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銅鶴坐在太師椅上，手指顫抖，鬍子一翹一翹，喝罵譚永勝的聲音幾乎算得上是尖厲：“究竟怎麼回事？不是確定是那三者之一嗎？不是確認溫度指標根本達不到要求嗎？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譚永勝滿臉灰敗，低着頭由着譚銅鶴臭罵。
同時站在譚銅鶴身邊的是負責去A市負責提貨驗收的大鼻子工作人員。
譚銅鶴的眼睛眯了起來：“史密斯先生，你能夠解釋一下這件事麼？爲什麼那邊不肯退貨？”
被譚家花了大價錢招聘來的俄羅斯技術大拿史密斯博士也覺得不可思議，推推眼睛，雙手背到背後：“尊敬的譚先生，我的確不明白貴國軍方的想法。我可以百分之百肯定，致勝公司生產的芯片和您出示給我的合同條款不相符合，差異度甚至達到了百分七點五。在精密儀器領域，這個誤差是絕對不能夠被接受的。這一點，如果您仔細詢問您的甲方，我想他們能夠給出與我相同的結論。如果您的甲方在這種情況下還是不願意退貨，那麼只有兩個可能：第一，您的甲方與您的乙方，也就是致勝公司，根本就是在私下裡有更直接的交易；第二，致勝提供的芯片功能，有某一個方面超出了您的甲方的要求，這令他們捨不得放手！”
譚銅鶴毫不猶豫地排除了第二種可能性：“……致勝沒有那個本事，也沒有那個必要！”
但是關於第一種可能，譚銅鶴想起了葉老爺子，也想起了葉況。
他覺得自己弄明白了。
譚永勝看着祖父的臉色，轉身就走。
他一定要給葉況點兒顏色看看！
……
葉況在葉家噤若寒蟬。
他知道葉老爺子已經知道了他的小動作，但是他不打算讓葉老爺子知道他已經知道了葉老爺子知道他的小動作的事情——
好吧這個話有點兒繞。簡化一下就是：葉況打算按照老爺子的話，安安靜靜地潛伏下來，等個適當的時候纔再次動手。
但是譚永勝並不知道葉況在葉家忽然之間就過得這麼小心翼翼了。
他一直以爲葉況在葉家
就跟自己在譚家一樣：只要瞞得住哄得了老爺子，就可以萬事做主。
當然，其實他想得也沒錯。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葉老爺子可不是譚銅鶴！
譚銅鶴一輩子剛愎自用，既看不起侄兒也看不起長孫，就更不要提帝都的芸芸衆生。
從心底裡來說，全天下他唯一需要忌憚的也就是葉老爺子一個人。其他的，要麼是他懶得去認真與之爭持，要麼就是他秀才遇到了兵，有理也說不清。
自然，這種“兵”竟然還不少。比如雷鷹和曹練，比如黎小軍，比如——眼前這個小姑娘。
小姑娘穿着大陸警察學校的校服，清秀爽利，一本正經。
“老爺爺，我不是找你的，我找住在您家裡的這位孫先生。”小姑娘一手指着譚銅鶴身邊的保鏢，一邊低頭去看手裡的文件夾，“孫先生，我手裡的證據顯示，您跟今年大年初一瑞祿祥總店門口的一件持械傷人事件有關，請您跟我走一趟，協助調查。”
譚銅鶴只覺得哭笑不得：“小姑娘，你畢業了麼？有警官證了麼？還是學生吧？你這不是無理取鬧麼？”
小姑娘被他說得皺起眉頭來，撓了撓鼻翼，燦爛地笑了：“啊，我忘了我還沒畢業。不過，我今天的確是跟着我學校的老師來帝都市局進行實習的。我在他們那裡看到了資料，所以就替他們跑一趟……”
譚銅鶴的臉色有了一絲變化，心思轉了一圈，臉上依舊和藹：“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啊？”
小姑娘眨眨大眼，直接把自己的學生證遞給了譚銅鶴看：“我叫徐儀，是警官學校刑偵系14班的班長，系學生會宣傳部部長，還是學校詠春拳會的副會長……”
徐儀嘁嘁喳喳的，有的沒的說了一大堆。
譚銅鶴看了看她的照片，覺得有些眼熟，不由得懷疑地去看自己身後的保鏢。
保鏢的臉色已經完全蒼白了起來。
徐儀笑着站了起來，把雙肩背背好，然後從譚銅鶴手裡輕輕地抽回了自己的學生證，笑眯眯地又對譚銅鶴說：“今天真是冒昧了！您可以去市局投訴我，
然後我會挨個什麼什麼的處分。不過呢，您家這位孫先生的事情，只怕也就保不住了。因爲過了明路的話，肯定就一定得立案調查了喲！”
說完，輕快地走掉了。
譚銅鶴看着她幾乎算得上是蹦蹦跳跳的背影，只覺得莫名其妙，沉下了臉色，回頭問保鏢：“初一的什麼持械傷人事件？究竟是怎麼回事！？”
保鏢的眼神談得上是絕望：“先生，她是曹練的表妹……”
譚銅鶴的眼皮一跳。
保鏢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她能從市局拿到我的資料，說明我當年的案子，沒捂住……”
譚銅鶴大發雷霆：“我問你初一的持械傷人事件究竟是怎麼回事？！”
保鏢垂下頭去：“大少爺讓我初一跟在大小姐派去的人後頭，故意去襲擊文珊珊……大少爺想要英雄救美，結果被曹練識破了……那天曹練受了傷，她那個表妹身手很好，路子就是北派詠春的……”
譚銅鶴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牙齒咬得格格響：“你們……你們……我還沒死呢！”
譚銅鶴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恨不得把孫子孫女和眼前的保鏢都直接挖個坑埋了算了！
自作主張，授人以柄，而且，竟然是曹練那個平民的見丫頭……
……
葉況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也有些驚愕。
小姑娘就像是臨時抱佛腳一樣嘩啦嘩啦地翻着手裡的文件夾，忽然驚喜地輕喊了一聲：“啊！找到啦！”
她拿了複印紙出來，一臉鄭重的顏色遞了過去：“葉況先生，請問您跟這個人有什麼關係？他可是警方一直通緝的要犯！您竟然跟他在一起喝咖啡！？”
那是一張打印出來的黑白照片，人的面目模糊不清。
葉況卻聞言就變了臉色，根本不肯伸手接那張紙。
小姑娘笑吟吟地收回那張紙，站起來，笑得乾淨明麗：“我叫徐儀，我是曹練的表妹。我替人跟您說一聲：就這樣消停呆着，挺好的。”
葉況看着被隨意合起的房門，幾乎要一口老血噴出去，咬牙切齒：“葉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