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重的門扉之後,玉婆婆帶着銀古還有櫻來到了一個在沒有延續的房間,推開了並不起眼的一處暗門,露出了在那之後,用鎖封鎖起來的石門。
雖然只有孤零零的一把鎖,但,卻可以想象的出,這根本就不是看起來那麼簡單的情況,這裡的防護依舊是非常嚴密的,將石門打開之後,露出來的是幽深而見不到盡頭的通道。
非常的狹小,即使是櫻那樣嬌小的體型,一次也只能容納一個人通過,而銀古的話,由於身高的緣故,甚至需要把頭低下來才能進去。
通道是傾斜向下的,如此看來的話,狩房書庫應該是建立在地下的書庫了,之前在跟着玉婆婆來的過程中,櫻就已經發現了,根據之前走過的地方,所剩下的面積,根本無法再有“書庫”的空間留下了。
“那麼,櫻就在這裡等我吧,還真是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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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古對着櫻囑咐了一句,難得的,這個男人認真的道了聲歉,即使是早就已經有所預料,並且達成了協議,這個男人仍舊會因爲他人遭受的不便而感到歉意,意外地,是一個溫柔的人。
“嗯。”
平靜的答應了一聲,櫻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就那樣在這個房間中跪坐了下來,她的心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就一直處於一種沉寂的狀態,明明是因爲那份空落落而顯得空洞,卻好像能夠更加明顯的去明白一些東西了。
並沒有偷偷的溜過去什麼之類的想法,如果是以前的她,說不定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但是,現在,櫻卻懶得去這樣做,是的,懶得這樣做,在她的眼中,一切都好像近乎蒼白無意義了一般。
最初的時候,她並沒有發現自己的不同,但是,在慢慢的平靜下來之後,她就感覺到了自己的不同,失去了影子之後雖然是有着自己性命的危險,最初的時候,她也確確實實的想要爲此而去努力,可是——
無法找到動力,甚至只能夠理所當然的去確認自己應該要爲了自己的生存而去努力,但沒有實感,就好像,自己不再是自己一般,這,就是櫻此刻的狀態。
如同死水一樣,失去了那份循環更新的部分,就好像是和世界脫節了一樣,旁觀者一樣的清晰,在心裡卻難以產生波紋,即使有了,那也是投影,透徹而明瞭,卻無法掀起漣漪。
所以,櫻其實是恐懼的,她自己覺得,自己應該是這樣,可是依舊沒有實感,她覺得,自己應該去尋求自己的影子,甚至在某種方面,這比起自己應該最重視的生命還要重要,可是仍舊無法產生動力。
如果說,只是唾手可得的程度,她也許會立刻的去動手,但當這範圍未知,線索只是模糊程度的話,實在是無法在心裡產生半分的動力,縱然那樣下去只會是死亡,但心中就是如此的平靜,不過——
櫻依舊行動了起來……
完全憑藉着那份已經“稀薄”了的意志在支撐着自己去尋找,爲沒有了帆的孤舟,強行的,施以一個方向,這,就是此刻的靜謐的、可憐的、無心又無比純淨而明瞭的櫻,因爲這份無心、無感,強行的給自己強心劑,變得最能理解所謂的善意與惡意……
這,也是這“無形任務”的真正難點!
如果,無法尋找到自己的影,無法讓殘缺的自身完整,那麼,支撐着她行動的意識就會一點點的磨損,最後,所謂的人格將會崩壞掉吧,而這具軀體會化爲怎樣的怪物,就不得而知了……
靜靜的坐着,任由着時光的流逝,任由着這片空間、這間屋子裡持續的處於一種安靜,甚至說是死寂,這樣的環境也能讓她覺得舒服一些……
……
並沒有過多久,在提着油燈從地下的書庫中回到這個房間時,玉婆婆也看見了那個倚在一邊牆壁上,彷彿是睡着了一樣的少女,如果不是特意的用自己的視線去搜索的話,她覺得,自己應該會將她忽略掉的吧。
呼吸非常的勻稱,就那樣的依靠着,身上穿着黑色的並不常見樣式的和服,顯得很單薄,看見這個女孩的同時,這位已經年老的蟲師不由得產生了一些遐想,而原因的話,大概是覺得櫻,像是其餘的某個人吧……
“……”
睜開了眼睛,露出了血色晶瑩的眸子,只是雖然泛着光澤,卻太過於成靜了,並沒有出聲,就那樣平淡的和老嫗對視着,在等待着老嫗的話語,而原因的話,是因爲不知道該說什麼吧……
“明明是客人,卻讓你在這裡等待,還真是失禮了。”
首先開口的還是玉婆婆,這個老人雖然外表上看起來是冷淡而兇惡的類型,其實卻是一個好人,也是一位資歷很深的蟲師,不過和其餘的大部分蟲師不一樣,她會成爲蟲師的原因卻是爲了狩房家的傳承。
“無妨。”
聽見了對方的問話,櫻平靜的回答道,既然是有了能繼續的話題,她也並不介意接下去,而且,這也是禮數的一部分,縱然沒有什麼意義,但,她本身,就難以感覺到多少意義,就是了。
“這個房間的話,也並不適合客人就這樣待下去,所以請跟我來吧,那邊更適合等待。”
玉婆婆對着櫻平和的說着,而櫻則是微微點了點頭,並不拒絕,而是乾脆的站了起來,而老嫗看見之後,也沒再多說話,就帶着櫻,走出了這個房間,沿着走廊,來到了某個配置都還較爲完全的房間中。
……
在將櫻帶到可以算是客房的房間裡安置好之後,玉婆婆就直接的離開了,向着就挨着這這裡的另一間屋子走了過去,在那裡的纔算是這裡真正的主人。
“小姐,淡幽小姐。”
一邊將門拉開,一邊叫出了住在這裡之人的稱呼,不過,在將門打開後,玉婆婆才發現,應該在休息的少女此時已經醒了,帶着恬淡的神情,手裡拿着一根菸槍,不過,這並不是那種菸草就是了,裡面所用的大概是和銀古類似的藥草吧。
“您已經醒了嗎?”
“嗯嗯。”
這是個有着黑色短髮的少女,雖然只是非常簡要的應答聲,卻能聽得出來,那是很悅耳的音色,隨意的穿着單衣,披着一件外衣,讓人感到一股平和寧靜,和櫻的冷不一樣,她更像是春水般柔和。
“銀古已經來了呢。”
清楚的知道着這個自己看着長大女孩性子的玉婆婆並沒有什麼其他無用的語言,直接了當的將現在的情況說了出來,而少女在聽見玉婆婆的回話之後,也側過了頭,將煙從自己的嘴邊拿開了,露出了一抹微笑,就和她的名字一樣,淡若幽蘭。
“這樣啊,那麼,快叫他過來吧。”
少女的心情似乎變得很不錯的樣子,對着眼前的僕從說道,而玉婆婆則並沒有立刻的做出迴應,而是繼續的說了下去。
“銀古的話,現在在書庫裡,我會去叫他的,另外,就是,這一回和他一起來的還有另一個女孩子,銀古會這麼早來,似乎也有想要幫助她找到一些情報的緣故。”
“哎?也就是說,並不是蟲師嗎?”
聽見玉婆婆的話之後,少女露出了有些驚訝的樣子,不過,沒有怒氣什麼的,大部分反而是好奇以及信任,一是因爲她從小到大,已經很久沒見過不是蟲師的到訪者了,二的話,應該是想要去看看那個男人帶來的是怎樣的人……
……
門被拉開了,同時,櫻也睜開了眼睛,緩緩的將眸子轉了過去,看向了門口,這是一個少女,帶着微笑,正在打量着櫻的少女,撐着兩隻柺杖,似乎腿腳不便的樣子。
“初次見面,我叫狩房淡幽,是狩房家的執筆者,不過,既然是銀古帶來的人的話,就直接叫我淡幽好了。”
這個少女給人的感覺非常的舒爽,很安靜,櫻的第一感覺是一樣的,也大概是因爲相似的關係,她也很清楚,眼前之人和自己卻又是截然不同的。
“我的名字是櫻。”
沒有起伏的回答着,而聽見櫻的話以後,淡幽也並不在意這其中的失禮,而是微笑着,撐着柺杖走到了矮桌前,坐了下來,隨意的把手支在桌子上,溫和的看着櫻。
“除了銀古之外,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髮色呢,如果不是很清楚的話,怕是會覺得你是他女兒呢~”
出乎意外的開頭,這是櫻也沒有想到的,但是,卻讓人無法生起氣來,她覺得,眼前這個少女會出現這樣的姿態,應該是很難得的,或者是因爲她現在的心情很不錯,很好奇的緣故。
“應該不會,因爲瞳色不一樣,而且,銀古的話,其實還很年輕吧?”
沒有任何的神情,就那樣機械而客觀的、一本正經的做出應答,那場景意外的形成了一種反差,至少,這樣子,也完全不在淡幽的預想之中,就是了,而造成的結果也就確定了,她捂着自己的嘴,將頭埋到了手臂中。
“呵呵呵……真是個可愛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