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偶爾有放中午學的學生經過,勾肩搭背,在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突然之間再爆發出一陣大笑。
年輕真好。
聽着那笑聲,宋笙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少年生活,那個時候,她卻掙扎在溫飽線上,去留都成問題。
副院長對她的學習成績是讚不絕口,跟她說,孤兒院一定會供她上學,一直到她上大學,她還記得,那是一個霞光滿天的傍晚。
她剛放學,回到孤兒院沒多久,副院長就到房間來找她。
“副院長,你找我?”
十多歲的宋笙已經是麼懵懂少女初長成,也知道在孤兒院,副院長對她算是很不錯的了。
宋笙惶恐的站起來,望着走進房間的副院長,忐忑不安。
同屋已經有好幾個孩子被領養了,也不知道她們去了哪裡,她已經懂事了,不想去任何人家,她想的是,考上大學,做一名記者,工作之餘可以尋找自己的父親,母親等他那麼多年,總告訴她,父親沒有死,一定會回來。
爲了母親這個遺願,她也要考上大學。
只是副院長若是不提供學費的話,她想堅持上下去,是有些困難。
”宋笙,市重點高中來電話了,說你成績非常好,希望你中考的時候一定報考他們的學校。”副院長滿臉喜氣。
宋笙眼中露出一抹驚喜:“真的,副院長,你說的是真的嗎?”
重點高中可不是誰想進就能進去的,尤其是像宋笙這樣的孩子,儘管渴望,卻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可以能去上的學校。
那裡,除了學習真正頂尖的孩子,就是富二代,那些家裡有錢有閒的孩子。
不過宋笙知道,只要她進了重點高中,就一定能考上好的大學。
那個學校裡的學習氣氛可不是一般的緊張。
副院長看着面前欣喜的女孩,也感染了她的笑容,認真看着她說:“宋笙,只要你想上,我一定想盡辦法,也要爲你籌集學費上你上大學。”
宋笙更加驚喜的睜大眼睛,副院長說的話,讓她完全放心了。
她不擔心學習,她擔心的就是學費。
那個時候,嘉世還沒找到她。
可是,美好的前景,只是她想想而已。
那天的傍晚,所有的美好希望,都隨着大火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可是,生活還要繼續,高中還是要考的。
好在,剛考上重點高中,嘉世就找到她了。
一切,都像放電影一樣,在宋笙腦海裡回放。
低下頭,默默啃着指甲。
過去一去不復返了,她也從那個艱難的過去,一路走到大學,然後,遇到林明耀,再遇到江譽,生活總是先讓你嚐盡苦澀,纔會給你一絲甜頭。
回到桑榆街,宋笙沒有進去,而是對查爾斯說自己想一個人走走。
桑榆街,江譽的地盤,在這裡,宋笙不會不安全,他看出來,宋笙心情不好。
宋笙低着頭,順着麪館門口的路,慢慢走着。
一個少年朝宋笙迎面走來。
少年好奇的擡眼望着宋笙:“你是宋笙姐姐?”
宋笙挑眉,自己有這麼出名,隨便一個人見到自己都能認出自己?
“是,我是宋笙。”
不過,她是宋笙,這一點沒出錯。
“我們老大想見你。”
少年態度看上去恭敬的很。
不像是心懷鬼胎的人。
經過這麼多事,宋笙有些緊張:“你們老大,是誰?這裡的老大不是江譽嗎?”
少年見到她警惕的樣子,微微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姐姐不要怕,我們老大其實你也認識。”
他回身指着一間咖啡屋:“我們老大在那裡等你了。”
約在咖啡屋見面,應該不會有什麼陰謀。
宋笙好奇的推開咖啡屋的門走進去,所有的咖啡屋都一樣,屋裡流淌着悅耳動聽的音樂。
是誰要見她?
目光接觸到那個俊魅無比的男人時,宋笙笑了,居然是他。
她走過去,在他的目光中坐下來,按捺住內心的激動問道:“明遙呢?”
怎麼就他一個人回來了?
柳寒衝宋笙點頭示意:“喝點什麼?我猜,江譽一定更樂意讓你喝果汁。”
宋笙被他直白的話說的臉紅了,他這個意思是,江譽把自己當做孩子一樣來對待。
難道他對明遙不是這樣的感覺?
宋笙撇撇嘴。
“誰說的,我師父知道我愛喝咖啡。”
店裡沒有一個顧客,看來是被柳寒清場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宋笙望着柳寒的表情,硬朗的線條如今柔和多了,看起來應該跟明遙相處的還不錯,只是,怎麼不見明遙的人?
“她去巴黎了,去巴黎是她的夢想?她跟你說過?”柳寒提到明遙的時候,眼裡閃過一絲柔情。
“巴黎,是的,大學的時候,她是這麼說過,只是她說的是,要去巴黎邂逅帥男美女,聽說巴黎盛產帥男美女,這樣,你也讓她去了?”宋笙回憶着,故意笑着問。
如今,大學的生活裡,唯一能讓她欣慰的就是跟明遙的感情。
當然,還有遊戲中的師父蘇沐。
雖然責罵過她,卻是給過她溫暖的人。
至於李明耀跟葉青蕪,可以忽略不計。
“你跟別人談話的時候,都喜歡出神嗎?”柳寒蹙眉望着宋笙,他的這個小表妹,最近可是出了不少事。
宋笙急忙回神:“對不起。”
她一定是被林明耀氣傻了,纔會當着柳寒的面出神。
不過柳寒找她,不會就爲了聊她跟明遙大學的事情吧。
“其實也沒什麼事,只是明遙想知道你最近在忙什麼,上次同學聚會的事,她覺得很內疚,一直不願意回來見你,我覺得有必要代表她跟你聊聊。”
宋笙無奈抽抽嘴角,就知道明遙這陣子不給她打電話是有原因的,卻沒想到是因爲這件事。
“聚會的事,與她有什麼關係?”宋笙知道酒吧的事情,她在江譽的幫助下,已經慢慢走出那個陰影了,可是明遙,卻一直沒人關心過她,那個時候,她該有多害怕。
宋笙突然內疚起來,難怪那段時間,明遙一直不敢見她,還不住給她道歉,她心裡一直有陰影。
“柳寒,我想問一句,你對明遙是真心的嗎?”
宋笙望着對面的男人,他給宋笙的感覺,陰晴不定,雖然不知道他多大,可是總是比江譽大幾歲,不過跟一個大孩子一樣,一點都沒有江譽沉穩。
“你感覺呢?”柳寒一雙閃爍着星星點點光芒的眼眸似笑非笑,落到宋笙面上。
他也想從旁人嘴裡知道,自己對明遙到底是怎樣的?
宋笙想了一下:“不知道,說實話,不是你對明遙的感情怎樣,是你這個人讓人看不透,只要你在明遙面前是真性情,我想她一定會感受到你的真心。”
“說的好,真性情。”柳寒輕輕鼓起掌來。
真性情,從他追隨養父的腳步開始,似乎就沒有自己所爲的真性情了,只有掩飾自己真實性格,讓別人看不出來,作爲一個老大,要是輕易讓手下人猜出來自己在想什麼,那她這個老大也坐不了幾天。
這話是養父說的。
他第一次接替養父的位置,養父給了他一把鑰匙,還送給他這句話。
這麼多年,他一直牢牢記住這句話。
從小到大,到現在,他都沒有看透養父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這就是養父的魅力所在,也是他瘋狂崇拜養父的原因。
養父做的事情,他無條件支持。
“我跟江譽略有不同,他是純粹的生意人,我卻不完全是,你明白嗎?”柳寒看着宋笙解釋。
宋笙似是而非,她不明白,柳寒跟江譽到底是哪裡不同。
柳寒也沒指望宋笙會懂,指着她面前的果汁說:“果汁冷了。”
母親寫的那些話,在宋笙腦海中浮現。
她張着嘴,很想問一句:“你養父現在在哪裡?”
可是,好像嘴脣像是被什麼黏住,發不出聲音。
母親用結婚爲代價,才擺脫的那個男人,究竟有多可怕,她很想知道,卻又害怕知道。
還有黎慧阿姨的事,她怕知道事情的真相,自己會對母親這個唯一的親人失望,不如不相知,不如不相見。
“電臺的節目你還在做嗎?”
冷不丁,柳寒開口問道。
宋笙吃驚的望着他:“你怎麼知道電臺那個是我在做?”
問完了,宋笙又覺得自己好蠢,江譽爲了保護她,是可以隱瞞她的身份,但是能瞞得住只是那些普通人,柳寒不是普通人,B城很多人的銀子都在他那裡存着,等於掌握了很多人的命脈,想知道點秘密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她卻不知道,柳寒還有一個身份,一個在桑榆街無人不知的身份。
江譽只所以這麼多年,一直跟柳寒沒有見過面,就因爲他們以前並不是朋友,而是暗地裡競爭的對手。
不過,這種競爭不是他們發起的,是那些暗地裡的勢力在自行做比較。
只是,江譽跟柳寒不同的地方,一個竭力想成爲桑榆街的老大,一個則竭力像漂白自己的雙手,成爲正當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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