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鷹又肉眼可見地焦躁了。
全三十層的人都躲着他。
財務那邊盤賬有了最後的結論，人稱老鐵的麥姐本來打算喊上焦一蛟直接去雷鷹的辦公室談，結果出了財務就看見雷鷹在公關部衝着老賀拍桌子，急忙加快腳步溜進了焦一蛟的辦公室：“阿嬌，威廉這是怎麼了？”
焦一蛟笑一笑，就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喜劇電影：“他啊……沒膽子去捋美人的虎鬚，只好在自己的貓窩裡秀幾下爪子。少搭理他。明天我喊阿練上來修理他一頓就都解決了。”
麥姐聽得兩隻眼眯到一起咯咯地笑，拿了賬目給焦一蛟看：“那這個呢？什麼時候給他？我懷疑他現在沒腦子做決策。”
焦一蛟深以爲然，掃了一眼彙總數據，點點頭說：“嗯，明天下午吧。到時候我通知你。”
麥姐笑眯眯地轉身就走。
焦一蛟忽然擡起頭來問：“麥姐，威廉現在的狀態，公司有多少人知道？”
麥姐回身，想了想，笑了：“我聽令羣說，應該只有極個別的傻子不知道了吧？”
焦一蛟挑眉，笑着長出了一口氣，低頭手裡的資料，輕聲道：“這極個別的傻子裡，肯定包括了那倆身在局中的傻子。”
當天晚上九點，加班到了快要家暴的曹練長髮凌亂地用了一隻圓珠筆盤在腦後，站在張牟的辦公室裡捶桌子：“華夏國的礦山和有色公司們是不是都瘋了？譚家那兩個混蛋的話就有那麼管用麼？這一看就是在業內給咱們下了一個好大的門閂！”
張牟也已經兩三天沒顧得上理髮刮鬍子，整個人終於有了屬於中年人的滄桑和頹廢：“這應該不是譚家發話，而是有人把葉家和雷家在默許譚氏逼死致勝的消息放了出去。這些公司未必把譚氏放在眼裡，但如果加上葉家和雷家的分量，就得好好掂量了。阿練，你得再去問問老賀，我覺得公司要做些什麼，否則譚氏這張單子一完，咱們就真的
要抓瞎了。”
曹練點了點頭，長長地出了口氣，看看手錶，抱歉地對着張牟笑了笑：“張哥，拉着你白忙了這麼幾天，週末都沒能陪嫂子和小傢伙出去轉轉。今天咱們這就散了吧。我明天一早上去問問焦哥，看看他們是不是有別的途徑，或者還有沒有後手。”
張牟疲憊地點點頭，擡了擡下巴，示意：“你先把外頭那羣人放了，說兩句好聽的。孩子們都還小，磨得出來的當然好，我只怕公司這回要經的風浪大，反倒會把他們磨跑了。”
曹練輕輕地笑了一聲，聲音鏗鏘：“跑了就跑了。這種時候跑了的根本就沒那麼可惜。”
張牟看着曹練越發鋒利的臉龐，搖了搖頭，心裡卻想到了方元安：姓方的當年一定是瘋了纔會想到惹這個丫頭！
曹練出了採購部經理辦公室，看一看辦公大廳裡東倒西歪的衆人，臉色一厲：“談不下來就談不下來！我殺跑的供貨商本來就是華夏國最頂尖的一批。剩下的公司看他們的臉色，這根本就是意料中事。行了！都回家睡覺！明天早上十一點到崗！”
生硬得能鉻掉人的後槽牙！
這時候劉安從角落裡擡起了頭，勉強瞪着眼睛給衆人打氣：“就是！有曹副理在，大家放心，就沒有拿不下的供貨商！回家了回家了，養精蓄銳，明日再戰！”
離他最近的一個年輕小夥子終於忍不住，爆發一樣大聲地哼了一聲：“劉專員！大家都忙了這麼久，不管是曹副理還是張哥，人人的嗓子都要說啞了！就您一個人，在辦公大廳裡都能養精蓄銳——您從五點半開始睡，一口氣睡到現在，您就不怕回家去睡不着啊！？”
曹練一直低着頭忙碌，壓根就沒注意到劉安在偷奸耍滑，聞言臉上難看了起來：“劉安……”
張牟穿好了外套從辦公室走了出來，一邊打着呵欠一邊說：“行了，這麼晚了都先走吧。採購部不能沒人，明天早上九點劉安記得準時到崗——
部門電話漏掉一個，你就打掃一個星期的廁所！”
劉安都要哭出來了，跳起來嚷嚷：“張哥，你不公平！”
張牟哼了一聲，手指往外指：“方元安公平，小蔡和氣，你去投奔他們，一準兒能富貴榮華，你去好了我不攔你。”
劉安憋屈地咕嘟着嘴。
曹練這才消了氣，一揮手令衆人下班，落到最後，卻回頭瞪着劉安威脅他：“張哥說的是氣話，你要真敢去，我就打折你的腿！”
劉安只覺得頭皮一麻，嘟囔兩句，趕緊先回家睡覺要緊——辦公室的椅子哪裡有家裡的大牀舒服？
翌日一早，張牟曹練和劉安都是正常九點就抵達了。
曹練跟張牟打了聲招呼，就直接爬上了三十層。
……
賀仲正在委屈地看着自己的桌子運氣。
雷鷹怪他把事情都告訴了曹練，所以昨天一怒砸了他好多東西——
現在賀仲的桌子上就只有一個電腦而已，電話啊筆筒啊什麼的，都得等着行政部給送上來。
結果曹練那邊覺得不對勁兒，又跑來找他追問還有什麼內幕消息是她不知道的……
賀仲兩隻手抽搐一樣地拼命搖：“不知道不知道！你還想知道什麼都自己去問那個薄情寡義的雷威廉！我可不敢跟你說什麼了！你看看你看看，我這桌子上的東西，如果不是爲了留一臺電腦給我工作，他連電腦都能砸了我的！”
曹練怔了好長時間才又好氣又好笑地踢了一腳賀仲的桌子：“他哪兒是爲了讓你工作才留電腦？！你寫文章一向用紙筆大家又不是不知道！他那是因爲電腦比較貴！”
賀仲哭笑不得，擡手趕蒼蠅一樣：“出去！”
曹練衝着他使勁兒吐了吐舌頭做個鬼臉，才轉身去敲焦一蛟的門：“焦哥，你跟我說，後頭你們是不是還要做點兒什麼？不然你們不會坐視公司的原材料貨源斷得如此乾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