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從前,對於她的心思,他還要揣測一番。
在職場他是孤傲的王者,在愛情中,他總是故作聰明,實際,他就像個不經世事的孩童一般。
“什麼叫很愛這個樣子的我,以前呢?”她氣哄哄的鼓起了腮幫子。
戀人都是由陌生轉變爲熟悉。
他別過頭,淡淡的視線落入窗外的白茫茫一片,聲音低淺而認真“怎樣都愛。”
她從怒氣衝衝轉變爲滿眼笑意。
“這樣還差不多。”
在她正沉浸在得意之時,整個人被攔腰抱起,容不得她有任何反應。
他一腳踹開臥室的門,將她放入牀鋪之際,他挑着眉眼“可兒,先睡,我去衝個澡。”
她迎合他的視線,微微點了點頭。
替她蓋好了被子,他邊走邊 褪下身着的襯衫,走向浴室。
酒吧。
他修長的手指擺弄着手中的魔方,狹長的雙眸輕眯。
剛一進入嘈雜的酒吧,顧曉深深的吸了口氣,慣性朝着樓上走去,無意間撇見角落尹程如此耀眼的身影,淡淡一笑。
什麼時候,他也會獨自坐在角落,而不是左擁右抱了?
她不緊不慢走過去,眼中滿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看着自己的作品還差最後一步,他不忘看一眼手機上的時間,低沉的嗓音響起 :“你不守時哦。”
隨着他的視線看去,顧曉面色一驚,1分鐘之差,一向遲到爲家常的尹程竟也計算起時間。
“說吧,什麼事。”她拉開了椅子,語氣中夾雜少許的不耐煩。
接到他電話之時,她正睡得香呢,要知道女人的美容覺尤其重要,卻被尹程無情‘摧毀’。
他不作答,全神貫注凝視手中的魔方,唯獨一個白格還未歸位,他手指快速撥動,無論怎樣移動,白格佇立不動。
今日也不知是怎麼了,一向對他而言小兒科的魔方,竟在這一刻也不聽使喚。
他抿着脣,幽深的眼底一片漆黑。
尹程不耐煩的扔掉自己手中的魔方,拿起一旁的酒杯,順勢倒入自己的喉嚨。
見他如此深色,顧曉輕瞥一眼魔方,伸出手指,隨意撥動,在白格歸位之時,她緊繃的笑容也隨即綻開。
緊握着手中的酒杯,他低低笑了笑“一步之差。”
如若他在耐心一點,那麼魔方他也就拼湊完成了。
顧曉攤開了手掌托起了魔方,略顯疑惑的眼神看了看它,好看的眼微閃了閃“今日的你格外急躁。”
聽完她的話,尹程嘴角的弧度逐漸平和,他直了直身子“只是無聊,想找你喝幾杯。”
這個時刻,他想到的人本該是Anna,如今二人即使迎面也不會打一聲招呼,更確切的說,是Anna不理會尹程。
明知道會被拒絕,他絕不會抱着一試的心態去問Anna是否願賞臉。
她纖瘦身子微微震了震,在VR那棟大樓裡,他——尹程最討厭的人大概也就是顧曉了,如今也會如此淡然對她講,只是無聊才叫她出來喝幾杯。
她曾經道過謙,尹程也表示既往不咎,但她絕無妄想過,二人還有當朋友的可能。
“被甩了?”放下了手中的魔方,她的神色尤其自然。
並非刻意激怒他,是除此之外,她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原因能讓他這般失意。
對於‘甩’這個字眼,尹程忽然笑了笑,笑容尤其嘲諷,他遇過形形色色女人,至今爲止,還只有女人巴着他的份。
“只是請你喝杯酒,至於引起你的遐想?”算起來,從顧曉進入公司以來,他從未像這般心平氣和與她言語。
顧曉一時之間竟不知自己如何回答,二人之間也算是熟識,如果拋去周邊喧鬧的環境,他們看上去一定會尤爲尷尬。
對於尹程請她喝酒,她的確覺得很難得,既好奇又有幾分驚訝。
“那倒不是,只是覺得我們之間,好像沒有什麼話題。”談工作,她早已不是設計部的人了,談朋友,他們之間除了穆柏南與蘇飾可,並無什麼共同認識人。
再說,尹程並沒有那麼閒,大晚上叫她來,只是想與她談談老闆的八卦。
“聽南說,你要回設計部?”他擡眼,雙眸微閃。
尹程都知道了,想必設計部的人大概都知道了,誰不知道尹程最不喜歡八卦,如若不是從設計部同事那裡聽說,就是穆柏南親口告訴他。
依照穆柏南的爲人,自己員工的事,縱然他與尹程關係要好,也不會涉及到這一話題。
此時,顧曉竟有些覺得自己進退兩難,好在已經拿到合同,萬事俱備只差東風,如果到時她沒有回到設計部,那些等着看她好戲的人,一定會喋喋不休。
“穆總說只要我拿下合同,就可以回去。”即使這份合同完全算作蘇飾可的功勞,但爲了回到設計部,她已經無心顧慮那麼多。
面對顧曉的坦誠,尹程十分意外,本以爲她會爲了所謂的面子,一口否認。
現在看來,是他‘以小心之心妒君子之腹’了。
“當初費盡心思要走,又爲何不惜辛苦回來。”他神色淡然,未起任何波瀾,言語中聽不出任何一絲複雜的情緒。
誰不知穆柏南手中的合同就像一塊燙手山芋,即使是面對這樣難搞的合同,她也全然無謂。
“辛苦,沒有,因爲那份合同是飾可一個人完成的,而我只不過是坐收漁翁之利罷了。”笑容中毫無得意的神色,更像是談及一位老朋友那般自然。
看來,蘇飾可能帶給人的驚喜還遠遠不止這些。
她的名字的確是個,讓人提起來都倍感驕傲的人。
“你完全沒必要自我嘲諷,飾可年紀小但她並不傻,她是覺得你好纔會幫你,你最好也不要抱着利用的心態。”原本言語的自然,更加凸顯後半句話的有意提醒。
蘇飾可心思簡單,誰對她好一點,她恨不得將自己擁有的全部奉還給人家。
她肯幫顧曉,說明顧曉在她心中也是有着一定的地位,他不希望,最後見到的是她失望與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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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尹程此番話她並不介意,相反很是贊同,無論這其中是警告還是無意一言,她都會銘記,誰讓曾經將蘇飾可百般折磨的人是她顧曉呢。
很多事,說得好聽絲毫無用處,只有當你付出行動時,大家纔會一致認爲你真的有改變。
“她那個人就是傻——”顧曉低聲笑了笑。
他的眼快速的閃了閃, 烏黑的視線看向她“你與她關係好像還不錯。”
近日顧曉總是無故離開公司,聽穆柏南說,是他准許的,因爲怕蘇飾可一人太過無聊,所以特批顧曉可以隨意離開。
“嗯,我們是朋友。”無之前的難以啓齒,在談到她與蘇飾可關係之時,她表現的很是自然,絲毫無故意說給尹程聽的意味。
尹程脣角笑意更甚“我以爲這輩子都聽不到你與誰會成爲朋友。”
顧曉怎麼說也是VR設計部的副總監,與她成爲朋友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恰巧也是瞭解這一點,所以她爲人自傲,無論何時,都不給別人好臉色。
突然聽她提及朋友,他倒是有幾分詫異。
他以爲顧曉與蘇飾可的關係,有着很深的利益鏈,或許顧曉只是爲了回到設計部才勉強自己陪蘇飾可,現在看來,他又猜錯了。
“我也以爲,但事實不是這樣的。”她淡聲一笑。
她將杯中倒滿了酒,舉杯之際看了一眼尹程,示意他乾杯。
酒杯相碰,二人默契一笑,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知道麼,我之前是特別的討厭你,我自己都在想,我怎麼會這麼討厭一個女人。”尹程指節彎曲敲了敲自己的額頭。
他有些嘲諷自己的小氣,顧曉不過也是一個女人,他何必處處相對。
顧曉點了點頭,“嗯——”了一聲,收了尾音,她的視線牢牢的鎖住他的眉眼“其實你很清楚,那夜我們什麼都沒有,當我將謠言傳出的時候,你爲什麼閉口不提? ”
那日,他實在是喝的爛醉,而她也懶得招架,只是脫掉衣物躺在他身邊,尹程該很清楚的,那一夜全然都是她的計劃。
他可以爲自己辯解,甚至於是推翻事實,但他寧願選擇背下‘渣男’的罪名,也不對外說顧曉的半句不是。
一直以來,她都拿着個當做把柄,斷定了既然一開始他選擇沉默,日後也絕不會反駁,後來,她懂得了,有時候一個人不想去做的事,不是他不敢,是他不想。
“在大家眼中我本就是這樣的人,就算解釋也無人會信,與其被認作說謊,不如選擇包庇一個女人。”
將他說道‘包庇’時候他自己都忍不住的笑出了聲。
的確,他一直都在包庇顧曉,包庇一個他自認爲自己討厭至極的女人。
顧曉垂眼,在這昏暗的燈光中顯得有幾分落寞。
“對於那件事我很抱歉,但是,我卻不能彌補。”她深知自己給尹程帶來了不小的傷害。
本就有*不羈罪名的尹程,在那個時候更被大家誤認爲好色之徒。
他狹長的雙眸狠狠地眯了眯,在凝見她臉上的歉意時,薄脣輕抿了抿“我尹程不是那種小氣的人,這件事就當做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