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圖大窘,道:“劉都尉的功績自是無人可以埋沒,只是劉都尉只因爲一個降將,與各路諸侯弄得水火不容,繼而憤然離去,豈不前功盡棄。
“劉某征伐董卓,只爲報效朝庭,扶持天子,並非貪圖功績。既然各路諸侯各懷異心,劉某也就難與之共事,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這關東聯盟,劉某加入自願,退出也自由,任何人也休想強迫,何來背盟棄約之說?”劉澤不卑不亢,不慍不火地道。
“劉都尉的心思,袁車騎也是明白的很,臨行前也曾叮囑郭某,要好言寬慰劉都尉,劉都尉若是回心轉意,肯再回洛陽的話,袁車騎必定是倒履相迎。如果劉都尉執意要走的話,亦不可勉強,讓我代送一程。”
“那就請郭先生回稟袁車騎,他的好意在下心領了,只是在下去意已決,就此別過吧。”對於郭圖這些睜着眼說出來的鬼話,劉澤根本理也沒理,平淡地說道。
郭圖面露遲疑之色,爲難地道:“袁車騎有容人之雅量,但各路諸侯卻未必能有此肚量,只怕有人會據此爲難劉都尉。”
劉澤以鞭指前方塵土飛揚處,冷笑道:“郭先生以爲就憑前面淳于瓊的那點蝦兵蟹將,能擋得住在下?”
郭圖訕訕地道:“劉都尉的勇武,天下盡人皆知。只是同是聯軍一份子,一旦打起來,玉石俱焚。只怕高興的,還是那董卓老賊。”
劉澤不以爲然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誅之!我劉澤絕不會射盟友黑箭,但有人若敢犯我,那他自己就掂量掂量吧,他夠不夠那個實力!”
“依在下這愚見,能化干戈爲玉帛,是再好也不過的事了。劉都尉以爲如何?”
“願聞高見?”
郭圖道:“此番爭執。非是袁車騎之故。乃豫州孔刺史所爲,袁車騎身爲盟主,的確是身不由己呀。劉都尉憤然而去,袁車騎也表示理解。也決定不予追究。不過。劉都尉也應該體諒一下袁車騎的難處。畢竟身爲盟主,處處要考慮周全。”
“那依郭先生的意思是……”
郭圖目光閃爍,乾咳了一聲道:“劉都尉若是能上個辭表。送些禮物給袁車騎,也算是維護了盟主的顏面,各路諸侯面前有算是有所交待了。”
劉澤頓時便悟出來了,敢情郭圖這傢伙繞來繞去,目的在這兒呢。他不動聲色地道:“袁車騎的面子自然不能駁了,辭表一定要上的,禮特嘛,更不在話下。不過,在下倒有點犯愁,送點什麼好呢?袁車騎四世三公,富可敵國,什麼稀罕東西沒見過,這禮物要是太寒酸了,那裡能拿得出手。看來在下還得回平原好好置辦一番纔是。”
郭圖面露喜色,道:“不用那麼麻煩,袁車騎謙和大度,只要是心意所至即可。”
劉澤略感爲難地道:“只是在下行李之中,別無他物,只有十餘車書卷,難道只送袁車騎些書卷嗎?”
郭圖搖頭道:“袁車騎戎馬一生,不喜讀書。聽聞劉都尉營中,有兩匹大宛良駒,堪比赤兔,如果劉都尉捨得割愛的話,必可得袁車騎歡心。”
劉澤心中暗道,果然,袁紹的目的就是那兩匹汗血寶馬。一匹赤兔馬就能讓呂布把他乾爹殺了,那兩匹汗血寶馬引起旁人的覬覦也就不足爲奇了。奇得是堂堂關東聯軍的盟主袁紹居然也垂涎三尺,而且不擇手段,派淳于瓊攔截在前,派郭圖遊說在後,威脅利誘,無所不用其極,天下卑鄙之人雖多,象袁紹這般無恥的倒也少見。
劉澤仰天大笑,笑得郭圖有些莫名其妙。
大笑完,劉澤神情變得冷削起來,寒目如電,向郭圖逼視過去,郭圖不禁後退半步,心底裡打了一個寒噤。
“好一個如意算盤,袁車騎打得真是妙!看來袁紹掂記我這兩匹汗血馬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原來徐榮事件也不過是個由頭而已,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雖然是大冷天,但郭圖的汗刷地就下來了,雖然他聽不懂劉澤說什麼醉翁之意,但劉澤言語中的譏諷之意他可是聽得清清楚楚,而且對袁紹直呼其名,看來要壞事了。
“可惜呀,他若是想要別的東西倒還可以商量,只是這座騎對一名武將而言,看得比他的性命還重。郭先生,你若真想要,不妨過那邊和翼德商量商量,看看他捨得不捨得割愛?”
張飛遠遠地聽見了,騎着踢雪烏騅便過來了,大大咧咧地道:“大哥,找俺商量啥?”
“不是我找你,是郭先生找你。”劉澤瞄了一眼郭圖。
郭圖看到張飛黑塔一般的模樣,首先便膽怯了幾分,連聲道:“沒事,沒事。”
張飛咧着嘴大笑道:“方纔有個傢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俺的寶馬看,居然還流口水,他孃的,若不是俺二哥攔着,非把他的眼珠子給摳出來不可!”
郭圖聞言不禁打一寒顫,本來他的眼睛也是盯着踢雪烏騅的,被張飛這麼一說,嚇得趕緊把目光移開了。他向劉澤拱手道:“方纔不過是戲言,劉都尉不必當真,在下告辭了。”
既然劉澤拒絕了獻馬,那與淳于瓊的這一戰已是無法避免,軟的不行便來硬得,反正今日對汗血寶馬,袁紹早已是勢在必得。郭圖此刻便想開溜,等會打起仗來,鬼才知道會不會有那支不長眼睛的亂箭要了他的小命。
“好戲纔剛剛開場,郭先生既然來了,斷不能錯過纔是。請吧!”劉澤豈容他此刻開溜,潘鳳已在那邊高地支起了麾蓋,前面的戰場,一覽無遺。
郭圖現在可是砧板上的魚肉,心裡忐忑不安,卻也是無可奈何,他的小命可是攥在劉澤的手中,一個不高興,就足以讓他人頭落地了。
在高地之上,果然可以看到戰場的全貌,淳于瓊的軍隊已經列好了陣式,擋在了劉澤軍隊東進的道路上,而趙雲率領的先鋒騎兵營也已經進入了和袁軍對峙的陣地,關羽和張飛各率兩翼的騎兵也已經展開了包抄架式。
劉澤坐在了親兵準備好的椅子上,端起茶碗,對郭圖道:“郭先生,這極品的蒙頂茶現在可是有價無市。好戲還未開場,不如坐下來先品品茶如何?”
郭圖坐到了樣子非常“奇怪”的椅子上,卻是如坐鍼氈,侷促不安。
劉澤笑道:“郭先生坐慣了席子,這椅子嗎,應該是坐得不太舒服。來人,拿一條席子給郭先生。”
中軍立即給郭圖拿過一條席子來,郭圖苦笑不已,到了這個時候了,還有坐的講究嗎?郭圖倒是真有些後悔了,讓淳于瓊把汗血寶馬搶回來便是,又何必自己親自前來,等會兒亂軍之中,再想要保全自己的性命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下面戰鼓隆隆,殺聲四起,顯然雙方已經開始交鋒了。郭圖心情緊張到了極點,盼着淳于瓊能打贏過,又盼着劉澤可以不敗,劉澤倘若敗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只怕還沒等他叫出來,早被亂兵踐踏而死了。
郭圖在緊張和糾結這中度日如年,劉澤卻悠然地品着茶,一付笑看風雲淡的模樣。
約摸小半個時辰的光景,中軍前來稟報:“啓稟主公,我軍斬殺敵將三員,敵兵上千人,淳于瓊已是鼠竄而去,是否追擊,請主公示下。”
“窮寇莫追!收拾人馬,即刻東進!”劉澤簡短地下達命令。
郭圖驚得是目瞪口呆,雖然遠眺戰場,看到的是劉澤的騎兵突進,但萬萬沒想到,淳于瓊的上萬人馬竟然連半個時辰就沒有支撐下來,就被劉澤的騎兵擊潰了,這怎麼可能?
劉澤站了起來,逼視着郭圖,冷冷地道:“袁紹假公濟私,爲了搶奪寶馬,不惜調派重兵攔截,如此卑劣行徑,配得上盟主之位嗎?閣下則巧言令色,爲虎作倀,信不信我割了你的頭送還給袁紹?”
嚇得郭圖面如血色,跪伏在地,求饒道:“在下不過是奉命行事,請潤德公開恩。”
劉澤不過是嚇唬嚇唬他,兩國交兵尚且不斬來使,見郭圖嚇得屁滾尿流,冷笑道:“好,今日我便暫且饒你性命,回去告訴袁紹,別人或許吃他那套,憑生我劉澤不吃!是敵是友,讓他自己選擇!滾吧!”
郭圖唯唯諾諾地應了,再也不敢在這裡多呆一息時間,立即率着手下的一干人等狼狽地向洛陽方向逃去。
劉澤來到前營,那邊的戰鬥早已結束了,張飛還有那兒兀自抱怨:“這個袁紹,既然派兵前來,爲何要派淳于瓊這個窩囊廢,要是派他的大將顏良文丑過來那還算有得一打。”
趙雲拱手向劉澤報告了戰況,初對陣之時,淳于瓊趾高氣揚,根本就沒將弓騎兵放在眼裡。趙雲聽從了劉澤的命令,沒有采用先發制人的打擊手段,儘量地壓住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