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正午,太陽正高高掛在天空,馮姝一行人騎着馬終於到達王庭,守衛王庭的士兵發現馮姝等人的身影立即便跑去向居日彙報,馮姝一行三人見已經到了王庭便下了馬開始走起路來。
王庭緊張的氣氛依舊沒有散去,到處都有身着鎧甲的士兵站崗,忽然,遠處衝過來一襲白影,那白影哼着也不知哪裡的曲調,到處亂竄,士兵們也不去理會,等衝到面前的時候馮姝才忽然發現那人竟是寶兒,嚇的馮姝一行三人愣愣站在原地望着那四處轉悠的白影,一時不知怎麼回事?
“我的小寶寶,小寶寶,在哪裡?”寶兒一襲長髮散亂的披在身上,連前額都被掩蓋了一半,穿的衣服像是脫了外衣的內衣似的,遠處,寶兒的侍女着急的叫喊着:“寶閼氏,寶閼氏。”寶兒卻似乎沒有聽見,口裡不斷在念叨着:“我的小寶寶,小寶寶,回來了嗎?”
突然,寶兒一轉頭,迷離的眼神探到了一旁站着不動的馮姝,立馬過去抓住馮姝的雙肩,使勁的掐着,道:“說,說,是不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小寶寶。”馮姝被抓的有些生疼,解釋道:“我沒有,沒有,誰知道你的小寶寶是怎麼回事?怎麼死的?”
寶兒原本緊盯着馮叔的雙眼開始放空起來,空洞的雙眸望着前方,雙手鬆開馮姝雙肩,喃喃:“不是你?不是你?那是誰呢?是誰呢?”雙眸癡癡望着前方,腳步不聽使喚的繞過馮姝向前挪動,身後的侍女好不容易追了過來將其抱住。
“閼氏,她怎麼啦?誰的小寶寶?”穎兒不解的向馮姝看了看,又朝身後的寶兒看着道。
“誰知道呢?”馮姝憐憫而又略帶憤恨的看着身後的寶兒道。她在想寶兒爲什麼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仔細思量,也許應該歸結於愚蠢吧,在沒有背景的人總能在這裡找到她的生存之法,如果連生存都已經無法做到,那就只能歸結於愚蠢了。今天得到這個下場也許算她可憐,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如果她爲人謹慎圓滑做人又怎麼會有今日的下場?
一行人身着皮質甲衣手持彎刀跑過來將馮姝等人團團圍住,馮姝一行三人左右看了看,不明所以,忽然,居日從圍住馮姝的一行人中走出來,道:“閼氏,居日在此等您多時了。”
馮姝驚了一瞬,而後反應過來,道:“走吧。”一行人被居日帶到握也迷帳內,握也迷背對着帳門口,馮姝一行人站在帳門口,居日攔住了寶兒和嘟嘟格,要求馮姝一人進去。
馮姝望着握也迷偉岸寬闊的脊背,慢慢走近,而後施禮道:“單于。”
“這些天你去了哪裡?”握也迷沒有轉身,只冷冷淡淡問道。
“妾險些被殺,好在被屠暨堂所救,出了王庭,聽說單于醒了就趕緊回來了。”馮姝壓低語氣不敢看握也迷道。
握也迷轉過身,定定看着馮姝,此時此刻他無法判斷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只聽握也迷道:“寶閼氏指是你指使她給本單于下毒的,並且拿出了證據,居日也說當時本單于昏迷之際薩仁審理此案,也確定是你指使寶兒下毒毒害本單于,你認罪嗎?”
“妾不認,妾沒有做過爲何要認,如果真是妾所爲那妾定當承認,即便一死也無所畏懼,但確實不是,還請單于明查。”馮姝擲地有聲,跪在地上擡頭望着握也迷道。
“你如何證明不是你?”握也迷不動聲色,既不選擇相信也不選擇懷疑,道。
“如何證明就是我?”馮姝錚錚反問。望着握也迷毫無卻色。
握也迷從袖中拿出一包紙質藥物遞到馮姝面前淡淡道:“據說這種紙只有漢朝貴族纔會使用。”
“所以就憑這個定我的罪?單于您也相信?這種東西就算在匈奴只要有錢就可以去漢朝買,我相信單于想弄到這種紙不會費吹灰之力。”馮姝質地反問,握也迷卻依舊不動聲色。
“如果不是你,那請你告訴我寶兒爲何陷害你,爲何要指你指使她的?”握也迷淡淡問。
馮姝聽握也迷這麼一說,仔細想了想那日薩仁和寶兒審理她的時候着實有些不正常,彷彿是兩人串通好的,只是馮姝想不到的是爲何她們要將她置於死地呢?她馮姝平日也沒得罪過誰啊?
不對,去救鄭吉之時她好像劫持過寶兒,當時寶兒懷孕了,這麼猛然一想,回憶到已經發瘋的寶兒當時掐住自己的情景,難道?難道那個時候寶兒就流產了?所以一直記恨她導致今日之事?可她明明知道寶兒當時被她扔下之時並沒發生什麼事啊。難道是之後發生的事情?
但是以寶兒的能力掀起如此大事肯定是不可能的,恍然間想起那一晚聽到薩仁和屠暨堂的談話,於是這一切都理清了,薩仁和屠暨堂要殺握也迷,大概知道寶兒怨恨馮姝於是借刀殺人,一石三鳥。
如果能殺了握也迷,那就讓寶兒和馮姝兩人頂罪,三人一起死,如果殺不了握也迷,也有替罪羊替自己頂罪,這樣一下子除掉單于身邊的幾位閼氏,顓渠閼氏自然得勢,真是好深的陰謀啊,此時此刻,馮姝不得暗歎薩仁思慮之深顧慮之遠,只是恐怕薩仁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深信的屠暨堂卻並不那麼值得她信任。
“你在想什麼?”握也迷見馮姝半天不說話似乎在深思什麼,便問。
“妾在想,那一日妾發現顓渠閼氏薩仁和一人的談話。”馮姝擡頭看了看握也迷道。
“什麼談話?”握也迷問。
“那日深夜,妾夜起小解,忽聽薩仁跟一人說要殺了單于,當時那人還給了她一包東西,因爲夜色太黑妾沒看清楚。”馮姝回憶着道。
“什麼?有這等事,你爲何不早說?”握也迷大驚,他萬萬沒想到薩仁竟會和人私通一起來謀害他,也不知馮姝此話是真是假?
“妾當時一個人,夜色太黑,妾擔心空口無憑即便來跟單于說,怕只怕僅憑我一言單于也未必相信,所以妾只有密切關注等她漏出馬腳纔好,哪想到......”馮姝急道。
“僅你一言確實無法取信,你可敢跟薩仁對峙。”握也迷望着馮姝道。
“當然敢。”馮姝確定道。
“好,居日,傳薩仁。”握也迷朝門口喊道。不一會兒居日就把薩仁領到握也迷帳內,只聽薩仁道:“單于,不知找我過來所爲何事?”轉頭看見一旁的馮姝,薩仁臉一下子白了。
“曲歌閼氏有話跟你說。”握也迷冷冷道。
“單于切莫聽她狡辯,此人謀害單于之前已被臣妾判罪,此時此刻不知如何逃脫竟還敢回來。”薩仁咬牙切齒狠狠瞪着馮姝道。
“是與非,對與錯,對峙之後便見分曉。”握也迷道。
“莫非顓渠閼氏是怕我把你的醜事說出來,怕單于治罪不成?”馮姝冷冷問道。
“笑話,你這妖婦不認罪在這胡亂栽贓,你以爲嚇的了我嗎?”薩仁鎮定道。
“哦,不知兩個多月前,你薩仁和一位男子在距離王帳三百里外的小樹林私通之時偷偷說了些什麼。”馮姝試探着問,同時眼睛緊緊盯着薩仁看她如何反應。
薩仁聽她一言頓時一震,但臉上卻鎮定自若沒有任何表情,隨即反駁道:“你等妖婦不守婦道私通男子卻栽贓陷害於我,你好惡毒。”
“那日,我可聽你們是這麼說的?”馮姝不被薩仁所激,繼續道:“這個女人太礙事,如果有她在肯定會壞了我們的好事,在除掉握也迷之前一定要先除掉她。顓渠閼氏,這可是你當晚所言,我沒有說錯一個字吧?”馮姝眼角眉梢泛着狡黠的目光瞥着薩仁道。連握也迷聽完都不僅動容看着薩仁也不知是真是假,誓要看她如何解釋。
薩仁內心像是被沉重的石塊砸中,咯噔咯噔心跳加快,眼神左右飄忽,她在想:這個女人怎麼會知道的這麼詳細?莫非她當時在場?如果她全都聽見了那爲何不提早告發我反而等到今日?
“薩仁,難道你就沒什麼好說的呢?她說的是真的?”握也迷目怒兇光盯着薩仁吼道。薩仁被他一吼回過神來,腦中迅速轉彎想着該如何圓過此場,只聽薩仁道:“她胡說,單于,您想如果她當時聽到了確有此事爲何當時不告發,反而要等到今日,分明是今日被捕爲了脫罪纔不得不把罪名栽贓給別人。”
“薩仁,你還想狡辯,我早已跟單于說了當時沒有明確證據不敢胡說。”馮姝怒道。
“那你今時今日又爲何敢胡說了?分明是死到臨頭栽贓陷害。”薩仁朝馮姝急吼道。
“只因你野心已漏東窗事發。”馮姝同樣據理力爭道。
“哦,野心已漏,請問,我有何野心,謀害單于對我有什麼好處?”薩仁爭鋒相對反問道。
“你長期不受單于寵愛,便與他人私通妄圖殺害單于讓私通男子奪得單于之位,那你便重獲新寵了。”馮姝冷冷道。
“哈哈哈,你這也說得通,你怎麼不說你爲了救自己情郎謀害單于讓車師兵退啊。”薩仁怒目圓睜絲毫不退讓。
“好一個惡毒女人,事到如今都不肯認罪,反而栽贓陷害與我,我與你何仇何怨,今日我還不信揭發不了你。”馮姝扯起衣袖,怒不打一處來,她萬萬沒想到薩仁竟是如此奸詐之人,竟是如此的難對付。
“好你個惡婦,你謀害單于不成反而栽贓陷害,你果真惡毒之極。”薩仁怒目圓睜指着馮姝吼道。
“單于中毒之後,整個王庭爲你所控,試問我如何將消息散佈出去?如果不是你早已與人私通,幾位王又怎麼會趕到王庭?”馮姝怒目相對,反問道。
“你胡說八道,我怎麼知道他們是如何知曉的,難道你就不會把消息傳出去?”薩仁雖然心中惶恐,但臉上卻依舊不依不饒。
“我在王庭即無人手也跟各位王不相熟悉,如何傳出去?”馮姝質問道。
“這誰知道?”薩仁道。
“好了。吵死了。”握也迷被她們倆爭吵的耳朵都快聾了,原本還耐心聽她們說,說到後來兩人竟有點潑婦罵街的意思,握也迷越聽越煩,竟是實在聽不下去了,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