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醒來之後,霍去病沒有吃飯,告訴雲琅他準備去找曹襄,然後就騎馬走了。
雲琅的腦袋變得更加疼痛,不過,在喝了一碗醒酒湯之後就變得好多了,視野似乎都變得清晰起來。
“夫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宋喬忐忑良久還是問了出來。
雲琅瞅着蘇稚道:“有人假扮小稚的模樣害了公孫敖!”
蘇稚擡起頭看着雲琅道:“我沒有!”
雲琅又喝了一口醒酒湯苦笑道:“可怕之處就在於你沒有,如果你做了,事情反倒簡單的多。”
“誰做的?”宋喬的聲音有些尖利。
雲琅搖頭道:“不敢確定,一旦弄錯了,後果很嚴重。”
“爲什麼假扮我?公孫敖這個蠢貨,見過我也不是一次兩次,爲什麼會認錯?”
雲琅皺眉道:“不知道,除非模仿你模仿到了惟妙惟肖的地步,否則很難欺瞞過公孫敖這種老奸巨猾的人。
我現在不知道公孫敖到底遭遇了什麼,如果知道,就可能判斷出到底是誰在假扮你,畢竟,小稚的行爲習慣與衆不同,模樣可能會有相似的,如果說連行爲都一樣,那就太可怕了。
你應該知道,我們這些人辨認一個人的時候,容貌並非全部,更多的是看一個人的氣質。
我有這個習慣,公孫敖應該也有這樣的習慣,因此,認錯人的可能性不太大,除非模仿的太像了。”
蘇稚抱着肚子緩緩坐倒,然後仰着頭想了一會道:“我要去看看公孫敖。”
雲琅點點頭道:“我們一起去,他也該換藥了。”
雲琅跟蘇稚再次來到公孫敖居住的病房,發現門外的雲氏家將已經換成了公孫敖的親兵,同時,房間裡又出現了一個翠衣女子,屋子裡的血污早就被洗刷的乾乾淨淨。
公孫敖靠在牀頭笑呵呵的看着走進門的雲琅夫婦道:“賢伉儷聯袂前來爲某家診病,真是某家之福啊。”
蘇稚解下臉上的口罩盈盈笑道:“老將軍戎馬倥傯,如今又添新傷,妾身能爲將軍解憂也是小女子的福分。”
公孫敖明顯有片刻失神,疑惑的看了雲琅一眼道:“雲氏細君今日尤爲美麗,可喜可賀!”
雲琅笑着點點頭道:“沒錯,這一點還真不是雲某自誇,娶了小稚確實是某家之福,像她這般醫術高明的女子,堪稱舉世無雙,這些天君侯的傷勢就是小稚在料理,想來君侯定有同感。”
公孫敖搖搖頭道:“未必,老夫見過醫術堪比細君的女子,刨心,挖肺,開膛破肚技藝嫺熟,還說要給老夫換心換肺,正想開開眼界,卻被看護婦給弄昏過去了。”
這一番話說完,公孫敖又嘿嘿笑道:“老夫愚鈍不堪,走到哪裡都被人利用,這路走的不穩當,卻不知哪一天就會身首異處,到時候,雲侯莫要驚訝。”
雲琅緩緩點點頭,見蘇稚已經開始重新給公孫敖裹傷了,就有意無意的沿着牆根走了一遍,最後停在矮几邊上,瞅着腳下厚厚的羊毛地毯出神,重重的踩了一腳,擡頭正好看到公孫敖嘴角出現的一絲笑意。
兩人的目光僅僅觸碰了一下就分開了,雲琅揹着手瞅着窗外那幾棵落盡花瓣的梨樹,雙手忍不住捏成了拳頭。
公孫敖曬然一笑道:“老夫昨日發癔症發的不可自抑,如今想來猶自不寒而慄,看來老夫這是老了,不中用了。
雲侯年輕力壯,可不能學我大白天的發癔症啊。”
雲琅笑道:“我從不發癔症,就是有時候會夢遊,這個病也不好,發病之後總喜歡幹一些平日裡不敢幹的事情。”
公孫敖呵呵笑道:“有勞了。”
雲琅笑道:“這屋子裡的門戶太多,君侯的傷口如今正在痊癒中,還是不要見風的好,換一間吧。”
公孫敖搖頭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雲侯自便。”
雲琅獰笑一聲道:“這座樓閣出了這樣的事情,害得君侯發癔症,某家以爲,一把火點燃最好。”
公孫敖聞言笑道:“雲侯財大氣粗,區區一座樓閣算不得什麼,燒了正好,晚燒不如早燒,早燒不如現在燒!”
雲琅拍拍手,立刻就有一個雲氏家將走了進來,雲琅隨口吩咐道:“將樓閣中的所有人全部撤出,準備火油,燒掉這座樓閣。”
家將毫不猶豫的就出門準備去了。
雲琅笑着對公孫敖道:“君侯不妨與某家在樓下一觀大火如何,看看有沒有導致君侯發癔症的妖魔鬼怪。”
公孫敖大笑道:“真是痛快啊,老夫以爲妖魔鬼怪應該已經遠遁千里了。”
雲琅搖頭道:“逃掉也沒關係,這樣的一座樓閣以後沒法子收治病患,不如燒掉重建。”
等雲琅,蘇稚,公孫敖帶着自己人下了樓閣之後,樓下已經站了很多人,十五位受傷的君侯,在發生昨日的事情之後,已經走了一大半,只剩下寥寥三五人。
蘇建坐在椅子上,一隻胳膊還綁着繃帶吊在胸前,耷拉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公孫賀一副沒有睡醒的模樣,同樣坐在椅子上,對眼前忙碌的人羣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只要人離開,這座樓閣裡的東西雲琅一樣都不想要,因此撤離的效率很快。
六個家將提着火油桶子四處潑灑火油,等到他們六人撤離之後,從陽陵邑趕來的褚狼就把一支火把丟進了樓裡。
這座樓閣其實是雲氏醫館在富貴城的主樓,佔地足足有一畝,總共四層,樓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卻也是富貴城裡最重要的建築之一。
當樓閣裡冒起第一縷黑煙的時候,周圍的鄰居們以爲雲氏着火了,紛紛提着水桶,木盆跑來,準備救活,卻被褚狼一一的謝絕了。
於是富貴城裡就出現了一場奇景,半個城的人都跑來看這座將將完工不足半年的雲氏醫館大樓被大火吞滅。
晚春的時候風很小,空氣潮水,洶涌的大火燃燒起來之後不久,天空中就有紛紛揚揚的小雨飄落下來。
眼看着樓閣轟隆一聲坍塌下來,雲琅嘆口氣道:“果真沒有老鼠跑出來啊。”
公孫敖冷笑道:“至此,老夫纔算是真正信了你雲琅!”
說完話,就被家將攙扶上了馬車,與公孫賀,蘇建等人呢結伴回了長安。
“雲氏醫館無限期歇業,璇璣城諸人全部回雲氏莊園,如果雲氏莊園也發生讓人發癔症的事情,我們就一把火燒掉雲氏,搬去驪山上居住。”
留下的都是雲氏的人,雲琅一聲令下,即便是再愚鈍的人也清楚地明白,家裡出大事了。
離開火場的時候,宋喬,蘇稚哭的很厲害,雲琅的一張臉冷的能刮下一層寒霜。
“夫君,病房裡如何會有暗道的?如何會有暗道直通小稚解剖屍體的地方?”
宋喬很是害怕,這恐怖的一幕就發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卻一無所知。
這一刻,除過丈夫跟蘇稚之外,她不相信任何人。
雲琅抓抓頭髮道:“是我大意了,爲了追求速度,將建造富貴城的工程,給了大匠,再由大匠招攬人手進行建造,這中間有太多的漏洞讓人鑽了。
不怪你們,我們再看看,如果沒動靜,我就把造紙作坊燒掉,再沒動靜,我們就燒掉雲氏的各個工坊,一家家的來,直到有人給我一個交代再說。”
宋喬見雲琅臉色難看,就嘆息一聲趴在丈夫的懷裡道:“要不然,我們乾脆去找師傅跟藥婆婆他們算了,落得一個清靜。”
雲琅怵然一驚,猛地抓住宋喬的手臂道:“丈人他們如今身在何處?”
宋喬莫名其妙的道:“秦嶺裡面啊!”
雲琅又看着蘇稚道:“你弟弟呢?”
蘇稚搖頭道:“不知道啊,以前他每隔半個月都會來醫館找我,已經很久沒有來了。”
雲琅長出一口氣道:“這就好,這就好,不是她就好,不是她就好。”
宋喬連忙問道:“她是誰?”
雲琅見宋喬一臉的驚惶,蘇稚更是如同一隻受驚的小鹿一般,就把她們摟進懷裡道:“我剛剛把事情想通,還需要驗證一些事情,等我做完驗證,如果真的如我所想,天下也就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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