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冷颯,敏君擡手看了一下腕錶,北京時間晚上八點整。還早,她便想到商場去買點日用品。
可是一到天虹商場,她便後悔了。只見商場前的那塊空地上,人頭攢動,聲音鼎沸。烏壓壓的人羣,簇擁在一塊巨幅廣告牌下。廣告牌邊上排列着整齊的白熾燈,耀人眼目,敏君眯着眼遠遠地看了一眼,只看見一片蔚藍下似乎有一個人影,人影邊上好像寫着幾個巨大的字,至於是什麼字,她就無能無力。
看了這樣的佈置與人潮的激動情緒,敏君有些瞭然,大概是哪個明星在這裡做活動。
心下嘆息自己來得真不是時候,想把車倒出去。掛了檔之後,才發現後面一溜長龍,根本沒有讓她轉圜的餘地。沒辦法,只好認命地往前開去,駛入天虹商場的地下停車場,希望自己運氣不會很壞,能夠找到一個停車位。
事情大大出乎她的意料,沒想到上面熱鬧非凡,人滿爲患,這停車場卻冷冷清清,沒有一個人影。
敏君想着人潮一時半會兒還不可能散去,出去必然會費一翻周折,便鎖了車,沿着樓梯上天虹商場的一樓。
天虹商場因爲是A市最大的商場,設施自然是最完善的。從地下停車場到樓上的每個樓層,其實都有電梯直達。可敏君想要走一走,每天坐在辦公室,又不喜歡運動,她覺得自己腰間的肉似乎有往上長的趨勢。雖然她不太在意自己的身材,可是健康還是要的。
一路平順的上到轉角處,寂靜的樓梯裡都只有她的高跟鞋跟踩在地面的嗒嗒聲。
“你是怎麼做事的,之前叫你準備兩輛車,怎麼不準備?現在怎麼辦?難道叫我一晚上都縮在這樓梯間裡喝西北風嗎?”一個暴怒的聲音突然響起,敏君嚇得差點一個趔趄。樓梯邊上一個小間的門被人踹得山響,打開關閉打開關閉地來來回回彈了好幾下。
“對不起,朗哥,是我疏忽了。可是,現在怎麼辦?前門出不去,車又被他們圍住了。”
一個矮個子男人的身影先出現在敏君眼前,擦着額上的冷汗,拼命哈着腰道歉。站在他前面的是一個穿着時尚的年輕男人,墨鏡遮住了他大半張臉,看不出長相,不過從身形看,這男人應該長得很俊帥。
“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九點鐘的時候我一定要到金都。”暴怒的聲音再次響起,氣沖沖的,不給人商量的餘地。
敏君搖頭,嬌生慣養慣了的人,說話都是這麼衝的,像冷颯一樣,喜歡無理取鬧。
“朗哥,這時候就是叫公司的人馬上派車過來接,也來不及了啊!”那個矮個男人縮在那扇還在震顫的小門邊,繼續擦冷汗。
“既然這樣,明天你不用來了。助理是幹什麼的,你難道不知道?”
“不要啊,朗哥,我好不容易纔得了這份工作。如果丟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那矮個男人想要撲上去求情,卻在感受到男人那是冷然之氣的時候停了下來,只可憐巴巴地哀求道。
“那是你的事,跟我沒關係。”那男人好像正在氣頭,看都懶得看那矮個男人一眼。
別人的事,敏君管不了。管好自己都已經這麼難了,她哪有閒心去管別人。於是,她斷續提步往上走。
“朗哥,我投了幾百份簡歷纔好不容易得到這份工作的。您也知道,現在工作有多難找,如果你不讓我幹完這個月,我真得只能去睡大馬路了。”那矮個男人說得哀哀慼戚,一點兒男兒氣都沒有。
“你睡不睡大馬路跟我有什麼關係?你吃不吃得上飯會不會餓死,跟我有什麼關係?”那男人繼續面罩寒霜,冷情地說道。
敏君的腳步卻在聽到“會不會餓死”的時停了下來。她生平最難受的回憶便是捱餓,她生平最看不得的事,便是眼看着別人捱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