豪、遊俠志士,或許是一些許久未見的朋友也說不準。
走出府門,張邈往外望去,馬超和文稷都是陌生面孔,張邈自然不認識。陳衛倒是隱約的有些印象,只是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當目光移到中間那個帶頭男人身上的時候,張邈瞳孔無限放大,眼中流露出極爲震驚的神色,張大着嘴巴,半天合不上門牙:“你是……”
他如何也想不到,這個時候,呂布居然會出現在睢陽。
不等張邈報出名字,呂布搶先一步上去拉住了張邈的手腕,面含笑意:“孟卓兄,陳留一別,已是歲載未見,可還記得老弟?”
面對呂布的笑意岑岑,張邈傻愣的站在原地,直覺告訴自己,不要輕舉妄動。
否則,以呂布的本事,瞬間就能摘下他的腦袋。
“怎麼,故人相見,孟卓兄難道不請我進去坐坐?”呂布抓握着張邈的手腕,笑意盈然,完全一副老朋友見面的高興神態。
張邈掙脫不開呂布的氣力,無奈之下,只得比了個請的手勢,將呂布帶進府內。
來到府堂,張邈將堂內僕人打發下去,僅留下他與呂布幾人,各自落座。
“孟卓兄,且放寬心,我來的時候,沒有人認出我來。”見到張邈滿臉的緊張之色,呂布笑意愈盛。
“虧你還笑得出來,這裡可不是你的關中,這裡是樑國!孟德要是知道,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派重兵來圍殺你的!”
張邈越說越急,最後索性又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急切同呂布說着:“趁無人發現,還是趕緊走吧!”
張邈在那兒急得不行,反觀呂布,卻是悠閒自在,甚至還打趣起來:“你就這樣放走了我,曹操知道,肯定會懷疑你與我私下勾結。要不然,你還是叫人來把我抓了去,也好向曹操有個交代。”
張邈聞言,臉上似有不悅,“當年君侯放我一馬,難道我張邈在君侯眼中,就是趨炎附勢的小人?”
當年呂布在陳留生擒了張邈,不僅沒有辱謾,反倒是處處禮讓,好酒好菜的頓頓招呼,最後還放他安然離去。
這份恩情,張邈一直都記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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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要生氣,孟卓忠厚君子,吾豈會不知?方纔所言,實屬玩笑。”
呂布示意張邈先坐下,然後又寬慰起他來,很是自信的說着:“孟卓放心,曹孟德現在還在徐州作戰,根本無暇顧及後方。”
“大司馬,說了這麼多,你來樑國,究竟所爲何事?”
張邈沒功夫再繼續消磨下去,呂布在他這裡多呆一刻,被人發現的風險就會擴大數倍。
呂布倒是不急着離開,左右環顧一眼,好奇問着:“怎不見你家兄弟?”
張邈的兄弟,也就是樑國相張超,掌管樑國的一把手。
“舍弟有事外出去了,大司馬有什麼事情,同我商量也是一樣。”張邈很是實誠的說着。
既然張邈坦誠相見,呂布也就開門見山,說出此行目的:“某此番前來,是想請孟卓兄,重新出任陳留郡守。”
張邈愣了剎那,隨即反應過來,臉色很不好看,沉聲反問:“你想讓我背叛孟德?”
張邈爲人忠厚,但卻不傻。
現在的陳留郡守乃是曹操心腹之人,若是在這個時候,張邈藉着呂布上位,無異是跟曹操翻臉。
在此之前,他和曹操還是很要好的朋友。
呂布料到張邈不會這麼快答應下來,但他心中很有把握,哂笑說道:“你本就不是曹操下屬,何來背叛一說?更何況,如今的曹操,還是你記憶中所認識的曹操嗎?”
張邈沉默了。
“其實,我與曹孟德,也有許多因緣際會。當年討黃巾的時候,曹孟德與吾皆是初出茅廬的小子,滿腔報國熱血。
後來,諸侯討董,因爲陣營不同,所以各自爲戰。但縱觀各路諸侯貌合神離,只有曹孟德捨生忘死,敢打敢衝,損兵折將屬他最多,這點我也很是欽佩。
可如今呢?天子屢屢召其來長安面聖,他都用各種理由搪塞,不肯入京。
我便知道,他也變了。”
耐心聽完之後,張邈沒有反駁呂布的這番言論,而是反問一聲:“那你呢,又何嘗不是野心勃勃?”
“我?”
呂布怔了一下,端起桌上水杯,飲上口涼水,潤了潤嗓子,語氣篤定:“朝堂上,我崇敬天子,從不敢有半分僭越,盡到臣子本分;朝堂下,我撫卹百姓,爲救濟災民,不惜和世家撕破臉皮。我所想的,不過是讓更多的窮苦百姓存活下來,難道這也有錯?
別人謠傳說我會成爲第二個董卓,那你怎麼不問問天子百官,以及各地百姓,我呂布可曾苛待過他們半分?”
說到後面,呂布神情略顯激動,但他很快便平復下來,接着說道:“沒錯,我是冷血嗜殺,手上染血無數。可那是對異族人,對漢家百姓,我從未有過痛下殺手。
因爲我知道,諸侯沒有好壞,只有百姓纔是無辜。”
聽完,張邈爲之動容,尤其最後那一句‘百姓纔是無辜’,深深打動了他。
不想呂布勇猛的外表下,竟有着一顆‘仁慈’的心。
“大司馬麾下能人異士衆多,數不勝數,隨便選出一兩人來,都足以擔任陳留郡守。爲何還要親身涉險,特意選中了我?”
這是張邈想不通的地方。
呂布隨即給出答案。
“孟卓兄經營陳留多年,在陳留有着無可比擬的威望,百姓們都真心擁戴,只要你回去振臂一呼,陳留還是你的天下。”
張邈靜靜聽着,沒有作聲。
“此番出關,呂某不想大動干戈,孟卓若是肯回到陳留,給我讓開道來,我保證不侵擾當地百姓。”
“此言當真?”張邈仍舊不太確信。
呂布皺起眉頭,沉聲說道:“此番我孤身來此,已然說明誠意。否則,區區陳留,豈能當我鐵騎!”
言語間,透着不容置喙的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