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了辦公室門前,蘇飾可更是思緒紊亂,她一遍遍調節自己的呼吸。
在緊張與不安中,敲了敲門。
“進來——”
傳出來的是尤爲親暱的女聲,帶着些許娃娃音的味道,聽上去卻並不令人討厭。
董事長是女人?
她只知曉負責人是女人,卻不知董事長也是個女人。
來不及顧慮過多,她邁着輕緩的步子進入辦公室。
偌大的辦公室內,全然用白色裝飾,蘇飾可微擰了擰眉梢,這樣不會顯得過於單調?
淡淡的收回了自己環顧的視線,她視線一轉,看向了背對着自己的辦公椅。
“您好,我是C。KE。”
聞言,喬伊微勾脣,嗓音帶笑。
“早有耳聞,既然你是設計師,不妨點評一下我這辦公室的設計。”
聽完她的話,蘇飾可在進入辦公室之前的不安全然消散,不知爲何,她已沒有自己預想的恐懼。
或是因爲眼前這個女人聲音清雅且溫柔,讓她感覺不嚴謹。
蘇飾可略顯尷尬的扯了扯脣“我覺得您的辦公室裝修的很單調,全然是白色,不覺得很孤獨麼?”
像是很滿意她的點評,喬伊含笑道:“孤獨?什麼是孤獨。”
經喬伊這麼一問,蘇飾可不禁訝異,什麼是孤獨?
她思慮許久,忽然笑了笑。
“一個人。”
喬伊拍了拍自己辦公椅的扶手,淡雅的嗓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你今日來找我所爲何事?”
見她主動問及,蘇飾可微抿了抿脣。
“我想知道,你爲什麼一定要針對VR。”
針對?
喬伊不禁失笑。
“小姑娘你的語氣不該這麼溫和,在媒體面前,你的堅定可不是這樣的。”
聞言,蘇飾可心虛的笑了笑。
她直了直身子,故作清冷。
“我的堅定對於你來說有用麼?對你而言,VR早已微不足道了不是麼?說實話,我很佩服你的智商,但很鄙夷你的手段。”
喬伊精緻的面容微變,不怒反笑。
“最重要的是,你不也來請求我了麼?”
手段並不重要,最爲重要的是誰輸誰贏。
蘇飾可垂眸,輕聲道:“人總是過於貪婪,你明明有了肯尼斯卻還想要VR,不覺得胃口過大?”
聽得出她言語中帶着深深淺淺的譏諷,喬伊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大道理我聽得多了,說說你今日來的目的。”
蘇飾可擡眼,眼底閃過一抹不容置疑的堅定。
“我要你對外宣稱,VR並沒有泄密。”
略帶命令式的口吻讓喬伊聽得很是舒心,可見C。KE也並未是個軟柿子。
她嗓音中帶有質疑。
“沒有泄密?可我認爲VR就是泄密了。”
喬伊的話在簡單不過,她一心想要得到VR。
蘇飾可狠狠的抽了一口氣。
“這其中的事,你比我瞭解不是麼?爲什麼合同會出現問題,爲什麼尹程與顧曉被跟蹤,爲什麼李董剛一被打,穆柏南就被警方帶走。”
喬伊脣角的弧度越發上挑。
“與肯尼斯有關聯?”
蘇飾可收斂起原有的溫和,看來肯尼斯的人的確都是一副模樣。
她緩緩走上前“光靠陷害就能隨隨便便得到別人辛苦奮鬥來的一切麼?還是你想爲了誰這麼做,林櫻婭莫名消失與肯尼斯也有無法脫離的關係吧,那麼我倒想知道,好命的林櫻婭,你到底是她的誰。”
伴隨着犀利的言語,她悄悄拿出了口袋中的錄音筆,按動了按鍵。
喬伊的心猛然抽痛,她輕聲嘆息。
“好命?看來你很羨慕她。”
見她並未反駁,蘇飾可便更加篤定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既然林櫻婭正是她帶走的,蘇飾可深覺自己也沒有繞彎子的必要了。
她頓下了腳步,眼中沾染着些許的怒意。
“羨慕?只因爲她有完好無損的家庭麼?抱歉,我不羨慕,如若不是她的媽媽勾引林陽雲,我的媽媽也不會離開,靠搶才能得到一切的人,有什麼可羨慕的?對她只有恨,她可以肆意的害死任何人,憑什麼還能得到別人的寬容,憑什麼!”
即使不去看蘇飾可,也不難猜出她此時的激動與怒意。
那一瞬間,悲涼的情緒從心底緩慢地擴散出來,像是做過的關於擴散的化學實驗,一滴墨水滴進無色的純淨水裡,然後慢慢地,慢慢地,把一杯水染成黑色。
喬伊清冷了視線,嗓音淡雅。
“你媽媽,不過是一個稱呼罷了,就算她現在站在你面前,你也未必認得出。”
聽完她的話,蘇飾可更加憤怒。
如今這個時刻,她也不忘諷刺自己麼?
到底是怎樣的心態。
蘇飾可緊攥着手,眼底滿是憤恨。
“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講這句話,與你有什麼關係,我告訴你,不管你是林櫻婭的誰,如果只是因爲一個做錯事的人而來懲罰VR,大可不必,我現在人就在這,隨你怎樣。”
喬伊笑出了聲“勢必保住VR?”
她纖細的身子忍不住的顫抖,清澈的視線裡滿是堅定。
“沒錯,雖然並不覺得肯尼斯光明磊落,但我認,既然是爲了林櫻婭報仇,來吧——”
她不知曉肯尼斯有怎樣的實力,但肯尼斯輕而易舉的毀了VR,可見他們的手段,她很難保肯尼斯不會傷害穆柏南,她決不允許。
椅子緩緩轉過,一張及其美豔的臉落入蘇飾可的視線。
喬伊莞爾一笑“你怎麼就斷定我是幫林櫻婭。”
當凝見那雙好似會說話的眼睛時,蘇飾可神色一窒,她身子不受控制的顫抖。
她大步退後,難以置信的搖着自己頭。
“媽……媽媽。”
簡單兩個字好似將喬伊多年來冰冷的心瞬間融化。
她眼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蘇飾可,我可以叫你可兒麼?”
蘇飾可眨了眨眼,她一味的否決自己心中第一念想。
“不,我不認識你,你怎麼可能是我媽媽,我的媽媽早就離開了,只是長得像,說,你是誰——”
她的情緒介乎接近瘋狂,拼命追問喬伊。
喬伊起身,只見她一身幹練的裝扮,她緩緩走近蘇飾可,輕撫她的臉龐。
“我是你媽媽。”
媽媽?
如此生疏的二字,她直直的盯着喬伊。
“這不可能,你一定跟林櫻婭是一夥的,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喬伊拉過了蘇飾可的手。
“我叫喬伊,是你的媽媽。”
蘇飾可感覺到大腦一片空白,她已陷入混沌,無法分辨喬伊所言是真是假。
她狠狠的甩開了喬伊的手。
“你是我媽媽?你覺得可信麼?如果是的話,你爲什麼要那麼對VR。 ”
喬伊身子猛然一頓,她眼淚汪汪的盯着蘇飾可。
“因爲媽媽想見到你,想知道我的女兒怎麼樣了。”
蘇飾可緊咬着脣,她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因爲眼前這個女人的眼神幾乎與自己的無異樣,原本覺得她與林櫻婭的眼已很是像似,看來並非如此。
她逐漸渾濁的頭腦逐漸恢復了清明,她好似懂得了爲什麼,爲什麼在她進入辦公室之時,喬伊要詢問她一些有的沒的。
蘇飾可狠狠的敲擊自己的頭腦。
“你怎麼可能是我的媽媽,這怎麼可能,我不相信。”
喬伊摸了摸她的臉龐。
“我真的是你的媽媽,當初媽媽實在沒有能力撫養你,所以我才,但是我沒有想過那個女人會將你扔進福利院,我後來去找你的時候,院長說你已經被人領養走帶回美國。”
蘇飾可豆大的眼淚順勢滑落,好似這些年的委屈都在這一刻宣泄而出。
她身子不受控制的顫慄。
“媽媽,你讓我怎麼去相信呢?從小我一個人在福利院,林陽雲不要我,你也不要我,冷天,我一人站在雪地中,那個時候,你在哪,你在哪?”
喬伊將蘇飾可拉入懷中,哭出了聲音。
“孩子,媽媽知道你受苦了,但是媽媽沒有辦法, 你跟着我只會更寒酸,媽媽如果知道是這樣一定會帶你離開,不會扔下你一個人。”
蘇飾可抱住了喬伊,大哭了起來。
“好多次,我想你,我都不知道你在哪裡,我以爲你再也不要我了,我以爲……”
喬伊拍着她的背脊,帶有安撫意味道:“都是媽媽的錯,媽媽錯了。”
蘇飾可抽泣的越發厲害,她緊咬着脣。
“如果沒有爺爺,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該怎麼活下去。”
喬伊狠狠的閉上雙眸,靜聽着她的抱怨。
“孩子,媽媽這不是回來了麼,就在媽媽得知你就是我的女兒時,我有找過你,但你已離開了C市,我根本沒有頭緒,無奈纔將矛頭指向VR,對不起。”
聽着她輕柔的嗓音道着歉,蘇飾可拼命地搖着頭。
“別道歉,我不想聽,我只想知道,離開我的時候,你是真的放棄了我麼?”
離開了喬伊的懷抱,蘇飾可直直的盯着她,眼帶期待。
喬伊迎合她的視線,十分堅定道:“媽媽沒有一刻放棄你,田文雅逼迫我離開,無奈之下我才離開的,那個時候你還太小, 跟我在一起只會受罪,所以,我只好一個人離開,心想,等我條件穩定了就來接你,但是我回過頭找你的時候,你已經去了美國。”
她怎麼會放棄自己的女兒,無人知道她多麼愛這個女兒,這個女兒幾乎是她的全部。
如若不是萬不得已,她絕不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