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交通實在太過擁擠,鍛鍊人的耐心。晰然坐在車子裡,焦急的看着前面一字排開的車輛長龍,無能爲力。直直等到七點半的時候,才勉強趕到世貿大樓的旋轉餐廳。
幾乎是一進門,就看到了坐在門口左側的哥哥穆啓然。可是,他的對面坐着的人,並不是小格,而是個陌生的,表情看起來十分不爽的,略微有些邋遢的男人。
餐廳里人不是很多,很是安靜。
有個外籍的侍應生出來送餐,大概是看錯了餐牌,手上託着盤子,足足自餐廳裡繞了一大圈,纔跟在晰然的後面過來。
晰然欠身想給那名侍應生讓路,侍應生卻翻着盤子裡的餐牌,有些遲疑的站住了。
“我還以爲自己走錯地兒了呢!”晰然說着話,就大步向着穆啓然走了過去。
穆啓然的臉色微微一變,剛一起身,那侍應生已覺氣氛不對,噹啷一聲丟了餐盤,上前一步,就要來到晰然身後。
正在此時,餐廳經理得到便衣的暗中指使,遙控門迅速關起來的瞬間,就見有人身形矯健,一閃而入。目光幾乎瞬間,就找到了迅速靠近晰然的逃犯。一念閃過,馮笑天已將腰間的手槍迅速拔出,幾乎於那逃犯伸手掏槍的同時扣下扳機“咚……”一聲,晰然幾乎聽見那枚子彈射入身後那人皮肉的聲音。接着噹啷一聲,那人手上的槍支應聲落地。
“不許動,警察!”
餐廳裡的幾桌人,幾乎是同時站起身來帶的桌椅發出哐啷的巨響。有混在其中的女記者被嚇壞了,發出短促而尖銳的驚叫,就被站在她附近的便衣擡手捂住嘴巴制止住了。輕輕的衝她搖搖頭。這棟大樓,人口實在密集。一個不小心造成混亂,大概會發生更爲嚴重的踩踏事件。
晰然已被那突然的槍聲嚇傻了,怔怔立在原地,慢慢回頭。
穆啓然猛然起身,卻被坐在他對面的人一把拽住胳膊,衝他微微搖頭。眼看着那名情急中暴怒的逃犯又伸手拔出刀來。便衣小心靠近,鳴槍警告。那人已是狗急跳牆的架勢,目呲盡裂,伸手就要卡住晰然的脖子,手剛自晰然的身後繞過來,身後又發出“咚……”的一聲槍響,槍子穿透他的頭顱,擦着晰然鬢角的頭髮飛出去釘在對面的牆上。
馮笑天立在逃犯身後三米遠的地方,雙手握着槍支,槍口依舊硝煙冉冉,看着那逃犯轟然自晰然身後倒在地上。雙手卻突然的發起抖來,目光落在晰然的臉上。焦慮、驚懼。還有深深的憤怒“誰讓你跑到這種地方來?”對住晰然大吼了一聲,擡腳大步過去,在周圍人們莫名的目光中粗魯的,一把將呆愣着的晰然擁在懷中“你就不能乖乖聽一次我的話嗎?”依舊的大聲滿是責備的兇狠。
將她那張嚇傻的,呆愣的面孔按壓在自己肩頭,突然聲音虛軟,說,“我快要被你嚇死了!”
身後那些蓄勢待發的便衣,看着已經倒在地上的逃犯和開槍殺了人,還能大刺刺和人質談情說愛的馮笑天,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的樣子。
“對不起,我是國際刑警馮笑天!”馮笑天目光自晰然的身上移
開一點,看着直直向自己走過來的人說着,擡手自口袋裡拿出證件來給對方亮了一下。
“這名逃犯,我自兩年前就開始追捕,一路從緬甸、泰國,追到美國,直到國內來,今天才終於將他繩之於法。”
穆啓然那雙盯住馮笑天如同幽潭般旋起暗冷風暴的眸子,在看向晰然慢慢伸手抱住馮笑天腰身的時候,才漸漸的平息了,扭過頭去。
坐在穆啓然面前的祁檢端着咖啡杯子喝了一口,皺了眉,說:“冷了,戲也落幕了。我看,我也該走了。”起身看着穆啓然的臉,又說:“這世界上,經常會出現人算不如天算的事情。穆啓然,如果今天你妹妹在這裡出事,你大概要一輩子都活在自責中了。”起身笑着用溼巾擦擦手,擡腳走了幾步,扭過頭來又是一副不說爲快的表情看住穆啓然。
“我還是很討厭你的性格,沉着陰冷,又愛記仇。以後跟我無關的事情,別來找我,我跟你真的不熟。”
說話間,就跟着擡了犯人屍體下樓的工作人員一起自後門的電梯裡出去了。
穆啓然靜靜坐在位置上。手上的酒杯簡直要被他給捏碎了一樣。
其實姓馮的那傢伙說的對,今天,如果晰然在這裡有個三長兩短,他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哥哥!”晰然依舊被馮笑天半攬着肩膀,向着他走過來,一張臉慘白慘白的。看住穆啓然的時候卻是溫溫一笑“其實從看到那個微博我就猜到了,你是想要借人之手引這傢伙出來,除掉小格身邊的隱患。”
穆啓然擡眼看看妹妹,那個曾經害怕了總喜歡往他身後躲的小姑娘是真的長大了!也知道在這種時候,前來安慰他這個哥哥兩句。目光斜了斜,漠漠看一眼雙手落在晰然肩頭的馮笑天“你怎麼在這裡?”
“馮先生!”有人在身後叫了馮笑天一聲,“麻煩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協助結掉這個案子!”
“不好意思。”馮笑天說着,垂眸看了看自己懷裡的晰然,說:“我妻子剛剛受到驚嚇,我暫時想陪在她的身邊。明天吧,早晨我會去局裡協助你們工作。”說着話,大手落在晰然的頭上,帶着微微不安的樣子,揉一揉,“你從來都不會乖乖聽我一句話呢!”嘆息的,在她頭髮上親了一親。
待餐廳裡一切處理就緒,已經是八點過十分。
小格被穆啓然從對面的店裡接過來,牽着手走進來。餐廳裡燈光柔亮,琴音錚錚。透過身側明鏡的玻璃窗,就能看到外面整個城市的燦爛燈光。
小格不知道,方纔這裡還是一片硝煙,現已落幕。他總是將黑暗的一面掩蓋起來,想要給她的只是這樣的,安寧靜好,讓她那雙眼,只看到明媚的地方。
有人膽大的記者依舊等在餐廳裡,在一邊悄悄拍了幾張照片。小格側了側臉,也只做不見。她突然的,想要將自己此刻幸福的心情大聲向這個世界宣告。
“以後,不許你這樣打扮!”一直靜靜凝視着小格的穆啓然,突然眸光一沉,說了一聲。
“啊?不好看嗎?”小格自幸福的遐思中驚醒,雙
眼在自己身上迅速掃過。
還好吧,一襲低胸裸色露肩長裙,材質輕軟親膚,輕易勾勒出她那纖巧玲瓏的身姿。配上臉上桃色的容妝,純真裡多了一絲嬌媚……
“太暴露了!”穆啓然說着,擡手就將她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給她慢慢的穿起來,釦子直直扣到脖子上去。小格忍不住的,又笑。像是幸福快要自滿滿的胸口溢出來了一樣。
隔着幾千里路的顏鈺,正氣呼呼在酒店裡看着晚間新聞生悶氣。
也是,這次四川之行實在不如他想象中那麼順利。薛伶俐的那一雙父母,不知道在想什麼,一見到他和達語,臉就拉下來。說話也難聽,幾乎當他們兩人是騙子。到最後,乾脆將他們兩人給趕出來。
達語坐在他下手的另一邊的沙發上,臉上的表情也很難看。大概也是第一次被人說成“好高騖遠、遊手好閒,就長了一張混吃混喝的俊臉!”這樣的話。
兩人坐在酒店的客廳裡各自沉默着,想着事情。顏鈺自己對這種事情也毫無概念,這麼大的年齡了才結了婚。娶倪裳,也全是倪裳幫他打理好了一切後續事情,沒讓他操心一點。說實話,他根本沒有這方面的經驗,能夠拿出來跟達語說教、分享。
心裡對達語就微微有些歉疚,開口說:“達語……”
“先生你看!”他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指着電話,突然說話的達語給打斷了,顏鈺才自自己的沉思中擡起頭來。
新聞裡插播了兩個最新消息。第一:那個潛入國內,伺機對小格下手的的毒梟,今日在上海的世貿大樓,意欲傷人,被國際刑警開槍擊斃。第二:穆啓然和蘇小格在世貿大廈的旋轉餐廳舉行了簡單的訂婚儀式。兩人牽手在首飾店購買戒指的照片和在餐廳擁吻的照片,被拋上新聞。
訂婚!小格和……
“穆啓然那臭小子!”顏鈺呼的起身,砰的一聲茶杯落地,滾燙的茶水撒在地毯上。“竟敢跟我玩這樣的小聰明,借我不在上海,沒有機會左右小格的決定,就哄着她在全國人們眼前答應嫁他。叫我們連反悔的機會都沒有!”
“反悔什麼的,我覺得小格不會有這樣的想法。”達語說:“再說,穆啓然雖是借人之手解決了小格身邊存在的隱患,但也算是有些能耐的吧。不是過了你的考驗嗎?”
“給我訂明天最早的航班,明天就飛回上海去!”顏鈺氣的不輕,什麼都聽不進去。
達語原本低落的情緒,在看到穆啓然這麼高調的擁抱着小格,向全國人民炫耀自己訂婚的樣子,而更加低落。
此刻看顏鈺知道他們訂婚的消息,這麼生氣的樣子,頓時覺得心裡平衡了不少。回了房間,就定了第二天最早的一個航班,有些幸災樂禍,準備飛回上海。
晚上躺在酒店的大牀上跟被她父母關起來了的薛伶俐通電話,電話響了半天,通了,只“喂”了一聲,就聽見薛伶俐的電話被人給拿走掛斷了……
簡直鬱悶的不行,想着當初真應該聽伶俐的話,偷了她的戶口本出來,直接去民政局領了結婚證再說。
(本章完)