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塵政看了一眼蘇飾可,濃郁的涼意不加掩飾的傳了過來。
“她離開中國之時偶然去了日本,那一夜她喝醉了,我將她帶了回去,然後——”他欲言又止,扯了一個長而悠遠的尾音,有意吊人胃口。
在外人眼中他是在故弄玄虛,在蘇飾可眼中他是在詢問她,是否希望他言語接下來發生的事。
蘇飾可眼格外沉靜,那顆不安分的心早已不受控制的‘砰砰’亂跳。
因爲她毫無預想,接下來,他會說些什麼。
見她並未阻攔,史塵政勾脣一笑“然後她吻了我,但在這個世上,做任何事都需要負責的,而她吻我的後果就是你們所看見的這樣。”
見他話音落,蘇飾可如釋負重。
從他開始講述,尹程的視線便從未離開史塵政俊逸的臉頰,雖說他的言語中並無讓人懷疑的細節,但他的眼卻潛藏着悲涼,那絕非是一個熱戀的人應有的。
“這可以稱作爲不打不相識麼?記得你們兩個人還因爲一條皮帶爭吵不休。”顧曉看了看史塵政,禮貌性的笑了笑。
二人在一起時出乎了她意料的,她可是清楚記得二人相見如同‘困獸’一般,好似要相互撕裂一般。
皮帶!穆柏南微擡眼,薄脣幾不可見的抿了抿。
“皮帶?就是你說飾可因爲給南買皮帶,與一男子爭吵喋喋不休的那個男人?”尹程一臉驚奇,到底該說這個世界太小,還是許多相遇都絕非偶然。
蘇飾可心思本就單純,他倒有些擔心起,這個男人是否動機不純。
不然怎會那麼巧,她逃向日本恰巧與史塵政相遇。
聽着尹程話裡有話,蘇飾可白暫的小臉染上一片緋紅,即使是清楚二人關係的同時,也要拉上穆柏南,他就這麼希望她與史塵政二人並非真情侶麼?
“嗯,不過那次我之所以會拿下五千萬的合同,與史總也有密可不分的關聯,他在這其中幫了很多忙,那時,我還在懷疑,你是否已對我們的飾可,心懷不軌了?”顧曉笑得無意,令人絲毫看不出破綻,一字一句都是針對史塵政。
感到默契的尹程將視線落入身側顧曉身上,寵溺一笑。
看來顧曉已看出這其中的端倪,真是聰明。
“心懷不軌?這點你比我清楚。”史塵政深邃的眼微閃了閃,不作答,而是將問題轉移給了蘇飾可。
他不是傻瓜,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他聽得十分清楚,看來他們很是希望蘇飾可與穆柏南和好,纔會以借度蜜月之名,將二人湊在一起。
看來,心懷不軌的並非是他,而是這對小夫妻。
“我們,的確是偶然相見,算起來,是我主動貼近他的。”面對如此尷尬的氣氛,蘇飾可除了笑着解釋,實在無所他法。
本該是和諧的出行,不知爲何,因史塵政的突然出現全都變了。
但,蘇飾可心裡很是清楚,他做事的源頭都是爲了她好。
一直坐在身側沉默不語的穆柏南薄脣的弧度越發岑冷。
見蘇飾可如此維護史塵政,尹程也不便在多說什麼,狹長的眼眸含笑“看來是我將史總想的太過小人了。”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種事時常有,我早已習慣。”即使是一句看似原諒的言語,從中也不過是爲了貶低尹程一番,他從不會去原諒誰,尤其是被人誤解之時。
他並不喜歡尹程與顧曉,看似是蘇飾可的朋友,實則一心都在爲穆柏南着想,不顧及蘇飾可的心情盡力撮合二人,這樣也能被稱之爲朋友?
“史總真是會開玩笑,不做小人之事,別人又怎會以爲你是小人?”顧曉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他們二人懷疑也並無道理,緩和一下不就好了,何必揪着不放。
如此狂妄自大的男人哪一點適合蘇飾可。
“顧小姐,在這個世界上你認爲是狼多肉少,還是狼少肉多?”史塵政銳利的視線直直的看着顧曉,臉上滿是看不見的深意。
在旁的蘇飾可實在聽不下去了,本該是好好用餐,爲何總要將這些該運用在官場的東西,運用在周遭朋友身上。
她淡淡的笑了笑“政,不覺得口乾舌燥,該喝杯水了。”
她很是瞭解,一開始是尹程與顧曉有意追問,但二人畢竟是她的朋友,也許多年未相聚,她又怎會怪罪,只好讓史塵政當這個‘替罪羊’了。
蘇飾可的出發點很簡單,不過是希望大家都可以和氣一些。
史塵政長臂一伸將蘇飾可身前的水拿過,喝了一口,銳利的眸微閃了閃,好似在問“滿意了麼”?
她歉意一笑。
這頓餐點大概是她所吃的最無味的餐點,不知識因爲大家的口槍舌戰,還是她心底的煩悶所導致。
“抱歉,我要帶我的女朋友出去,不打擾了。”未等蘇飾可開口,史塵政便起身拉起了她的手,二人一齊走出了客棧。
穆柏南英挺的眉宇一皺“你們這樣只會令可兒難做。”
他一直都很清楚,蘇飾可最討厭便是陰陽怪氣的對話方式,尤其是將那些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言語搬到桌面上來。
所以,從始至終,他都不多言半句。
“這個史塵政果然不是一般人物。”尹程笑得自在,絲毫未受穆柏南言語的影響。
他剛剛所言並非是刻意針對史塵政,不過是想試探一下此人做事風格罷了,卻未曾想,結果還真的是出人意料。
顧曉深深的嘆了口氣“他來了,你與飾可的關係,還會有緩和麼?”
本對此時信心滿滿的顧曉,也像個氣球一般泄了氣。
史塵政那個男人的勢氣真的是不容小視,獨裁、霸道,是給人的第一印象,顧曉倒有幾分擔心,如若他與蘇飾可真的是戀人,蘇飾可會不會受欺負。
“有些事並非智取,是需要蠻力的。”穆柏南薄脣微勾,笑的意味深長。
今日,無論帶走蘇飾可的是誰,他都不會加以阻攔,因爲她還會回來,而且出去不會太久。
單憑她剛剛將罪責怪罪到史塵政身上,足以看出,她在意顧曉與尹程遠比在意史塵政多的多。
如此胸有成竹的模樣好似恢復五年前,那個隻手遮天的穆柏南。
“南,在飾可身旁,你好像才能活的像你自己。”尹程挑了挑眉,史塵政出現未必是一件壞事,好像使得穆柏南信心大增一般。
穆柏南脣角弧度越發大,視線卻更加犀利“是。”
客棧外。
二人行走在後海邊,蘇飾可的頭髮肆意擺動。
“明天,不,一會兒,從那間房搬出來。”言語中毫無商量之意,滿是命令的口吻。
蘇飾可的腳步微頓了頓,清明的視線看向史塵政,淡聲道:“但是這裡沒有房間了。”
聽完她的回答,史塵政像似聽到天大的笑話一般,笑得合不攏嘴。
“只有你會相信這種爛透了的謊言。”他的笑容中含有低諷的意味。
此時的確是旅遊區,不難看出這家客棧絕非是一般小店,一般的遊客是不會選擇這樣的高檔住宅的,根本不可能滿員,他住進來時,還餘留幾間房。
果真,穆柏南也只會用這種不成熟的謊言哄騙她。
如此不屑的話,聽得蘇飾可眉頭漸漸蹙了起來,烏黑的眼緊盯着他,眼底的光芒少了幾分平靜。
“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五年對她的歷練看來都白費了,她還是那麼容易相信別人,好似從不懂得,即使是朋友也會說一些謊言,哪怕是微不足道。
她肯相信已讓他覺得好笑,如今她竟然問了出來,史塵政不知自己是苦是笑。
“你記得在美國時,關乎一份一個億的合同,最後是如何拿下來的麼?”他答非所問,而是以相似的曾經,打起了比喻。
蘇飾可轉移開視線,望着一望無際的大海,眉頭蹙的越發緊。
兩年前,公司接到了一個十分棘手的合同,可謂是燙手山芋,幾乎無公司去招惹。
她也無心去,並非是對自己能力的懷疑,而是懶於糾纏,那時她並不缺少那一個億。
就在這時,史塵政卻下達了指令,命令她必須接手。
縱然心裡一萬個不願意,她還是抱着試試的態度,接下了這份商議合同的機會。
在商場本就是爾虞我詐,明爭暗鬥。
對方是一個實力雄厚的美國佬,年紀大約有五十多歲,單看外貌很是寒酸,並無有錢人的氣勢。
親眼見到他時,蘇飾可嚇了一跳,甚至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竟然是一個要與自己談一個一億合同的人。
他的語氣很是隨和,並無有錢人的臭架子,也無壓制人的意味。
她依稀記得見面時,那個老者的笑容是如此的溫和。
就在全公司都認爲這份合同勢在必得時,卻意外得知C。KE落標的消息,蘇飾可不急不躁,甚至於連一通電話都未打,連一句爲什麼都沒有問。
她的穩重在外人眼裡卻是失望所導致的自暴自棄。
唯獨史塵政對此事有着獨到的見解,他去向C。KE公司詢問當初情況,蘇飾可將當時所發生的事一一細說。
再誰聽來,無論是她的言語或是她的態度都毫無可挑剔的地方,老者的反應也該是最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