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翩舞這麼一說,房間裡所有的目光都投射到雲魔神的身上。
被這羣人注視着,即使不是被注視對象的蘭花和風狼,站在雲梓焱的身邊,也有一些不甚自在的感覺。
而處在焦點的雲魔神,依舊一臉老神自在,不卑不亢,看着楊翩舞,很大方地說了一聲:“多謝誇獎。”
氣度從容不迫,嘴角那一抹自信淡然的微笑,卻叫站在他身邊的楊翩舞愣了一下。
布善收回了眼神,頗爲可惜地說了一聲:“這小子的氣質還真能唬人,根骨也不錯。只可惜,年紀大了,習武也來不及了,沒法回爐重造。”布善笑了一聲,“楊妹子當着顧兄弟的面誇獎其他男人,嘿嘿,可別惹得顧兄弟生氣,給無辜人士帶來麻煩。”
雲梓焱有心掩蓋,他們自然看不穿他的修爲,就算是他們祖輩之人在這,也斷然判斷不出雲魔神的深淺。
坐在吧檯邊的白羨陽聲音陰柔,瞥了雲魔神一眼,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布兄真會說笑話,顧兄弟怎會跟一個普通人一般見識。普通人就是普通人,就像乞丐穿上龍袍,即便相貌氣質再如何相符,只要坐上那把椅子一開口,就什麼也露餡了。實力決定了身份,而身份差異的鴻溝,往往難以逾越。”
白羨陽那帶着明顯的優越感和輕視的話並沒有激怒雲魔神,他的眼睛甚至已經開始飄向窗外的方向。
但風狼卻怒了。風狼正欲破口大罵,看到了雲魔神那無關緊要的神情時還是忍住了。風狼心中想起了方纔雲梓焱說的獅兔博弈的話來,心裡冷哼了一聲。也對,白羨陽這小子是什麼玩意?神主大人跟他相比,那就是獅子和螞蟻的區別。你有見過一頭獅子做過低下頭努力瞪着一隻螞蟻,然後將之踩死的無聊事麼?
風狼正想着,蘭花卻出聲了。蘭花的臉上依舊帶着笑容,只是笑容中明顯比方纔多了一分疏離的冷意,“白公子說的話似乎有所偏頗。我知道金昊老大每年都會下好幾個格殺異能或武者的命令。這個世界上,有不少人仗着自己的異能和武功胡作非爲,偷雞摸狗。而同樣的,這世界上更多的是甘願付出的普通人,就像是災難來時將自己的孩子緊緊守護在懷抱裡,即便犧牲性命也不讓孩子受傷的平凡母親,耗盡自己最後一絲力氣也要將自己救人的任務進行到底的平凡士兵,還有那些在猖狂的劫匪面前,不顧生命危險也要路見不平手無寸鐵的平凡百姓。”
蘭花頓了頓,毫不退讓地看向面色有些難看的白羨陽,“值得受到尊重的生命沒有身份,權勢,實力之分,而在於,他們是否擁有一顆高貴而純淨的心靈。”
布善看着蘭花的眼神稍稍變了。他似乎開始瞭解爲何老大會對這個憨憨傻傻的女人另眼相看,在爭相鬥豔的羣芳之中唯獨看中了這朵平凡又堅韌的小雛菊。
善良和勇氣會給平凡的女人增添了生動和光彩,何況眼前這個小妮子長相可以,身材不錯,還煮得一手好飯菜。布善想着想着撇撇嘴,不得不說,金昊看人眼光的精準以及做事的果斷,還是要比他們稍高一籌。像他們這樣的人,過慣了打打殺殺,風裡來火裡去的日子,找女人,就沒必要再找個烈酒一般的女子來灼心灼肺,一縷清泉甘冽,纔是最好的選擇哪。
布善小爺似乎突然之間,確立了自己的戀愛觀。只是末了還是爲金昊老大輕嘆一聲,可憐老大舍不得吃的東西生生讓別人截了糊。難怪當天蘭花回去之後,古門地下的操練器械又得換一批新的了,全讓老大給砸爛了。
聽着蘭花的話,雲魔神緩緩收回了自己望向遠處的眼光,落在了蘭花的身上。
衆目睽睽之下,雲魔神牽起了蘭花的手,輕輕一拉,蘭花的身子便朝他又靠近了些。他的脣就像蜻蜓點水一般在蘭花的鼻尖上一點,聲音清爽,“好姑娘!”
離他們最近的楊翩舞臉上一熱,看着雲梓焱那雙清澈而幽黑的雙瞳盪漾的欣賞和寵溺,楊翩舞的心裡竟不自覺地有些羨慕那個叫蘭花的姑娘。很多女人都喜歡強勢的男人,當然不是那種強勢得不講道理,而是在你的面前強勢得巧妙又充滿情趣,就像雲魔神現在這樣。
蘭花的臉紅了。黃陌和臉色陰翳的白羨陽瞥了一眼便轉過頭去,唯有布善,那是坐不住了。
“小子,”布善猛地站起身來,“我不是警告過你,蘭花是金昊老大親自指派的人,不是可以隨便亂動的,你再敢像現在這樣毛手毛腳,別怪我不客氣。”
布善的話讓衆人的眼神都奇怪了起來,尤其是陰月,方纔看向蘭花緩和下來的眼神又漸漸生起了敵意。用腳趾頭想一想都知道,金昊怎會無聊到去幹涉一個外圍人員跟自己的男朋友親熱,而布善又怎會因爲人家親暱一點就暴跳如雷。唯有一個可能,這女人已經被金昊視爲他不容別人覬覦的私有物品,才能解釋布善的這番話和反應的反常。
與布善的火急火燎相比,雲魔神顯得非常淡定,開口便說出了一句讓布善啞口無言的話,“我家蘭花似乎並不反對,相反,她很樂意。”
雖然這話換來了蘭花嘟着嘴賞給他一肘子,雲魔神的眼中卻第一次在衆人面前,有了淡淡的笑意。
看着氣氛有可能惡化,楊翩舞嬉笑出聲,“呦,瞧瞧在這說了半天的話,我們的時間可不多,還是趕緊計劃一下今天晚上的行程。現在有了布師兄帶路介紹,一定要掏空他的錢袋子,玩個盡興。”
蘭花感激地看了楊翩舞一眼,立馬接過話,“那是自然的,幾位所有的開銷,老大已經吩咐全由古門支付。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車子我們已經準備妥當,隨時可以出發。”
本來蘭花的反駁已經讓白羨陽的心裡有些不快,只是還沒等他的臉色難看起來,布善的話,卻讓他起碼暫時不會當着大家的面給蘭花難堪。金昊那人有多護短,他是知道的。
顧翰明優雅地走到楊翩舞的身邊,語氣帶着一些寵溺,“就你貪玩,讓老爺子知道你出來的目的其實就是爲了找個樂,肯定立馬把你逮回去。”
對於顧翰明的親暱楊翩舞似乎沒有多大的迴應,只是嘿嘿乾笑了幾聲。
坐在沙發上一直沒有說話的黃陌開口了,“收拾收拾出發吧,就照我們昨天商量的,要去,自然去最刺激的血天堂。”
黃陌說出血天堂三個字,風狼的臉色就有些難看,瞥了雲梓焱一眼還稍帶着一絲哀怨。
蘭花卻有點茫然,“血天堂?這是什麼地方?”蘭花的眼神有點尷尬,諾諾地說,“我把附近所有的著名的景點,俱樂部,酒吧都羅列了下來,好像沒有血天堂這個名字。”
白羨陽嗤笑了一聲,“你不知道也不奇怪。”
聽了蘭花的話,布善卻趕緊解釋了,“蘭花,你想通過官方或媒體的渠道搜尋到關於血天堂的介紹,肯定是徒勞的。”布善笑了笑:“誰叫你平時就喜歡在古門裡宅着,老大又捨不得讓你出外勤,要不倒是可以跟着我們去見識一下。”
布善不忘瞪了雲梓焱一眼,“血天堂是專屬異能者和古武者的俱樂部,說起來還是連鎖的,全世界大概有五個,據說背後的老闆是西部世界那些賈星星的近親。開在東華國的就只有我們這裡一家。”
布善頓了頓,語氣多了幾分凝重“既然決定要去血天堂,可以。但同樣的我必須強調一點,不管誰都要牢牢記住。在血天堂,千萬不要惹是生非。”布善的話中多了一絲凝重,“就算是古門,與血天堂也保持着合作的關係。”
布善豎起三個手指,“血天堂最出名的有三個特點。第一個,地下角鬥場。異能或古武者之間如果有什麼矛盾,仇怨,或僅僅是爲了一較高低,都可以讓血天堂做中間人,爲他們舉行一場角鬥。血天堂將保證角鬥公平,並且若有其中一方違約尋仇,將受到血天堂的追捕格殺。當然,血天堂收取的費用也並不低。”
說到角鬥,黃陌的眼睛亮了起來。他們雖然聽說了血天堂的存在,但真正瞭解其中詳情的,便唯有古門這些正規的從業人員。
“第二,懸賞任務。血天堂作爲一個代理機構,代理髮布需要超能者才能夠完成的任務。所以,來到血天堂的,有很多是世界各地異能古武的僱傭兵,這些傢伙都是亡命之徒,不到萬不得已,還是離得遠點。”布善嘆可口氣,接着說,“第三,出售情報。按血天堂現在的規模和名聲,與之有聯繫的超能者無數,消息自然也是相當靈通的。這也是古門與他們合作最多的地方。”
布善看了看錶,“要去就得趕緊出發了,晚了我還要送蘭花回家。老大交代過了,她平時怎麼過還是怎麼過,別整得熬夜失眠,內分泌失調。”布善笑嘻嘻地看着蘭花,“要是老大看到了你的熊貓眼,找我算賬我可就麻煩了。”
布善這話亦真亦假,現在說出來多少是爲了刺激雲梓焱,但事實上布善確實有這樣的考量,要知道那天被金昊打了一拳的胸口,瘀傷到現在還沒有完全褪去。
而其他人的臉色就精彩多了,任誰也無法把布善說的話跟金昊此人聯繫在一起。那可是獅王金昊哪,熬夜失眠,內分泌失調這樣的話是獅王金昊說的話麼?陰月看向蘭花的眼神越發地冷厲。
布善的挑釁在雲魔神的心裡激盪不起一丁點水花。雲魔神牽起了蘭花的手,笑了笑:“親愛的,走吧,我們先去把車子開過來。”轉頭清朗地向衆人說了一句“諸位,一會見。”
雲魔神就這樣牽着蘭花的手在布善欲殺人的眼光裡坦然地走了出去。風狼一見雲魔神離開,自然也屁顛屁顛地跟在後頭。
走廊裡,蘭花扯了扯雲梓焱的手,臉頰還帶着餘熱,“你剛纔喊我什麼?”
雲魔神眼中的笑意越發的明顯:“你要是覺得吃虧了,其實也可以喊我一聲佔佔我的便宜。”
雲梓焱自然不會告訴蘭花早在雲朝的時候,自家老孃對這三個字運用得爐火純青,每回一說老爹就激動得花枝亂顫,他琢磨很久了,今日一試,果然說者心情激盪,受者骨頭酥軟。
蘭花哼哼,“你想得美。”
閃進電梯,雲梓焱看向風狼,聲音木然,“你覺得你該跟着進來麼?”
風狼一怔,看着他們相牽的手,再看看自己,猛然頓悟,想也不想,轉頭想走出去。
豈料電梯門剛關上,砰地一聲撞上,摸着腦袋,風狼畏畏縮縮地看着雲魔神,然後瑟瑟發抖地轉過身面壁,不敢回頭。
看着風狼猶如老鼠見了貓一樣的表情,蘭花不禁轉頭看向雲魔神,“他爲什麼這麼怕你?”
雲魔神淺笑,捏了捏蘭花的鼻尖:“我這是狐假虎威,他怕的人,其實是你。”
這麼一說,風狼還配合地屁股一顫。蘭花臉一紅,想起那天風狼的慘狀,不由地低下了頭。
一行九人,開了三輛車,由布善帶路,朝血天堂趕去。
車子開了四個小時,一直開到了未被開發的雲海山,沿着還未真正修整的山路蜿蜒往上,七拐八彎。虧得開車的人都有着極強的控制力,險象環生的山路,車子雖然顛簸,卻依舊穩穩妥妥地一直開到山頂。
到了山頂,卻是一片繁雜的樹林,有一條僅容一車通過的小道深入樹林深處。
一進到樹林,風狼便莫名地暴躁了起來,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外。
“風狼,你怎麼了?同車的蘭花出聲了:“窗外又沒啥動靜,你怎麼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雲魔神輕笑了一聲:“被人監視的滋味確實不是很舒服,嘖嘖,錯了,監視我們的,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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