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靖上次對劉澤爲其指路一事感激不甚,正是由於劉澤爲其規劃出的那條走渤海、樂安的路,才使他們平平安安順順當當地抵達了臨淄城下,自然對劉澤的問詢知無不言。劉澤雖然通過錦鷹衛的情報掌握了大概的情形,但未知詳情。
鄒靖原原本本地將上次出征青州的事見告。順利抵達青州之後,臨淄在被大批的黃巾軍圍困,鄒靖雖然只統率五千兵馬,但有劉備和田楷兩員大將衝鋒在前,一舉便斬殺了黃巾的統兵之將,龔景也率軍出戰,裡應外合之下,黃巾軍遂是大敗,臨淄之圍也就解了。
事畢後,鄒靖便欲返幽州,經過龔景的再三挽留,劉備和田楷留在了青州,鄒靖獨自率兵返回了幽州。至於劉備其後的去向,鄒靖就不太瞭然了,後來聽說公孫瓚在右北平和烏桓人打得慘烈,劉備已回到右北平支援公孫瓚去了。
鄒靖說的情況和劉澤掌握的也大體一致,劉澤也是暗暗嘆息,本來他指望着劉備能留在青州發展,這對於劉備而言也是一個絕佳的機會,但事情的發展往往難以天遂人願,許多事情遠遠還不能讓劉澤把握。
南陽那邊傳來消息,朱雋已經平定了南陽叛亂。至去年秋朱雋進軍南陽之後,與荊州刺史徐璆、南陽太守秦頡兵合一處,對駐守在宛城的黃巾趙弘部展開強攻。南陽乃光武帝的發跡之處,也是東漢最富庶的地區之一,民多殷實,城垣堅固,黃巾攻佔宛城之後,劫掠了大筆的財富和物資,這也是南陽黃巾軍裝備精良,在各路黃巾軍之中實力最爲強大的緣由所在。
朱雋連攻了幾個月,一直都未能攻下宛城。張讓等人又有奏議,認爲朱雋久戰無功,徒耗錢糧,請求漢靈帝將朱雋撤職查辦,另先賢能之將帶其兵,幸得張溫等大臣說情,漢靈帝纔沒有採納張讓等人的奏摺。
雖然朝庭暫時沒有追究,朱雋卻着急了,再攻不下宛城,恐怕丟官去職已是必然。爲了保住自己的飯碗,朱雋集結起所有的兵力,對南陽城展開了猛烈地攻擊。
朱雋思量一計,乃在宛城外圍築了一座土山,高出宛城城牆,站在土山之上,不僅可以窺視城內動靜,弓箭兵也可以向宛城城內射擊,一時間箭如雨下,黃巾軍無可抵擋。朱雋乃派秦頡引兵虛攻宛城西南,吸引黃巾主力向西南方增援。而後朱雋親率五千精兵猛攻宛城東北。
孫堅擔任攻城先鋒,悍不畏死,冒着箭矢率上衝上了城牆,揮刀連斬黃巾二十餘人,其餘的黃巾兵被嚇傻了,都不敢近前,朱雋乘機大舉攻入宛城。
趙弘剛剛從西南方向趕了過來,見狀大怒,揮起長槊,飛馬直取孫堅而來。孫堅尚無座騎,手中也僅持短刀而已,見趙弘衝了過來,竟也不閃不避,擡手擎住了刺來的長槊,順勢一拉,生生地將趙弘從馬背上扯了下來,反身一槊,將趙弘刺死。隨後翻上騎上趙弘的馬,向着黃巾軍衝殺過去。趙弘一死,黃巾軍亂作一團,加之孫堅悍勇無比,無人敢近其身。
黃巾軍見大勢已去,遂放棄外城,退守到內城之中,並推舉韓忠爲渠帥。朱雋將內城四面圍定,架雲梯造衝車急攻之。內城城小,黃巾殘部兵少糧缺,抵敵不住,韓忠乃派人乞降,徐璆和秦頡認爲若能兵不血刃地拿下宛城倒也不錯,獨朱雋不允,斬殺來使,絕了韓忠投降的念頭。
孫堅問道:“當年高祖一統天下之際,招降納叛,四海歸順,將軍爲何不許韓忠投降?”
朱雋搖搖頭,道:“此一時彼一時也。昔曰楚漢爭霸之時,天下大亂,民無定主,高祖海納百川,容降賞附,以爲得天下之計。今四海一統,國泰民安,現今黃巾作亂,恣擾四方,若容其降,乃助賊勢也,倘若叛亂之賊無生死利害之憂,得利時肆意劫掠,失利時投降免死,豈不助長賊寇之志,天下亂民四起,又如何去平定,愚以爲容賊降乃下下之策。”
孫堅點頭道:“將軍之言頗爲有理,只是不容賊降,賊寇必然死戰。現在城中尚有黃巾殘敵數萬,萬人一心,若拼死力戰,如何能克?”
朱雋思慮片刻道:“我軍可西北圍城,獨留東南不攻,黃巾賊衆必無心戀戰,棄城而走,我軍可與東南方置精兵伏之,賊可擒也。”於是,朱雋撤東南之兵,而猛攻西北。
宛城被圍,朱雋又拒絕投降,韓忠已做了魚死網破的準備,奈何城內兵少糧缺,眼看着就支撐不了多久了,此時官軍大舉攻城,卻留東南方一個缺口,韓忠不過是農民出身,如何識得了朱雋之計,以爲機會來了,於是率衆突圍,結果剛剛出城,就落入了朱雋的埋伏之中,手下的數萬兵卒被斬殺貽盡,韓忠也被生擒活捉。南陽太守秦頡素與韓忠有仇,拿獲之後不分青紅皁白地便將韓忠斬首示衆。
黃巾大懼,死守內城不敢出戰,又舉孫夏爲渠帥,以抗官兵。朱雋再次對宛城內城發動疾攻,不分晝夜地輪番攻城。外城失守之後,僅憑內城的防禦根不本就無法抵禦得了官兵的攻擊。
孫夏苦苦支撐了一個月,內無糧草外無援兵,部下的黃巾士卒傷亡殆盡,孫夏看到再死守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條,遂棄了南陽,向南而逃。
本着除惡務盡的原則,朱雋哪裡容得孫夏逃走,率兵緊緊追擊,在西鄂精山大破黃巾殘部,孫夏走投無路,自殺身亡,手下的萬餘黃巾大部被斬殺,南陽一郡的黃巾軍勢力被徹底地剷除掉了。。
南陽既定,河南黃巾已是盡數剿滅,而河北黃巾也只剩下了廣宗一地,很顯然這廣宗之戰將成爲剿滅黃巾的最後一戰。廣宗城已被官軍三路大軍包圍,張角似乎已成甕中之鱉,但皇甫嵩卻不敢大意,畢竟廣宗是張角的老巢,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城池堅固,糧草充足,守城的黃巾兵又全是張角的嫡系王牌——黃巾力士,去年盧植在這兒可是連攻了幾個月都沒有拿下廣宗。合圍廣宗之後,皇甫嵩也採用盧植的老辦法,深壕高壘圍困之,但朝庭的命令下來了,卻是催促皇甫嵩速戰速決。漢靈帝也是被巨大的勝利衝昏了頭腦,恨不得立馬將黃巾叛賊全部剿滅了。
這一點讓皇甫嵩很犯難,雖然官兵成功地收復河南河北,但對於盤距在廣宗老巢的張角而言,官兵在實力上並沒有什麼優勢,就總體兵力來看,官兵不過只有十萬餘人,而張角了除了擁有十五萬的精銳主力黃巾力士之外,還尚有黃巾兵十萬餘人,尤其是黃巾力士,雖然經過幾次大的戰役,但他的主力卻沒有受到多大損失,依然保有較強的戰鬥力,而且廣宗城城防堅固,若要強攻,官兵必然要付出極大的傷亡代價。
接到詔令,皇甫嵩立刻召集衆將商議。
鄭泰憂心沖沖地道:“黃巾雖然勢窮,但仍舊兵力雄厚,加之廣宗城防堅固,我軍若是冒然進兵,勢必會損兵折將,況且也未必能拿下廣宗。張角雖然退守廣宗,但卻是將主力雪藏,我軍若進攻不利,損兵過大的話很容易被賊反撲,只恐會前功盡棄。”
劉虞道:“黃賊雖然人衆,但廣宗小城積糧有限,黃巾賊已是外無援兵,困守孤城,待到糧盡之時,張角必衆叛親離,到時取廣宗易如反掌。唯今之計,也只有步步爲營,深壕高塹以困之,徐緩圖之。”
衆將也是紛紛發言,但總的說法都和鄭劉二人相差不大,大家一致認爲此時不宜冒然進兵。皇甫嵩嘆口氣道:“諸將之意本官自然明白,但朝庭催促之急,卻不容有半分遲緩,若再遲疑不決,駐兵不前,只怕會步盧公後塵,被朝庭降罪。”
衆將皆默然,去年盧植在廣宗之時不就是被宦官們以高壘不戰怠慢軍心的罪名參了一本而丟官去職,身陷牢獄,此番朝庭催促更急,若是久拖不戰,恐怕朝庭那關就過不了。
皇甫嵩對劉澤道:“潤德,你怎麼看?”
劉澤道:“張角經營太平道十數年,黃巾起事之後更是大肆劫掠,廣宗雖是彈丸之地,但黃巾軍這幾年掠奪的財物糧草皆屯於此處,只怕支持十幾萬大軍三五年也不是太大問題,我軍真要圍城不攻的話,只怕三五年也未必能拿下廣宗。”
三五年?開玩笑,漢靈帝有那個耐心嗎?衆人皆是搖頭。
劉澤又道:“真要是圍上個三五年,莫說是朝庭那邊無法交待,黃巾久亂未平,張角無法授首,各地的黃巾餘孽必將死灰復燃,只怕中原大地將又起波瀾。所以末將認爲,廣宗之戰應當速戰速決,不可拖延時曰。”
皇甫嵩面上略有戚色,道:“潤德可有妙計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