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B城大街小巷,都在議論曉知這個夜話情感節目。
曉知成了B城的名人,可是任誰,都查不出來她的資料。
宋笙錄音的時候,錄製室只有一個工作人員。
這些都是江譽提前交代好的。
真的就像宋笙所說,現在的人,節奏太快,情感變化太快,已經忘記那種悠長久遠的感情延伸到底是一種什麼感覺,她第一晚娓娓道來的就是大伯的情感故事,當然,是徵求了大伯同意以後,化名播出的。
很多人沉浸在她抑揚頓挫的聲音中。
電臺在第二天的午後,還有重播。
秋天,午後的陽光,總是給人一種暖意。
可並不是,所有的角落都能感受到這種暖意,也不是所有的人眼裡看得到燦爛的陽光。
陵園一角。
有個男人靜靜坐在小屋門口,打開電臺,靜靜的聽着。
他太熟悉這個故事了。
可以這麼說,他曾經主導了這個故事中女主的命運。
只是,這個曉知是誰,她怎麼會知道的這麼詳細?
很久沒有在江湖上走動了,不知道,江湖上是不是依舊有關於他的傳說。
男人眯着眼睛,望着天空的陽光。
在他的生活中,好像從來沒有感受過被陽光普照的滋味。
及時是跟黎慧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他感受的也是黎慧的心不甘情不願。
她只是爲了錢,給妹妹上學的錢,才屈服他。
他一直都知道,可是,看着她的痛苦,他心裡卻有一種痛暢感。
正如,明知道柳玉凝恨她,可是他依然束縛着她的一切,一直到她結婚。
男人靠着牆,慢慢陷入回憶中。。。。。。
你可以選擇結婚,這句話絕對不是他的本意,只是,那個時候,他也不忍心看到她痛苦,恨自己卻又無法割捨掉跟自己之間的關係。
血濃於水的關係。
她長得漂亮,身邊從來沒有缺乏過男孩子追求,可是,誰都不可能接近她,就像第一次,段喧壓着她的身子,卻倒在他的槍下一樣。
他一直想跟她解釋,那一次是一個意外,只是每每看到她含着恨意的眼睛,他說不出來,無論他怎麼彌補,她已經受到驚嚇了。
這一次,她選的居然是宋家。
宋家,是可以在陽光下行走的家族,而他,只能隱藏在黑暗中,對宋家,他第一次覺得滿意,沒有發狂。
她走了之後,從來不跟他聯繫。
他的怒氣,就全部發泄在黎慧身上,他折磨她,折磨之後,又哄她,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變成這個樣子。
一直到有一天,他直接把黎慧撲倒在地板上,冰冷的地板一直暖不了她的身子,她周身冰冷,望着他的雙眸也是一片冷意,她說:“柳暮,你殺了我吧。”
他折磨她,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她死。
她是他的奴隸,他不放手,閻王爺也不能把她帶走。
他雙眼中射出陰霾的光芒,伸出手,死死捏住她的下巴:“妹妹畢業了,是不是覺得可以擺脫我了?”
“不是。”她含糊的說。
大大的眼睛因爲他用力下巴劇痛而浸滿了淚水。
他忍不住鬆開手,誰說他是一個沒有感情的男人,這些日子的相處,其實在他內心深處,已經對黎慧產生感情了,只是他不願意承認而已。
“沒有愛,我們還需要一直在一起嗎?”黎慧望着他,第一次壯着膽子跟他說這樣的話。
那個時候,宋成早已經去英國,黎慧跟他斷絕往來也有一段時間,柳暮根本不知道,在黎慧心裡,一直有一個男人存在。
他輕笑着,眼中的震怒,冷冽因爲笑意柔和了很多。
“愛是什麼?”
黎慧望着他,眼中居然帶着一絲憐憫,她以爲,他是一個從來沒有得到過愛的男人。
她這樣的眼神,讓他更加羞惱起來,他再一次狠狠的蹂躪她的身子,愛是什麼?他怎麼會情不自禁問出這句話?
難道,他在不知不覺中真的喜歡上黎慧了?
怎麼可能,他沒有忘記,自己只所以要了黎慧,是要用她來牽制柳玉凝,現在柳玉凝消失在他的視線裡,按道理,黎慧是沒有作用了,該像她說的,沒有愛,不需要一直在一起,他可以狠狠的拋棄她。
任黎慧趴在地上流淚,他衝出家門。
酒吧裡。
柳暮喝了很多酒,沒有一個人敢阻攔他。
心裡一陣煩躁,趕走了跟在自己身後的手下,東倒西歪的在街上走着。
夜深了,他居然沒有去處。
苦笑一聲,柳暮走進一處公園。
前面有低低的哭泣聲。
還有稚嫩的勸說聲。
他一陣煩躁,是誰,是誰在哪裡?
惡狠狠的走過去,居然是一個年輕的女子,俏麗的短髮,面容嬌美,只是臉上還有沒有擦拭乾淨的淚水,她的懷着,攬着一個兩歲左右的男孩。
他大腦一熱,上前坐在旁邊:“哭,哭,就知道哭,哭的老子心煩意亂,趕緊哄哄老子。”
那女子受驚一般,趕緊把孩子緊緊摟着,立刻站起來:“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攪了老子的好心情。”
他向女子撲過去。
男孩嚇得大哭起來。
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我打死你這個王八蛋。”
接着一個重物敲在他頭上,他晃晃身子,瞪着一雙兇狠的眼睛,轉身,卻瞬間愣住了。
“柳大哥,你怎麼在這裡?”
亭亭玉立在他面前的,正是柳玉凝的好友,黎慧的妹妹黎毓君,她那聲柳大哥突然叫醒了他,他狠狠一拳搗在頭上,疼痛感讓他迅速冷靜下來,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如果,他對黎慧沒有一點點感情,也許那個晚上,他不會放過那個女人跟黎毓君的。
他站直了身子,淡淡的說:“喝多了,被這個女人吵得心煩。”
那個女人抱着孩子,緊張的走到黎毓君身邊:“毓君。”
原來她們認識。
柳暮轉身離去。
回到家裡,黎慧已經睡着了,眼角還殘留淚痕。
那一夜,他想了很多。
第二天,黎慧醒來後,望着他突然湊近的面容,嚇的一激靈。
意識到她怕自己,柳暮想起柳玉凝怨恨,害怕的面容,有些心灰意冷。
“你走吧。”
他的話讓黎慧不敢置信,瞪着眼睛望着他。
“趁我還沒有改變主意之前,你走吧。”柳暮揮揮手。
晚上再回到家,黎慧就不在了。
她什麼都沒帶走,包括他送給她的一些珠寶手飾,衣服,都好好的放在原處。
而她的人,他後來找了很久,才找的到。
開始那幾個月,他沒想過找她回來。
而她也好像憑空消失,再也沒跟他聯繫過。
那段時間,他的事業到了巔峰時期。
養子柳寒只上了一年大學後回來幫他做事,從小在他的影響下,對學業絲毫不感興趣。
有一天晚上,他酗酒回來,柳寒站在他面前,淡淡說了一句:“讓黎姨回來吧。”
一語驚醒夢中人。
他立刻開始找她。
他想做的事,其實輕而易舉。
黎慧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怎麼,這麼久不見,看到我一點都不激動?”他居然比第一次槍殺段喧的時候還緊張,卻故作淡定的說。
黎慧衝他微微一笑:“意料之中,有什麼好激動的。”
她能說,這一年中,她是如何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就是生怕被他找到嗎?
現在,事情終於都交代完了,她也該回到他身邊了。
從離開的那一天開始,她就知道,柳暮根本不會放了她,他一定還會把她找回來。
她就是他手中的一個玩偶,玩膩了可以丟棄,卻不可以有任何人動她,突然有一天想起來,還會把她撿起來。
既然逃不掉,就不要逃,只是他永遠都不會想到,她會怎樣的報復他。
宋成臨走的時候,沒有要她的身子,那是對她的尊重,她不怪他,相反,她只會更愛他。
可柳暮不是,他卑鄙無恥,用妹妹威脅她,強行佔有了她,在她心裡,他是她一輩子的仇人。
所以,她發現自己有了身孕之後,沒有絲毫的喜悅,她怎麼能懷仇人的孩子呢?
可是,初爲人母的那種感覺,又讓她捨不得失去這個孩子。
她想了很久,纔想起來試探着問問柳暮,可不可以放她離開,他跟她在一起的目的,不就是利用她牽扯黎毓君,再利用黎毓君牽制柳玉凝嗎?
柳玉凝結婚了,遠離他了,根本不願意再跟他見面,他變得狂躁不安,把自己當做是發泄的工具,這種日子,她真的一天也不想過。
她要賭一把。
柳暮真的放她離開了。
黎慧根本就沒有走遠,她做好了時刻被柳暮找回去的準備。
可是隨着肚子一天一天大起來,她越來越害怕自己被柳暮找到,隱姓埋名,改變形象躲在郊區一戶人家。
這兒是貧民區,柳暮手下的人很少到這裡來。
整日提心吊膽,孩子早產,生下來瘦瘦小小,不過好在那戶人家大嬸對養孩子很有經驗,她又給了他們足足的錢,孩子跟她都養的很好。
出月後,她就把孩子留在那戶人家,自己回到城裡,找到黎毓君交代好事情後,纔等着被柳暮找到的準備。
柳暮心情好的時候,跟她說過,這輩子不結婚,只是可惜了這麼大的家業。
養子總歸是養子,不管是女兒還是兒子,他總想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她也壯着膽子問他爲什麼不找個女人生孩子,他看着她,攤開手,讓她好好看着那雙手。
“這雙手,已經在血裡浸泡出來了,還怎麼結婚生子,我不想我的孩子一出生就被人砍死。”
這樣毛骨悚然的話,他說的卻無比輕鬆。
黎慧怔怔的望着他,第一次覺得,他也是如此可憐。
之後,那段時間,應該是他跟她最快樂的時光吧。
男人閉上眼睛,外人看來,他就似睡着了一一般。
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在說明這個男人此刻的心情,並不平靜,一個心情難以平息的人,又怎麼能睡着呢。
他們註定是要一直敵對下去的人,一旦關係緩和,上帝就看不下去了,派人來把她收走了。
柳暮不知道,就因爲他說的那番掏心窩的話,讓黎慧到底都沒有告訴他,他還有女兒活在這個世界上。
她害怕,女兒受到他說的那種遭遇,不如不說,不如讓他不知,女兒才能平安成長。
手機突兀響起,打斷了男人的回憶。
男人惡狠狠瞪着手機,待看清上面的號碼,面色才一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