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直在素凱耳畔盪漾,以至於令他回了北京後也連連失神。
這麼多年,主動跟他表白的女人不少,但惟獨紗卡讓他有了躊躇。當然,他肯定自己的心思,很明白自己愛的是誰,之所以紗卡的影子總是揮之不去的原因就是,他從未覺得自己這麼卑鄙過。
尤其是面對葉瀾時。
她是那麼純潔的女孩兒,猶若白蓮花似的無暇,在她的世界裡一切都是美好和善良的,所以她纔會那麼不顧一切地到雲南找他。
卻被她看見了那一幕。
素凱覺得,他在同時褻瀆了兩個女人的感情。
回到北京後,素凱調離了緝毒中心,連特警隊的邀請他也辭去,只想做個普普通通的警察,爲民衆解決一些生活瑣事就行了。
景龍跟他不同,他調到了緝毒中心,接替了素凱的位置。
平時兩人也很少見面,見面敘舊後也只談風雲不談工作,素凱知道他還在負責紗卡的案子,但始終三緘其口不再詢問。
素凱不知道怎麼跟葉瀾解釋自己的心情,他愛的是葉瀾,卻對紗卡心存愧疚,他不敢去解釋,生怕這種事越描越黑,只希望能和葉瀾回到從前的日子。
緊緊摟着懷中的葉瀾,他低嘆,低頭親吻了她的髮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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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葉逃了。
在紀東巖將她送到樓下後,她又搭了個車回了舅舅家。
就這樣,那晚的十點過後她沒在三里屯的家裡。
她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
懼怕?
又或者是逃避?
那一晚她窩在牀上,手機調成震動放在牀頭,足足擔驚受怕到了凌晨三點多,生怕手機會在下一秒震動起來,然後電話那邊是年柏彥沉冷的聲音,跟她說他已經到北京了,讓她馬上回三里屯。
只是一個晚上,弄得心力憔悴。
風平浪靜地度過了。
第二天,手機除了同事和朋友打來的外,素葉沒接到年柏彥的一通電話。
然後是第三天……
無聲無息。
素葉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也許他還在外地沒有回來。
晃眼到了週四,又到了她去精石上班的日子。
因爲抱定了年柏彥還在外地的念頭,所以在來精石的路上素葉纔不會誠惶誠恐。她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起開始有點怕年柏彥了。
人都是這樣,只有經歷了一番較量後纔會知道自己的情況,正如她,她以爲自己永遠不會對一個男人懼服,哪怕是面對心理素質強大的年柏彥,她也覺得還是有把握勝過他的。
但,只是她的一廂情願。
週四,接近週末,精石看上去也輕鬆了些。
只是她剛到辦公室,剛倒了一杯水打算潤潤口時,秘書處就打來了電話,通知她到大會議室開會。
她最初以爲是葉淵召開的會議,淡淡地回覆秘書道,“會議我參加不了,五分鐘後我這邊得做員工心理評估。”
秘書那頭緊張兮兮,壓低了嗓音告訴她,不是董事長召開會議,而是年總。
素葉一口氣沒上來差點窒息。
“年總?他、他回北京了?”她竟然結巴了。
秘書回答了她的問題,可答案聽進她的耳朵時近乎想去撞牆。秘書告訴她,年總前兩天就出差回來了,週四的會議在他回來那天就安排好了。
素葉失口,“爲什麼不早告訴我?”
如果早點告訴她,她勢必今天稱病請假,依照葉淵的仁慈心腸,肯定會給她批假。
秘書那邊停頓了一下,應該是沒料到她會這麼說,半晌後喃喃,“因爲您今天來上班啊……”
素葉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掛上電話後,她深吸一口氣,拼命強迫自己冷靜,再冷靜。
可是,她滿腦子都是問號。
照秘書處的說辭,年柏彥應該是那晚就回了北京,那麼他肯定是去了三里屯,可沒看見她後爲什麼沒打電話遷怒於她?
更令她驚恐不安的是,這麼多天他都這麼安靜,無聲無息的,這不像是他的性格。
不,又像是他的性格。
他總像個豹子似的匿藏於黑夜之中,極其冷靜地盯着獵物去瞧,相比獵物的驚惶逃竄,他似乎更喜歡在獵物毫無預警下撲上去狠狠咬住獵物。
素葉不經意打了個冷戰。
外面暖風明媚,她卻覺得室內出了奇的冷。
素葉在下一秒趕緊掏出了手機,想都不想就給葉淵撥了過去。
葉淵那邊很快接了電話,聽得出他感到奇怪。
“那個……我突然身體挺不舒服的,所以今天上午的會我就不參加了。”她趕緊扯了個謊,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葉淵聽了後關切地問,“怎麼了?需要去看醫生嗎?”
“需要。”素葉馬上拾階而下,“頭疼得厲害,想去醫院開點藥。”
“哦,那你趕緊去吧。”葉淵是個十分好說話的人,這種人做上司的唯一好處就是,下屬不會那麼累。
素葉得到了葉淵的口諭,如同拿到了尚方寶劍,掛了電話後就抓起了車鑰匙,匆忙出了辦公室。
可剛到精石大廳,就聽到後面是急促的高跟鞋聲音,還在喊她,“素醫生。”
素葉推門的手停了一下,轉頭。
見是秘書處的小秘書,她是負責會議記錄的姑娘,跑得氣喘吁吁的。素葉見狀後,不知怎的心裡就騰起不祥的預感來。
果不其然,小秘書跑到素葉跟前,按着起伏的胸口,道,“謝天謝地追上您了,素醫生,年總讓您去會議室開會。”
素葉挺直了脊樑骨,清了清嗓子,“我的假是董事長特批的,我要去醫院,頭疼。”
豈料小秘書搖得頭都要甩出去了,“不行,年總指名讓您出席會議。”
“可是,我生病了,我要去醫院。”素葉皺緊了眉頭。
小秘書哭喪着臉,“素醫生,您就別爲難我們這些做行政的人了,年總當着董事長的面兒取消了您的請假申請,連董事長都沒敢有異議。”
素葉心頭一驚,“我剛剛請假的時候……年柏,哦不,年總也在?”
秘書重重點頭,“董事長批了您的請假,年總知道後就給駁回了,讓您回去開會也是董事長的意思。”
葉淵,你個笨蛋!
你堂堂個董事長竟然被個總經理牽着鼻子走?連個給員工放假的權力都沒有?
素葉心中憤恨怒罵,用力一跺腳,沒辦法之下只好跟着秘書上樓。
精石大會議室已坐滿了高層。
從市場部到創意設計策劃部,一水兒的總監級別的全都聚齊,看樣子是彙報會議,年初了,新的一年開始,戰鬥又打響了。
素葉是最晚到的一個,秘書推門將她請進來時,會議室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也包括坐在主席位旁邊的年柏彥,不過他只是看似很隨意地掃了她一眼,而後移開。
再落到秘書身上時,深邃的眸光染上了嚴苛,“讓你幾點去通知素醫生?”
小秘書擡眼窺見年柏彥的眸光,嚇得一縮脖,戰戰兢兢回答,“九、九點……”
素葉見狀,將挎包往會議桌上一放,早於年柏彥開了口,“這件事不怪她,是我身體不舒服耽誤了時間。”
年柏彥的眉頭微微一沉。
“影響了大家的時間,抱歉。”素葉的目光落落大方轉向在座的總監們,唯獨沒去看年柏彥。
“小葉。”是葉淵的聲音,“坐下開會吧。”
素葉擇了一個空位置坐了下來,可坐定後就後悔了,因爲這個角度正正好好是可以將斜對面的年柏彥看得清楚,他和她就是那種,兩點之間直線最近的距離。
這比挨着他坐還要難受。
今天的年柏彥穿得中規中矩,最正式的商務男裝,就連顏色搭配得也很簡單正式。白襯衫黑西服,暗紅色的條紋領帶,袖釦是純黑色金屬質地,跟着他的腕錶發出暗調的光。
素葉其實挺怕他這身穿着的,蠱惑着人心,卻令人不敢靠近。
而此時此刻,她更覺得頭皮發麻。
他看上去一如既往地沉靜,她不知道下一步他要出什麼招。
會上具體說了什麼素葉一個字聽不進去,她只覺得如坐鍼氈,心裡盼望着趕緊散會。
年柏彥沒有刻意爲難她,他在認真地聽着每一個部門的彙報,平靜如水,必要時會補上一兩句意見,卻顯然是金玉良言,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
而跟素葉一樣如坐鍼氈的還有葉淵。
很顯然這場會議對於葉淵來說是個折磨。
一來他聽不懂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二來這個椅子坐的他實在不舒服,他很不明白爲什麼年柏彥會正襟危坐那麼久,足足一個小時,他竟然一點都不累。
這對於開飛機來說,累多了。
也很顯然的,雖說葉淵出席了會議,但他的沉默和不發表任何意見的行爲大大削弱了董事長一職的權威性,大家還是習慣性地詢問年柏彥的意見,聽取他的建議。
而年柏彥在詢問葉淵的意見時也不過走個過場,因爲葉淵但凡什麼都是點頭答應,要不然就說,你來定就行了。
所以,只是用了一場會議的時間,公司的骨幹們就清楚瞭解到誰纔是真正玩轉精石的人。
素葉低着頭,無聊地在會議本上畫葉子,一片一片的葉子,然後又開始無聊地畫人,畫對面剛剛被年柏彥訓斥過還在不停擦汗的胖總監,畫得很醜,但醜不過呵斥他的男人,素葉又連帶地把年柏彥畫進去,畫紙上胖總監頭上的箭頭指向年柏彥:。
剛把句號圈上,就聽年柏彥低沉權威的嗓音揚下來,“素醫生,你的工作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