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也是當初陳宮,之所以投身於呂布麾下的原因之一。
陳宮有着天縱之才,更有一雙會看透人心的眼眸,他看透了呂布一切。不管如何,陳宮是賭對了。呂布並無跨過他的屍體,執意地攻打河東。兩人一言不發地坐在大殿之內,一坐就是漫長的一天。
呂布並無被仇恨吞滅,河東的喜慶仍在進行。再觀中原一帶,徐州遍佈着陰寒和恐懼。到底是爲何,還要從數個月前說起。
話說曹操得了兗州,麾下文有謀臣,武有猛將,更有二十萬雄兵,威鎮山東,後曹操更被朝廷封爲鎮東將軍,領兗州牧。而經過將近一年的休整,在兗州豪門世族的協助下,曹操改版後的屯田得以迅速推行,到了秋季時分,整個兗州亦是大豐收。曹操得以巨糧,兵馬皆是養精蓄銳,而眼見北方的袁本初勢力愈漸龐大,心中亦是多了幾分焦急,正欲擴張勢力,和麾下謀臣商議後,決定先攻伐徐州。但徐州之主,陶謙爲人謙和知禮義,深得百姓擁護,若無適當理由便貿然出兵,只怕縱使有二十萬雄兵,亦會陷入一場持久硬仗。
曹操爲此日夜苦惱,茶飯不思。某日曹操麾下謀士程昱,親自來到曹府,找到曹操。曹操一見來者正是程昱,便是朗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仲德拜門,必有謀策教我,解我煩憂。”
如今在曹操麾下,謀臣可謂是顆顆星光耀眼,不管是荀彧、荀攸兩叔侄,還是賈詡、郭嘉皆有經天緯地之才。這讓生性較爲深沉的程昱,顯得有些黯淡,但這不代表程昱在曹操心中的地位有絲毫降落。程昱之智謀,深藏不露,一旦有計奪出,必是一針見血。
“主公聰慧。昱確有計謀可解主公當下煩憂。”
程昱留着一八字鬍,相貌偉俊威嚴,身處一青色落葉紋儒服,頭戴法冠,整齊而又給人一種嚴肅的感覺。程昱微微一笑,向曹操施禮拜道。
“無需多禮,快快說來。”
“如此昱便獻醜了。主公煩憂,不過是要找一合適的名頭攻伐徐州。對此昱已想好一計,不過可能會冒犯了曹太公。”
“哦?此計竟和我家父親有關。仲德你暫且詳細說來一聽。”
“還望主公先恕昱冒犯之罪。”
“哎,莫須顧慮,直言便可。”
“是,主公。主公當下威名正盛,兗州亦穩。早聞主公,有將曹太公接來兗州之意。曹太公當初因董賊之亂,避難於瑯琊。若是曹太公要來兗州,途中必定經過徐州。而陶謙不知主公有謀取徐州之意,對主公一直都有結納之意。
於此,主公可先派一隊護衛去護送太公,在出發前主公找一精明之人,做好吩咐,帶好重金。以來收買陶謙身邊一員將領,張闓。聽聞此人,原先乃黃巾餘孽,更是十分貪財。
途徑徐州之時,陶謙必會親自迎接,到時主公吩咐那人便會去找這張闓,讓他自願表明要去護送太公。陶謙聽此,必定許可。然後在護送途中,張闓和其兵士,故作見太公行裝裡有重金,見財起了歹意,殺人奪財。其實不然,這不過是預謀的一場戲份。
張闓和其兵士拿了重金遁入山林,而曹太公則和護衛一路隱秘自回兗州。不過,主公卻可自編一套故事,說護衛隊遇到了張闓的偷襲,傷亡慘重,後來護衛隊連番尋找後,更不見太公身影。太公行蹤不知,下落不明,主公作爲人子,發怒大恨,亦是情有緣由。如此攻伐徐州,便可有了充足的藉口。”
曹操冷着臉色,死死地盯着程昱,程昱卻毫無懼色,臉色平淡。過了一會,曹操忽然道。
“讓典韋領一支精兵,充當這護衛隊。然後再令一支兵馬,預先埋伏。這張闓不能留。”
“還是主公心思細密。確實,這張闓畢竟是外人,若是走漏了風聲,這場戲就白做了。不過主公,曹太公那裡,還需說服。否則沒有曹太公配合,此場戲無法出演。”
“嗯。我會派族中一人,將父親說服。仲德無需過慮。如此,便依仲德之計,明日便令典韋領人去接曹某老父。”
曹操和程昱商議好對策後,曹操習慣行事雷厲風行,一邊從兗州各郡聚集兵馬,準備出戰事宜,一邊實施程昱的計策。
十幾日後,典韋和曹氏族人曹觀趕到了瑯琊郡,迎接曹太公。曹太公聽曹觀將計說出,沉吟了一陣後,問道他兒曹操,如此迫不及待的擴張勢力,所圖取者,何物?而曹操似乎早知其父會有一問,早已交代曹觀。曹觀擡出一根手指,先指上後指下。曹太公見罷,點了點頭,說道,阿滿有此大志,老父自然會做配合。
當夜,曹嵩便與弟曹德及一家老小四十餘人,帶從者百餘人,車百餘輛,在典韋數百精兵的護送下徑望兗州而來。道經徐州時,果然如程昱所料。徐州牧陶謙,見曹操勢力龐大,欲結納曹操,正無其由,知曹太公經過,遂領着徐州一衆文武出境迎接,再拜致敬,十分熱情。曹太公等人皆有計劃,聽陶謙邀請入城,便依了陶謙。
陶謙大設筵宴,盛情款待兩日。而在這兩日中,曹觀已有和陶謙都尉張闓接觸,張闓貪財,收了重金後,當下便是應諾。兩日後,曹太公聽皆安排妥當,來告別陶謙。陶謙聽曹太公要走,想要再留,後被曹太公婉言拒絕。而此時,張闓忽然走出,建議陶謙讓他領兵護送,表達敬意。陶謙聽罷,當場便是答應下來。陶謙親送曹太公一衆人出城,特差都尉張闓,將部兵五百護送。曹嵩感激拜別,率家小和一衆護衛、兵士,緩緩地離開了。
“我待其父如此,曹孟德知我善意,必不會圖我徐州。等再過一段日子,我再派人送信予曹孟德,表明結盟之意。希望到時,其父能多加好言。如若曹孟德願與我結盟,徐州便可暫時無憂矣。”
陶謙望着曹太公車隊的離去,嘆聲喃喃道。只是他又哪知,正因他善意一舉,而令他將大禍臨頭!
之後又是過了數日,曹太公一衆人行到一山頭處,山頭裡有一古寺。曹觀暗暗向曹太公做了一個手勢,曹太公心神領會,便說倦了,要投這山上古寺歇宿。張闓聽罷也無意見,便護着曹太公上了古寺。寺內寺僧,見有隊車隊走來,且車隊周邊有兵士守護,便知來者非富即貴,寺內方丈,連忙領一衆寺僧接入。
到了夜裡,張闓想曹太公已行走了數日,便來詢問曹觀他何時能將這場戲做完,領兵離開。曹觀一臉笑容,告之張闓今夜三更,他便可領兵來做戲,事後便可離開。張闓聽罷大喜,高興離開,去找其麾下兵馬做好吩咐。
而就在張闓剛離開不久,一場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傾瀉而落,下得極爲狂暴,狂雨肆意地啪打着整個山頭。
張闓來到一僧房,喚來手下幾個頭目於靜處商議。幾個頭目聽張闓做完吩咐後,忽然一個長得蛇眉鼠眼的頭目,惡聲說道。
“那曹孟德甚是小氣,圖徐州一州之地,卻給我們不過數百黃金。大頭目,昨夜我見這曹家輜重車輛無數,裡面足有幾萬兩黃金。要不,我等一不做二不休,在今夜三更,假戲真做,大家砍將入去,把曹嵩一家殺了和那些護衛都給殺了,取了財物,同往山中落草。不知大頭目和諸位兄弟認爲如何?”
這頭目一說,頓時旁邊除了一個較爲膽小的頭目外,衆人皆是眼睛暴亮。那個膽小的頭目見此,連忙搖頭道。
“萬萬不可。諸位兄弟,你可不見那護衛隊裡的領頭將領,那個黑漢子長得比虎熊還壯,昨日行走時,一顆數百斤的大樹忽然轟倒,那黑漢子竟一手就能托起!此人天生巨力,而且面相兇惡,一看就知武藝超羣!我等這五百人只怕都不是他一人對手!”
“富貴險中求!!李耗子我知你膽小,但你也不用將那黑漢子說得如此神奇。那黑漢子我見過,雖長得恐怖彪悍,不過卻一臉木訥,一看就知是個有勇無謀之輩,何須畏懼。更何況,那些護衛隊的兵士,不知我等已有了謀害之意,今晚我等忽然出手,他們必定大亂。到時只要令數十個兵士圍着那黑漢子,他必死無疑!”
“嗯!張頭目說得是理,我等兄弟都是認同。”
幾個小頭目相視一眼後,齊聲說道,後來衆人都把目光投在張闓身上。張闓一想到那車隊裡,有着幾萬兩黃金,眼睛發着的幽光便是越來越盛,忽然臉色變得極爲猙獰,一咬牙道。
“好!既然諸位兄弟都有此意,爲何不放手一搏,放個大財!有了這幾萬兩黃金,我等兄弟可以一輩子吃香的喝辣的!!”
張闓心臟狂跳,當場決定下來,除了那膽小的李耗子外,其餘小頭目都是猖狂的笑了起來。
到了夜裡三更,月黑風高,大雨狂瀉。
張闓和五百兵士皆臉生惡相,持刀在寺內走廊行走,來到曹嵩和護衛隊所住的一連排房舍外,趁屋裡正黑,忽然衝進一間間房舍之內,見牀上有人便亂刀砍死。砍得一陣陣血琳琳刀割肉的響聲。
張闓砍得滿臉是血,那牀上的人幾乎被他和幾個兵士砍了好幾十刀,幾乎被砍成肉醬。
就在此時,忽然在走廊響起無數的腳步聲,張闓頓時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