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楊愛媛。
焦一蛟看着手機上的“大表姐”三個字,想起了曹練口中楊愛媛的種種事蹟,笑了笑,然後摁了接聽鍵:“楊小姐?”
楊愛媛坐在曹家的沙發上,穿着睡衣,面前是茶几,上面放着一碗湯圓。
驚訝於怎麼會是一個男人接起了電話,楊愛媛本來盤在沙發上的雙腿放了下來:“我是。您是——焦先生?”
焦一蛟這一次真的被驚到了,臉上顯現出濃厚的興趣,同時伸手推了推眼鏡:“楊小姐認識我的聲音?”
電話的那一端,楊愛媛做出了同樣的動作——伸手推了推眼鏡,然後平板地開口:“我不認識。但是聽阿練和小四說過致勝的幾位高層。您不是雷總,也不像是那位吊兒郎當的葉經理,更不像是那位黑道出身很胖的賀經理,所以,您應該是致勝的總助,焦一蛟先生——我猜的,並不難。”
焦一蛟臉上的興味更濃了,但還是先辦正事:“楊小姐找阿練什麼事?”
楊愛媛微微蹙起了眉頭:“今天是元宵。阿練應該記得我說我會煮了湯圓等她。貴公司今天還要加班麼?致勝的各位是不是都是單身且家不在A市?”
焦一蛟聽出了隱約的怒氣,輕輕地笑了起來,耐心解釋:“今天不加班。不過,一個叫做老花的人剛剛來公司向阿練表白——”
楊愛媛的聲音中頓時有了裂痕:“什麼!?”
焦一蛟頓了頓。
楊愛媛立即道歉:“抱歉。這個人是阿練的哥們,比阿練高一屆……我們全家都知道,阿練不喜歡他……您請繼續。”
焦一蛟的嘴角揚起,續道:“……表白現場包括公司的所有員工,包括雷總。”
他又頓了一頓。
因爲楊愛媛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接着又道了一句歉:“抱歉,您接着說。”
聽出了她聲音中的不穩,焦一蛟決定不逗她了:“阿練和威廉終於吵架了……兩個人終於吵出了真心話。現在,應該在公司附近的不知道什麼地方相互斥罵,指責,或者表白,什麼的……阿練在跟威廉吵架的過程中,揹包
掉在了地上。不過,兩個人跑掉的時候,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所以現在阿練的揹包在我這裡……”
楊愛媛鬆了口氣,聲音中微微有了些笑意:“嗯。是好事。”
……
雷鷹的公寓裡。
雷鷹的眼神因憤怒而危險,手指遠遠指向致勝的方向:“公司的那個是怎麼回事?”
曹練纔不鳥他,修長白皙的脖子梗得直直的:“你那個蕭茜是怎麼回事?”
雷鷹被這句話說得幾乎要暴躁地跳起來,雙手使勁兒去耙自己的頭髮:“你還有臉問?不是因爲在帝都揍了譚艾吉,我家裡也不會這麼急着逼我訂婚!”
雷鷹說得很簡單,但曹練把背後的潛臺詞都聽懂了——
雷家一定是發覺了雷鷹有不對勁的傾向。那麼爲了杜絕雷鷹也像雷鳴一樣帶一個門不當戶不對的窮丫頭回家,雷夫人肯定是寧可他趕緊把蕭茜娶過門!
曹練撅起了嘴。
連人都沒見着就這麼果斷地一刀斬下,自己的分量可真夠重的!
不過,雷鷹急得這樣火上房的樣子,訂婚儀式是不是已經很近了?
“什麼時候?”曹練穩了穩神,問。
雷鷹焦躁地擡腕看了看手錶,回答:“現在!”
現,現在?!
曹練瞪大了眼!
天,他這是逃婚了?!
不過——
一轉念,曹練的眼睛眯了起來。
如果今天老花沒來搗這一回亂呢?是不是雷鷹就會一直憋着不說?還是會直接去訂婚儀式現場?
曹練退後半步,雙手抱肘,歪着嘴看雷鷹:“是不是如果沒有追到我,你就打算娶蕭家大小姐了?!”
這句話問得極其危險。
雷鷹卻半點身在險境的自覺都沒有,敞着西服,雙手插在褲兜裡,低頭去看自己的腳,順便還踢了踢曹練的腳尖:“要是娶不到你,娶蕭茜還是娶別人,又有什麼區別?”
一句自自然然的話,讓曹練的心一秒之內軟成了一灘水。
雖然下意識地又往前走
了半步,但曹練還是有些羞澀。
她糾結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迴應。
最後,腦子裡莫名其妙地冒出了一句問話:“你家,究竟有多大?”
雷鷹有些發懵,擡頭看向曹練,卻恍然看到了曹練心中的掙扎,他有些惱怒,也往前邁了半步:“我家有多大跟這個有關係嗎?”
曹練嘆了口氣,再次梗起了脖子:“當然有關係!”
愛情是愛情,婚姻是婚姻。
愛情雖然的確可以當飯吃,但愛情不能當日子過。
過日子是什麼?
是鍋碗瓢盆,是吃飯穿衣,是說話走路,是吧唧嘴打呼嚕嘬牙花子,是大背心大褲衩不穿內衣和老棉襖老棉褲……
爲什麼葉卞那樣喜歡自己也沒敢說破?
爲什麼自己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老花的追求?
爲什麼維多利亞娜塔莉瑪麗都只能給雷鷹當暖牀的女人而已?
這些都取決於,大家的家,究竟有多大。
雷鷹自然不會這樣想,他只是惱怒地直接問到了曹練的臉上:“連竇飴都敢嫁進我們家當長房長媳,你又什麼不敢的?!”
曹練的關注點一向跟別人不一樣,聽到這句話,她的第一反應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就那麼看不起你大嫂?”
雷鷹嗤笑一聲,仰臉想想,才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道:“除了我媽,我最看得起的女人就是你。”
曹練終於舉起了白旗,又嘆了一口,再往前走了半步,伸手,貼着他白色的襯衣,輕輕地環住了雷鷹的腰背:“笨蛋……”
終於如願以償的雷鷹放下了心,雙手趕緊從褲兜裡拿出來去捧曹練的臉——嗯,之前的那個吻都沒有好好地進行……
但是他從褲兜裡帶出了一個什麼東西,掉在了地板上,輕輕地一聲響。
曹練下意識地低頭去看,脣齒模糊:“是什麼?”
雷鷹有些發急,硬掰回她的臉:“不重要!”
曹練的眼神已經瞥見了那個黑色的絲絨小盒子,一把拉開雷鷹的雙手,彎腰去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