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
清冷的月光灑滿整個小院子,把不大的院子照的跟白晝一樣。
“你說,她還要在那裡站多久?”
身後雕刻着鏤空花紋的窗戶被推開一扇,宋笙懶洋洋靠着江譽身旁,望着不遠處那一抹孤零零的背影。
“睡吧。”江譽輕挑眉頭,語氣中帶着一絲寵溺。
他對外面那個人沒興趣,他只會關心身邊的人。
明天就是第四天了,他們馬上面臨着短暫的分離,她這個時候卻突然對一個闖入者產生了興趣,讓他歡喜讓他憂。
有事情轉移她的視線,她就不會倒計時數着跟自己離別的時間,
可心底,有點點的失落。
縱然是女人,也不行,他要他的小笙兒心裡只能注意到他一個。
有些可笑是不是?
只是錯過了那麼多年之後,心中盛載的是後悔,只想抓住她的手,再也不放過。
只輕輕一拉,宋笙就倒在他的懷裡,惹的她輕笑幾聲。
“別鬧,我等一會就睡好不好?”
早上因爲在他的懷抱,她是睡到自然醒才起牀,這會,竟然毫無睡意。
“小笙兒,每個人這裡,都有不被人知道的秘密,所以,給她一個獨立的空間好不好?”
執起宋笙的手,摸在他的胸口,江譽淡淡的說。
宋笙撅了小嘴,輕哼一聲:“我只是想找點事做,以免。。。。。。以免我清楚的記得明日一過,你就要離開我了。”
呵,她原來一直都記得。
江譽心裡一熱,輕輕把嘴脣印在她柔軟的秀髮上,含糊着說:“我還以爲你忘記了。”
“我又不是老太太。”
月光灑在她的臉上,白皙如玉,她仰着小臉,無比認真的對他說。
這個時候,她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
還未完全癒合的傷口因爲只能悶在胸膛的笑而隱隱作疼。
可是疼的好。
只有疼了,才證明他拼過來了,儘管是重傷,可他熬過來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堅持下來的原因,他答應宋笙的,不能食言。
後天,他將面對的是更加殘酷的考驗,有宋笙在,他相信,他一定會闖關成功。
練武之人的嗅覺,觸覺,感覺都是較常人敏銳。
莫琉璃垂下眼眸,靜靜站在院中。
月光,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長。
這讓她想起小的時候,她曾經問過父親一句話。
“爸爸,有人沒有影子嗎?”
爸爸笑了。
那個時候,他們的生活還是輕鬆愜意的。
“傻瓜,只有鬼沒有影子,是人都有影子。”
她現在就是一隻鬼,一隻心裡裝了鬼的人,可是她僞裝的是不是很好,沒有人發現,其實她的影子已經變形了。
今晚是她離開他懷抱的第一晚,纖細的手指撫過光滑的手臂,離開那股溫熱,覺得有種微涼的感覺。
什麼事情都會變成習慣。
不過那需要時間。
他們在一起,僅僅才幾天的時間,她就已經習慣他霸道的汲取了?
凝神聚氣。
她能聽得到身後有細微的說話聲,是那個好奇寶寶跟他。
他叫江譽,今天聽到那個年長的男人叫他。
他們是一羣什麼人?
開始,她以爲,伊藤翼針對的是宋笙,可是經過一天的相處,她否定了這個判斷。
難道,伊藤翼針對的是他?
伊藤翼的話又在耳邊迴響:“知道的越少,對你越好。”
從被父親賣給他的那一刻,她就不屬於自己一個人的了,她還屬於他,日本的伊藤翼,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樓上那兩個人還在竊竊私語。
好羨慕他們之間的感情,可是,她跟伊藤翼之間,這輩子都不會有這種感情出現。
莫琉璃微微一笑,自己真真是缺愛的女人,才兩天,就愛上伊藤翼了。
愛上一個惡魔男人,自己只會成爲他的獵物。
右手的大拇指,已經不疼了。
想起那個不平等的合約,她只是淡淡掃了一眼,籤那個,重要嗎?
不過,爲了自由,只能再搏一搏。
她擡頭,望着圓盤一般的月亮,再過幾天,就是中秋了,父親可否還會記得她這個女兒?
“看,她動了。”
沒有拗過宋笙,江譽只好陪着她靠窗而站,只是他的頭俯在她的後頸處,沒有擡頭。
聽到宋笙低低的驚呼聲,江譽才擡起頭。
不遠處,那個身影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又怎麼了?
“我去看看,你等我。”江譽微不可見的皺起眉頭,這個點,估計連李斯特都睡了。
宋笙點點頭。
她穿着睡衣,若他叫人的話,總是不方便。
江譽放輕腳步,走出房間。
月光灑進客廳,依稀可以看得見人。
莫心兒住在客廳的沙發上,李斯特要把他的房間讓給她,她執意不要,蜷縮在沙發上,說喜歡住那裡。
她執意要離開,被宋笙更加固執的留下來。
原來,宋笙只爲了轉移她的注意力。
江譽大步流星走出客廳,走到她身邊。
“你怎麼了?”蹲下來,江譽望着她,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面容,睫毛微翹,面容帶着一絲憂傷。
莫琉璃慢慢睜開眼睛,自己賭贏了,他一個人出來了。
她緊張的手心都是汗。
這個男人雖然很陽光,可跟伊藤翼一樣,也給自己一種無形的壓力。
她伸出舌頭,舔舔嘴脣。
據說,這個動作最撩男人。
江譽淡淡的:“能不能起來?”
“麻煩你,把我抱進客廳好嗎?我突然喘不過來氣。”莫琉璃放慢語氣,一字一句的說,好像心口,還是很難受。
江譽猶豫,宋笙還在身後看着,可是,她已經要求自己了,再去叫謝流或者李斯特,有點不妥。
他彎下腰,伸出手,托住了她的背部,把她抱了起來。
只是送到客廳而已。
宋笙睜大眼睛,望着外面,彎了腰抱起莫琉璃的江譽,儘管,是自己惹出這件事,可看着他懷裡抱着別的女人,心突然就不舒服起來。
五分鐘,只給他五分鐘的時間,他必須要回來。
江譽邁步走進客廳的那一剎那,好像身子微傾,莫琉璃呀一聲,雙手快速抱住江譽的脖子。
一股淡淡的清香鑽進江譽的鼻間。
只兩步。
他走到沙發前,把莫琉璃放下。
她只好鬆開手,兩隻眼睛撲閃着望着他。
好像黑暗中,一直受了驚嚇的小白鼠,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
“要不要叫醫生?”
莫琉璃默默的搖搖頭,無聲的望着江譽,目光中流露出複雜的情愫。
成敗在此一舉。
“好好休息。”薄脣輕啓,而後,江譽頭也不回的朝走廊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
剛剛好。
“我害怕。”聲若蚊蠅,卻恰巧能讓江譽聽到。
江譽身形一頓,轉身,表情有些愕然。
眸微閃,他還是擡步遠去。
她失敗了。
莫琉璃望着他高挺的身影,死死咬住嘴脣,這是她最後的機會,明天,她最多能在這裡呆到明天,伊藤翼給她的時間只有兩天。
他捏着她的下巴,邪魅的眼眸裡一片冷厲:“只有兩天時間,過了兩天回來給我一個答案。”
看來,現在,她只能給他一個失敗的答案了。
她會受到怎樣的懲罰?
不知道。
聽到腳步聲,宋笙嘴角微微翹起。
比自己預計的時間還早兩分鐘。
江譽推開門,宋笙靠着窗戶,目光悠遠。
“你陪了她一天,知道她有病嗎?或者是貧血?”
沒想到江譽說的是這個,宋笙雙眸中閃過一絲驚異。
“她生病了?她的話很少,小洛沒有檢查出來麼?”
江譽想起剛纔,黑暗中的那一雙柔軟的手臂,像水蛇一樣繞過自己的脖頸,在外面呆久了,她的肌膚光滑而冰冷。
有意而爲之。
這是江譽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念頭,他剛剛纔經歷一場廝殺,身體處在敏感狀態,她是真的受了驚嚇,還是有意而爲之,他還是能分辨的出來。
誰會給他這樣的驚喜。
江譽眸光微閃。
安心,這就是他叫自己安心的方式?
縱然他已經表態了,他還是對他不放心,真是他的好表哥。
“應該沒想到那麼遠,明日叫赤誠洛再來一趟。”
感覺到江譽的情緒裡細微的波動,宋笙輕聲說:“怎麼了?”
“沒事,來,我們該睡了。”江譽長臂一伸,宋笙就被他攬過去。
“嗯。”
儘管心裡有疑惑,可是明日就知道了。
客廳裡,靜的讓莫琉璃心裡發緊。
一種被遺棄的感覺從心裡涌起。
她默默的坐着,兩隻手死死攥着。
他明明聽到自己的聲音,卻聽而不聞。
此時。
空蕩的別墅,死一般的沉寂。
只有陽臺上,有紅點微閃。
伊藤翼躺在陽臺的藤椅上,眼前出現那日自己回來看到的情景。
她像一隻受驚的兔子,蜷縮在藤椅中,儘量讓自己不多佔一點空間。
而她雙眸充滿了難言的落寞。。。。。。
他莫名的煩躁起來。
只是因爲江譽才把她推出去的嗎?
正確的答案,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允許自己的心有一點點的沉淪,而在看到她的時候,他竟然發現自己有心疼的感覺,這種感覺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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