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病人在送到醫院之前,腦部受過創傷,是碰撞。”
“就她目前的狀況來看,所有人都認識,只唯獨不認識陳先生,由此可以看出,病人只不過是短暫的主觀的故意遺忘。”
陳默天眯起了眼睛,沉吟着那個詞:“主觀的……故意遺忘?她要故意忘記我?”
幾個專家一起點頭。“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病人是這樣的。身體各個指標都沒有什麼大問題,腦部創傷也沒有留下任何血塊堵塞,這麼說來,那次碰撞正好迎合了病人主觀上的故意意識,病人將她最不想面對的事情,故意隔了過去,故意封閉起來,造成了目前的故意遺忘。”
陳默天懊惱得一拳頭狠狠砸在了桌子上,嚇得所有醫生全都禁了聲。
什麼意思?
難道他們是說,莫淺淺最不想面對的,就是他們倆的戀情嗎?
難道莫淺淺最想遺忘的就是他們倆的相愛?
這叫什麼事!
陳默天咬緊了牙齒,太陽穴突突的亂跳着。
“多久,她才能夠復原?”
“不一定哦,這種事情真是說不準的,大概幾天,大概要幾周,長的,有可能會有幾年……”
“該死的!你們這羣醫生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嗎?真是庸醫!”
陳默天氣得拍案而起,揹着手,在屋裡快速地來回踱着步子。
像是困獸,又像是瘋狂的狂龍。
所有醫生哪裡敢亂吱聲,大氣都不敢亂出,都捏着一顆心,戰戰兢兢地看着陳默天。
“你們!”
陳默天手指,突然狠狠地指向那些醫生,聲音冰冷地說:“你們給我儘快列出來診治她這個遺忘病的方法!”
“是,是,是……”
所有醫生全都暗暗擦冷汗。
“滾!”
陳默天一聲咆哮,所有醫生全都夾着尾巴跑掉了。
陳默天大口喘息着,只覺得心口窩那麼疼那麼疼,好像撕裂開了一個口子,讓他痛得幾乎要窒息。
淺淺……竟然獨獨將他給忘了。
不是忘了他這個人,而是忘了他們倆共有的那些感情!
爲什麼……
爲什麼這樣殘忍?
陳默天閉上眼睛,有些頭暈,站不穩,就扶着桌子,彎着腰大口地喘息。
康仔悄悄地走了進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勸慰少爺,最最悽慘的境況不過如此了,康仔只能輕輕拍了拍陳默天的肩膀。
感覺到了陳默天渾身的戰慄。
陳默天薄脣都在抖,從牙縫裡擠出來低沉的聲音:“如若她不愛我,比殺了我都要痛苦!”
康仔的心狠狠一顫,聲音都溼漉漉的了,“少爺,我懂得,我都懂得。”
“我平時逼得她太緊了嗎?竟然讓她想要逃離我,乾脆將我給忘掉了。不,沒有完全忘掉,只是將我忘成了一個不相干的外人。”
陳默天再次睜開眼睛,受傷的眸子裡全都是血絲,傷感蔓延。
康仔扳着陳默天的肩膀,嘆息着:“少爺,你問心無愧啊,你對她那麼好,你沒有什麼對不起她的。她將你忘記,那是她的損失,少爺你就不要傷心了。”
“我一想到,她將我看成了外人,卻再去愛上別的男人,一想到這裡,我的心就很疼很疼。”
康仔的眼睛也紅了。
一時間,寬敞的會議室裡,只剩下了傷感的寂靜。
陳默天整理好凌亂的心情,走到了莫淺淺的病房前。
聽到了裡面莫淺淺傻傻的笑聲,還是那樣沒心沒肺的傻笑聲,像個毫無心機的孩子。
陳默天最是喜歡她傻笑的樣子,那麼純真,那麼爽直,笑起來,圓滾滾的臉蛋都在放光,眼睛像是小星星。
可愛極了。
陳默天悄悄地靠在門框上,突然就覺得心頭那麼酸,那麼酸!
金勳、雷蕭克和藍海心正圍着莫淺淺聊天。
藍海心遞給莫淺淺一小塊蘋果,問她:“你說你在昏迷的時候,聽到了男人深情的呼喚?還有人給你將情話?他是誰?”
莫淺淺的臉紅了紅,啃了口蘋果,不好意思地說:“也不知道是誰啦,反正聲音很好聽……迷迷糊糊的,大概是說什麼話,是不是情話我不記得了,哎呀,昏迷的時候都不能作數的,那是幻覺吧。”
陳默天在心底狂叫:那不是幻覺!那絕不是幻覺!那是我!
“咳咳!”
陳默天咳嗽兩聲,裡面的幾個人都往他這邊看過來。
幾個人看到陳默天時,各自不同的表情。
金勳、雷蕭克和藍海心,看着陳默天,都是滿眼的同情。
想想吧,陳默天多可憐,他那麼在乎的一個女人,竟然大病一場之後,將他完全當做了外人。
而莫淺淺看向陳默天的表情則是害羞和驚恐。
陳壞熊哦!
那可是個脾氣很臭的大BOSS!
當初在他手下當助理的時候,那些手下全都很害怕他。
有時候,素真姐寧可讓她幫着送茶,都不敢自己進去。
莫淺淺偷偷瞄着門口的陳默天。
霍,這傢伙個子真高啊,都要頂到門框了。
就這樣杵在那邊,像是個精美的雕塑。
雖然臉色還浮着幾分病態的蒼白,不過依舊擋不住的光彩照人。
陳壞熊這傢伙真是上天造物的偏心成品!
美得讓人無語,美得讓人看了都覺得眼睛疼。
光芒蓋世啊!
莫淺淺也不知道爲什麼,一見到陳默天,她就心跳加快,不僅心跳不正常了,連着臉蛋也紅了。
這是怎麼了?
我這是怎麼了?爲什麼見到陳壞熊,我就渾身都發熱?
奇怪死了。
“你們……也都累了,那麼遠趕過來,不如先去賓館休息下,我讓康仔給你們備好了。”
陳默天緩慢踏步進來,輕聲說着。
眸子,卻一直在盯着莫淺淺看。
置其他人等與空氣。
“呵呵,我們不累,在飛機上都睡夠了啦。”
金勳咧着嘴巴笑着說,根本就沒有多想。
還是雷蕭克善解人意,又聰明,轉轉眼珠子,馬上就在下面踢了金勳一腳,接過去話茬說:“是啊,是該休息下了,確實很累,這跨洋飛行真不是人受的。
阿勳,海心,咱們先走吧,明天再來看望淺淺也可以的。”
金勳兀自不明白雷蕭克的意思,皺着眉頭,撅着紅脣,非常不滿地嘟嚕:“我纔來嘛,才見到淺淺,我還沒來得及和淺淺多聊一會兒呢,我不要去賓館。”
藍海心快速瞥了一眼莫淺淺,又看了看渾身疲倦的陳默天,暗暗嘆口氣,柔聲說:“嗯,那好,先謝謝你了,陳總,我們就先去休息了。勳少爺,你不是嚷着說你很累很困嗎?走啦,去賓館好好睡一覺,倒過來時差。”
藍海心和雷蕭克一邊一個,架着金勳往外走。
金勳着急地左右看着這兩個人,急得額頭冒汗,“哎呀,我真的不困啊,我不需要倒時差的,哎呀,你們這是幹什麼啊……啊……淺淺!我很想念你啊!你等着我待會來找你聊天哦!”
門都關上了,金勳他們都走了,彷彿房間裡還停留着金勳那殺豬一樣的嚎叫。
莫淺淺咬着下脣,瞪圓了水晶大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房間裡的陳默天。
這下子,屋裡只剩下他們倆了。
剛剛還沒有覺得,爲什麼現在只有這兩個人了,她卻覺得空氣突然不夠用的了。
覺得肺裡空氣很少很稀薄,她有些氣喘。
陳默天就那樣,一直深深地看着她,什麼也不說,就那樣深情地看着她。
看得莫淺淺頭皮都發麻了,忍不住吭哧道:“陳、陳總……你、你有事嗎?爲什麼你進來都不說話?”
真嚇人啊!
陳壞熊那幽幽的目光讓人覺得好恐怖啊!
看得人毛骨悚然的。
像是豹子一樣透視的目光!
陳默天落下眼睫毛,看了看地面,然後輕飄飄的看向莫淺淺,眸子裡已經燃盡了苦澀。
她還是固執地稱呼他爲陳總……
見到他,沒有欣喜,沒有愛戀,有的只是恐懼和無措。
多可悲的境地啊!
陳默天突然發現,此時此刻,他竟然無法語言。
他該說些什麼呢?
“沒事。就是來看看你。”
聲線低沉而沙啞,他挺拔的身體周圍,似乎圍繞着一層傷感。
莫淺淺讀不懂他。
莫淺淺歪歪小腦袋,一臉的孩子氣,“陳總,我聽藍海心說,這次是你救了我?”
“嗯,是我。你忘了?”
莫淺淺撅起嘴巴,想了下,“真忘了,我不記得你救過我。大概那時候我還在昏迷吧。”
陳默天走到牀前,莫淺淺馬上就感覺到了一種防範,瞪大眼睛,無措地看着陳默天,身子禁不住往後傾。
那個姿勢,就是在無聲地說着:你幹嘛!你你你想幹嘛!
陳默天微微嘆息着,緩緩坐下,坐在了病牀上。
他這個動作,嚇得莫淺淺渾身一顫,眼睛使勁地眨巴着。
古怪死了哦,這個陳大BOSS怎麼回事,怎麼感覺跟原來不一樣了?
他看自己的目光爲什麼那麼古怪?
好像在看自己家的小狗一樣,侵佔性這麼強?
莫淺淺乾脆嚇得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
哇呀呀呀,怎麼辦啊,藍海心他們都走了,現在她該怎麼面對這個陳壞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