笮融此時早已惱羞成怒,那裡再聽得趙昱的囉嗦之言,目露兇光惡狠狠地道:“住嘴!再要??就割了你的舌頭!“
趙昱悚然一驚,看着笮融凶神惡煞似的面容竟然是如此的陌生,回想以前的笮融慈眉善目和藹可親,常常將慈悲爲懷掛在嘴邊,可現在的這付嘴臉已是全然不同,到底那個纔是真實的笮融,趙昱迷惑了。
笮融此時根本就顧不及趙昱的想法,現在的趙昱不過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一枚可以讓他脫困的棋子。笮融將趙昱押到身前,衝着張郃喊道:“張都尉,得饒人處且饒人,老衲與張都尉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又何必苦苦相逼?趙太守在此,如果張都尉不希望趙太守有什麼意外發生的話,我們各讓一步如何?”
張郃見笮融竟然將趙昱挾持爲人質,不禁哈哈大笑道:“笮融,你自以捉了趙太守,就能逼張某就範嗎?哼,笑話!趙昱身爲太守,包庇縱容逃犯,引狼入室禍害廣陵百姓,就算你不捉他,在下也要擒他回去見劉使君!來人,將笮融和趙昱一併給我擒下!”
手下的士兵奉命齊步向前,槍尖齊刷刷地向笮融等人逼了過來。
笮融一看張郃根本就不吃這一套,他也不禁亂了方寸,急忙拽着趙昱向太守府內退去,他手下的那些僧侶已經和張郃的士兵戰在一處,廝殺起來。
手下的心腹僧侶急急地對笮融道:“此地不宜久留,教首大人還是快快撤離吧。”
笮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似乎在道這也用你來提醒,不過他沒有出言訓斥,而是破口大罵張郃:“張郃這條瘋狗,竟然死咬着不放。倒讓本座無計可施!”
“教首勿憂,屬下有一計不知可行否?”心腹僧侶道。
笮融一喜道:“快快說來。”
僧侶道:“張郃手下不過兩三千而已,而且他要分散把守四門,現在圍攻太守府的想必也不會有很多兵。教首大人。咱們在城內城外可是有上萬的徒衆,且讓他們在城內殺人放火焚掠一番。張郃必定自顧不瑕,到時教首便可趁亂出城了。”
笮融大喜,立即下令依計行事。
雖然笮融的人馬佔據着人數上的優勢,但同訓練有素的平原軍比起來。他們只能算是一羣烏合之衆,不一會功夫就被張郃的兵馬殺得人仰馬翻,節節敗退,眼看府門就要保不住了。
這時,有兵卒向張郃報告:“啓稟將軍,笮融帶來的人馬在廣陵城中發動暴亂,殺人放火燒殺劫掠。城中已是一片大亂。”
張郃回頭視之,城中已是四處火起,濃煙滾滾,喊聲之聲不絕於耳。張郃當機立斷。果斷地下令道:“李軍侯,何軍侯,你二人各帶一隊人馬,速去剿滅亂賊!凡見作亂的僧侶之人,一律格殺勿論!”
李何二位軍侯奉命立即帶隊前往鎮壓叛亂,又有軍士過來稟報,稱笮融已經從後門帶着趙昱逃跑了。
“可惡!”張郃怒罵了一聲,笮融爲了逃命,已經是不擇手段了,在城中製造亂局從而乘亂而逃。張郃一馬當先,向笮融逃逸的方向追了過去。
趙昱被笮融的手下押在馬背之上,眼見廣陵城內火光沖天,血流成河,不禁是痛心疾首,怒斥笮融:“笮融!你好惡毒!廣陵百姓有何得罪你之處,你竟然如此縱兵焚掠?枉我視你爲知己,以性命相交,可你竟幹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來,你好——你好——”趙昱氣結鬱胸,汪地吐出一口鮮血來。
笮融奪路狂逃,面對趙昱的質問,不過是冷冷一笑道:“善哉善哉!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趙昱,老衲來廣陵不過是想向你借點錢糧而己,可你的都尉張郃不識時務,一心想要擒拿老衲,逼不得已,老衲又豈會大造殺孽?阿彌陀佛!”
趙昱早已氣得兩眼直冒金星了,他總算是看清楚了眼前的這傢伙,滿口的大慈大悲,一肚子邪惡心腸,只恨自己瞎了雙眼沒有早識破他的真面目。“笮融!你這個無恥之徒,滿口慈悲爲懷,幹得卻是惡貫滿盈之事,你就不怕佛祖會懲罰你嗎?罰你入十八層地獄,受盡千刀萬剮之刑?”
笮融哈哈大笑道:“什麼狗屁佛祖?什麼十八層地獄?只有你們這些愚蠢的人才會相信往生極樂,哈哈哈,趙昱你見過佛祖嗎?你到過十八層地獄嗎?佛教是什麼,不過是聰明的人編出來騙騙你們這些無知的蠢才,讓你們心甘情願地把你們的財產連同你們的小命都供奉出來而已,你居然跟我說什麼佛祖,告訴你吧,我就是佛祖,無所欲爲無所不能的佛祖,哈哈哈……”
“你……你不得好死!”趙昱看到了將僞善外衣剝得乾乾淨淨的笮融,這才明白此人的心腸是如何的惡毒,爲了一己之私,矇蔽了多少無辜而良善的人,所謂宗教,不過是被像笮融這般邪惡的人創造出來,用來麻痹人靈魂的東西,什麼天國地獄,根本是不存在的。
笮融不以爲意地大笑道:“趙太守,你還是考慮一下你自己的性命吧,老衲就算不能逃出生天,也要拉你當上墊背,善哉善哉。”
見過無恥的人,也沒有見過像笮融這般無恥的,趙昱的三觀,的確被笮融毀之殆盡了,他伏在馬背上,涕泗橫流,有氣無力地嗚咽着:“笮融狗賊,吾必生啖汝肉!”
笮融狂笑,不再理會趙昱,策馬狂逃。
廣陵城中已經是亂成了一鍋粥,笮融手下的僧侶,肆意地殺戮着手無寸鐵驚慌四竄的百姓,能燒則燒,能搶則搶。笮融逃到廣陵南門之後,叛亂的部衆已經是控制了南門,笮融已如驚弓之鳥,根本就不敢再做停留,一口氣地就衝出了城門,直望長江渡口而去。其部下見笮融已逃,自然是無心戀戰,裹挾着搶劫來的財物,蜂擁地向城門外擠去。
官兵毫不留情地截殺着叛亂的僧侶,許多來不及出城的,貪心不足還想着再劫掠一些財物的僧侶,一旦撞上官兵,就是被亂刃分屍的下場。官兵們對這幫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叛賊也是恨之入骨,就算是已經跪地投降的,也統統不曾放過,張郃的命令就是格殺勿論,所以官兵們見一個殺一個,不留半點情面。
笮融率着大隊人馬出逃了,城內殘餘的小股僧侶很快地就被殲滅了,張郃剛到南門的時候,劉澤的信使正好趕來。看到劉澤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價阻止笮融進入廣陵,張郃悽然地看了一眼被笮融折騰地殘破不堪的廣陵城,不禁是苦笑一聲,劉澤的這道命令若是早來半天時間,廣陵豈能淪此兵禍。不過劉澤的第二道命令是保護趙昱,可現在趙昱已經被笮融挾持而去,生死不明,張郃不敢遲疑,除了留下五百人肅清城內笮融的殘部,協助城內百姓撲滅大火之外,迅速地點齊了二千五百人馬,出城向南追襲而去。
從廣陵出來,向南距長江渡口也就只有二三十里的路程了,笮融一心想着渡過長江就可以逃出徐州,所以一路上不恤馬力,拼命狂逃。手下的上萬人馬,都已經散作一團,亂哄哄地追在笮融的身後,根本就形不成任何的隊形。
張郃出城之後,死死地咬着笮融的人馬不放,窮追不捨。官兵的行進速度是遠遠地快於這些僧侶散兵,張郃下令,只要前面的阻擋的殘兵,一律殺無赦。官兵這一路追殺下去,斬殺無數,屍陳於路,不可勝數。
按理說笮融的人馬至少是張郃的數倍,組織起來的話,也是有能力和張郃一較高低的,可笮融的心思早就不再這兒了,他只想着自己如何能逃過長江去,根本就無心戀戰,反正後隊的人馬極多,用來拖延和遲滯張郃的追擊也已經是足夠了。劉澤軍隊的戰力笮融清楚的很,自己的人馬雖多,可真正打起來,未必能有勝算。而且他手下根本就沒有像樣一點的將領,和曾經號稱是河北四庭柱之一的張郃較量,笮融想都不敢想。笮融費盡腦筋也想不通劉澤是如何網羅到如此之多的悍勇之將的,關羽、張飛、趙雲、張郃、高覽、徐榮……個頂個的萬人敵,別說他笮融手下了,就是陶謙治下的這麼大的一個徐州,也充其量只有曹豹曹宏這樣的三流角色,這個劉澤真是可怕至極。
不是笮融不想打張郃,難有勝算是一個方面,更主要的是笮融怕劉澤隨時會再派一支軍隊過來,到那時可真就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所以笮融纔不顧一切地奔向長江渡口,只要逃得出徐州,才能保證絕對的安全。
終於看到了前方不遠處煙波浩淼的長江,看到了江面上的白帆點點,笮融拭去了額頭的汗珠,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一下劇烈的呼吸,看看身後塵煙滾滾的追兵尚在數裡之外,微微一笑,口誦佛號:“阿彌陀佛!善哉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